“你原先在哪工作?”


    劉鵬程道:“在深圳,一家企業工作,都做到組長位置了,工資每個月七八千,我爸一個電話打過來,讓我回來參加考試。我不回來,他跑到深圳把我綁回來,沒辦法,隻能服從。還想著應付一下,結果考上了,就留下來了。”


    第一次見麵時,喬岩看他的衣著打扮就與其他人不一樣,渾身耐克,腳上穿著還是空軍一號,用著最新款的蘋果手機,右手臂戴著歐米茄手表,頭發梳得幹淨利索,挺精幹的小夥子。原以為比他小,結果一問比自己還大三歲,今年都三十一了。


    劉鵬程無奈地道:“因為這份工作,和我女朋友分手了,實在沒辦法,我拗不過我爸,他們覺得這份工作穩定體麵,在外麵混得再好都是打工的。”


    喬岩笑道:“那你現在安心了嗎?”


    劉鵬程長歎一口氣道:“不安心又能怎麽樣,反正都回來了。不過也挺好的,工作不累,時間自由。你也看到了,鄉政府幾乎沒人,好多人都不上班,就算上班的,打著下鄉的旗號鑽進村裏喝酒打牌去了。我剛來時不適應,現在好多了,你很快也會適應的。”


    喬岩突然想起剛才那個女人,饒有興趣問道:“馮瓊是副鄉長?”


    劉鵬程扭頭詫異地看著他,道:“你都和馮鄉長見麵了?怎麽樣,那身材火辣吧?”


    “看前麵,能聽得見!”


    劉鵬程哈哈大笑道:“馮鄉長可是咱們鄉的一枝花,男人見了都垂涎三尺。到了晚上,她窗戶底下爬著都是男人,都想窺探她那火辣的身材。包括石書記,早就想對她下手了,怎奈人家不吃那一套。有一次石書記喝多了,暈暈乎乎闖進宿舍,進去就要霸王硬上弓,馮鄉長直接把臉給抓破了,哈哈,後來就老實多了,但依然賊心不死。”


    劉鵬程說得眉飛色舞,似乎他也感興趣。提及這個話題,滔滔不絕繼續道:“除了馮鄉長,還有宣傳委員馬曉梅,臉蛋身材沒馮鄉長好,但很騷啊。她可是練舞蹈出身的,那身子骨,可軟了,哢!一個大劈叉,然後來一個後翻空,可帶勁了。她今天不在,等你見了就知道了。”


    “還有一個民政員徐晴雯,臥槽,更浪!鄉裏的男人估計都睡過,當然我除外啊,看不上她那種貨色。就在我隔壁住著,那叫床聲,能把王家溝的狗都能引過去。”


    喬岩聽過鄉鎮的故事,男女關係就是擺在桌麵上的談資,男女都不避諱。劉鵬程才剛來幾天,已經成了老鄉鎮了,談起這些事頭頭是道,毫不覺得有什麽。


    喬岩不由得笑了起來,道:“廣安鄉也很亂嗎?”


    “亂倒不至於,你情我願的事,誰有本事誰上。鄉裏的生活真的太枯燥了,現在是白天覺得沒什麽,等到了晚上,院子裏安靜地連個聲音都聽不到。除了喝酒打牌還能幹什麽,就剩下那點事了唄。男的寂寞,女的也空虛,聊著聊著就鑽到一個被窩裏了,有時候還得排隊。”


    劉鵬程一股腦把鄉裏的趣聞軼事全都抖出來,對於這些事,喬岩有些接受不了,但能看得開。在黨校時,高世鵬和李媛幾天就鑽到一個被窩,他很佩服,但難以接受。都是成了家的人,玩得也太嗨了吧。


    說話間,已經到了王家溝村。村子建在山腳下,後麵是山,前麵是一片莊稼地,還有一條小河。進村時,剛好太陽從雲後麵跳了出來,幾束陽光照射著整個村,山水田園,如詩如畫。


    王家溝村不大,眼見的有幾十戶人家。房子破破爛爛,有一兩戶新蓋的房子顯得格格不入。


    車子駛到村委門口停了下來。說是村委,就是幾間破瓦房。有意思的是,門口掛著黨支部和村委會的牌子,門楣上還“人民公社”的字樣。


    時值下午,正是炎熱的時候。村委會門口大槐樹下,坐著幾個老人納涼,目光呆滯,精神萎靡,旁邊還有幾個孩子在玩耍。看到陌生的麵孔,紛紛盯著喬岩看。劉鵬程上前嫻熟地打了聲招呼,大搖大擺走進院子,扯著嗓子喊道:“玉柱叔,喬書記來了。”


    不一會兒,一個頭發花白,衣著樸素的老者走了出來,打量著喬岩撩起門簾,笑嘻嘻地道:“喬書記,快進屋。”


    進了辦公室,喬岩環顧一周,外麵破,裏麵更破,連件像樣的東西都沒有。而且不講衛生,桌子上的灰都落了一層,看樣子,平時就沒人辦公。


    不一會兒又進來一個人,衣著樸素,笑容淳樸,滿身泥土,看樣子從地裏剛回來。而且挺有眼色,看到水壺開了,隨手拿起一個杯子,用衣角伸進去擦了擦,又用嘴吹了吹,滿手泥垢的手伸進一個袋子抓了把不知啥時候的茶葉放到杯子裏,倒上水端過來小心翼翼地道:“喬書記,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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