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趙廣新說,曹政軍平時很愛喝酒,但自從來了金安縣後,和丁光耀一樣,幾乎不在外麵吃飯,更不會和下屬喝酒。除非有上級領導下來檢查,會去酒店喝幾杯。這點看,到了一定級別的領導都非常自律,不會再小事上因小失大。


    反過來說,其實他也挺無聊的,全縣所有的領導幹部都是下屬,平時連個說話聊天的人也沒有,更別說像朋友那樣推杯換盞,暢飲豪邁了。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日複一日重複著單調而枯燥的生活。


    喬岩不也是嗎,工作占據了他的大半時間,鮮有空閑時間開展娛樂活動。除了曹政軍的壓力,更多是強迫自己工作,忙起來的時候什麽都忘記了,省得胡思亂想。


    這是喬岩第一次和曹政軍喝酒,付興海表現得卑躬屈膝,他反而大大方方,沒必要雙手捧著酒杯,撅著屁股身體微躬,滿臉堆笑說著一些恭維的話,這種自我降格的形象表麵上是出於對權力的敬畏和對個人的尊敬,其實不然,反而會讓對方更瞧不起,長此以往就覺得這樣是應該的。


    他是人,你也是人,尊重是應該的,但太刻意就有些矯揉造作了。


    曹政軍沒有聊工作,反而對喬岩的個人事情比較感興趣,笑著問道:“喬岩,我聽說你至今還單身?怎麽,是你眼光太高還是……”


    聽到此話題,喬岩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的錯,還讓您操心我的個人事情。其實我眼光不高,隻是沒人看得上我。另外,我還年輕,以事業為重,先立業後成家,再過幾年瀟灑日子,不著急。”


    曹政軍哈哈大笑起來,興致勃勃道:“這麽優秀的小夥子,怎麽可能別人會看不上呢,還是你眼光太高。當然了,熱愛工作是好事,我肯定喜歡,但個人的事也得統籌考慮,轉眼就三十的人了,該考慮了。你不找,別人還以為你其他方麵有毛病呢。”


    付興海跟著笑了起來,附和道:“曹書記,現在的年輕人不比咱們那會兒,思想前衛,想法超前,以喬岩的條件,在金安縣找個對象並不難,不少人上趕著張羅。我聽說,原政協主席董敬國,對喬岩特別好,就想著讓做女婿,結果他拒絕了,要是換做別人,遇上這樣的家庭高興還來不及呢。”


    曹政軍反駁道:“噯!也不能這麽說,談戀愛嘛,總得兩廂情願,強扭的瓜不甜。他家條件是不錯,喬岩人家也不錯啊,說不定混得比他還要好,我承認政治聯姻的合理性,但不讚成為了政治目的犧牲個人幸福。老付,喬岩作為你的下屬,這方麵可得多操操心,盡快幫他解決個人大事。”


    付興海連連道:“您放心,我當成回事,給他物色個差不多的。我是沒女兒,要不然當我女婿多好,哈哈。”


    一通閑聊,活躍了氣氛,彼此拉近了距離。喬岩總是不由自主拿曹政軍和丁光耀作對比,這兩位領導既有相似之處,又各不相同,各有優點長處。


    丁光耀長期在市直機關,沒有基層工作經驗,在處理人際關係和推進工作方麵,稍微力不從心。而且在遇到難題時,辦法和思路貌似不多,經驗明顯不足。但處理上層關係,一下子表現出明顯的優勢,有一幫人圍著他轉,這種政治資源是旁人無法企及的。


    反觀曹政軍,從基層一步步爬上來,任何一件事他都懂,下麵的人甭想糊弄。在與下屬交流時,親和力和感染力較強,能夠體恤下屬的難處。正因為他經曆得多,見多識廣,城府極深,外人很難揣摩透他的心思。付興海這樣的老鄉鎮,有時候都摸不準命脈,可見其隱藏得有多深。


    另外,曹政軍遠比丁光耀堅韌獨斷,認準的事任何人都別想阻攔,就是有再大困難也要幹下去。而且詭計多端,手腕強硬,一個外來戶能快速站穩腳跟,把本土幹部治理得服服帖帖,這就是本事。


    喬岩從政沒人給他指路,更沒人手把手教,隻能細心觀察,學樣模仿。丁光耀教給了他許多做人的道理,在曹政軍身上可以學到不少做事的方式。向高端進階,玩弄權術,以陽克謀。


    曹政軍突然轉移話題,有些惆悵地道:“白雪部長毫無征兆就離開了,確實有些可惜。名牌大學的高材生,金安留不住人才啊。喬岩,你和她不是關係不錯嗎,知道離開的原因嗎?”


    喬岩不明白問這話的意思,白雪雖說是省管幹部,辭職肯定要和他打招呼提前溝通,難道沒說原因嗎。想了想道:“我也不太清楚,上次聽她說了一句,說是省裏要調他們回去,其他的就不了解了。”


    曹政軍疑惑地道:“什麽?省裏要調回去?我怎麽不知道,有這回事嗎?”


    一下子把喬岩幹懵了,難道白雪和他說了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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