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委辦案,和公安辦案有著本質不同,玩得就是心理戰術。進來的第一周是冷靜期,被調查對象還是懵的,有的情緒激動,有的存有僥幸心理,對抗調查。這段時間,不用去管他,讓好好反思冷靜。


    第二階段是第二周,這時候是人的精神已經達到臨界值,是最脆弱的時候,隻要輪番審訊,大多數人扛不住,老老實實交代罪行。


    第三階段是第三四周,度過了恐慌期,反而回歸平靜,開始回想從政以來的種種得失。如果扛過這三個階段,他已經心如死灰,要想再突破,比較困難。


    當然,這是理想狀態。有的官員剛進來就痛哭流涕,不等問就全部老實交代了。而有的官員,在進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充分心理準備,甭管怎麽問,始終沉默對抗。遇到骨頭硬的,留置期結束都問不出所以然來。還有的動歪腦筋,進來就裝病,裝瘋賣傻,逃避調查。


    不管哪類人,最終結局是一樣的。既然要弄你,就不可能讓你輕鬆走出這個大門。


    喬岩就坐在玻璃前看了他一上午,心情很複雜。到了飯點,工作人員將午餐送進來。這時候,秦川文才挪動了下,拿起特製的筷子大口吃了起來。吃過飯,按下桌子上的電鈴,值班民警擺起了老資格,對喬岩道:“你過去看看他要幹什麽。”


    “值班人員可以進去嗎,辦案人員才能進去吧。”


    喬岩對辦案流程非常熟悉,民警看著他道:“都去吃飯了,就剩咱倆了,沒事的。”


    喬岩起身走到門口,又折返回來,不能因為一個無意舉動,給自己帶來麻煩。秦川文應該認識他,萬一見麵後通過表情和言語傳遞什麽信號,他該怎麽做,不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他按下桌子上的擴音器,問道:“怎麽了?”


    “我血壓有點高,需要降壓藥。”


    “好的,我馬上通知醫務室。”


    到了下午,在碳酸混合物的發酵下,讓人昏昏欲睡。值班民警早就舒舒服服躺在沙發上睡覺了,“安排”喬岩坐在那裏繼續盯著。他也困得不行,又不能玩手機,強撐著看著躺在床上小憩的秦川文。


    忽然間,走廊裏傳來一陣騷動,喬岩頓時睡意全無。不一會兒,有人進來道:“王書記一會兒要過來視察工作,大家都精神起來,小超,別睡了,趕緊起來。”


    王書記?難道是省紀委書記王兆明?喬岩隻在視頻會議上見過此人,現實中還沒正麵接觸過。


    很快,樓下傳來了車子發動機聲,緊接著一連串密集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約莫半個小時後,視察隊伍來到他們這邊,趙躍進聲音洪亮匯報工作,抓緊機會表現。


    不一會兒,門推開了。先是舉著長槍短炮的記者魚貫而入,緊接著王兆明進來了,身後還跟著副書記呂澤鴻。看到喬岩,愣怔了一下。


    喬岩隨即起身,恭敬地打招呼。王兆明微微點頭,麵帶微笑打量著喬岩,回頭對呂澤鴻道:“值班值守人員非常辛苦,要提高他們的夥食待遇和補貼補助。”


    呂澤鴻趕忙附和,而旁邊的工作人員立即記到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上。


    點了下卯,王兆明一行離開前往下一個點。他的到來,並沒有改變什麽,喬岩繼續幹著他的撞鍾和尚。沒有具體事務,大腦反而輕鬆,他在想著晚上的飯局,如何和那個難說話的趙躍進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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