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政軍是從基層一步步上來的領導,擅長十個指頭彈鋼琴,玩弄權謀算得上高手。因為懂得多見得多,所以做什麽事都小心翼翼,生怕栽了跟頭。再加上從外地調過來的,脊梁骨遠沒有丁光耀硬氣。


    反觀丁光耀,沒在基層待過一天,背後有人撐腰,下來就大刀闊斧整飭政治生態,才不管什麽派係和勢力,這樣反倒震懾了官場,沒人敢輕舉妄動。


    曹政軍現在的處境是,一幫本地人,外加一個不聽話的縣長,其他副縣長跟不粘鍋似的,哪頭有利往那頭鑽,反正不往自己身上粘。壞事之人誰都明白,隨著陳雲鬆的態度而左右搖擺。


    曹政軍要下定決心除掉他,所有問題迎刃而解,他估計也不想惹人,開始的豪言壯誌正在一點點消磨。


    喬岩這次回來,確實是辦楊清泉的案子,但瞄準的是陳雲鬆。同福煤礦改製,正是在他擔任分管副縣長操刀改製的。巧合的是,時任福田鎮黨委書記沈國華,鎮長薑麗芳。


    關於同福煤礦改製,一直有人舉報,舉報低價把鎮屬煤礦出售給華同集團,至於多少錢,到現在都是個謎。喬岩參與過該案子的審理,辦到一半時被突然叫停,有人打著促進經濟發展,營造營商環境的旗號壓了下來,不能讓外資白白流走,要舉全縣之力扶持華同集團在金安縣紮根,解決剩餘勞動力,推動全縣產業技改升級。


    提出這話的,正是時任縣長江國偉。


    找到合同,成為這條線索的關鍵。


    作為重大事件,就算他們再隱瞞,肯定會留下痕跡。尤其是財務往來,誰敢把這麽一大筆資金輕易抹去,屬於嚴重犯罪。


    華同集團收購了那麽多煤礦,喬岩為何單單查同福煤礦,別的不了解,但此事還是知道一些的。早就發現了問題,隻不過沒人去過問罷了。


    手機響了,喬岩起身走到側臥接了起來。


    “喬書記,我們現在在財政局,對方拒不配合,開始說是多少年前的賬了,一時半會找不到。過一會兒又說沒有領導授意,外人無權查賬。”


    喬岩道:“你們沒去找局長?”


    “找了,局長不在。”


    “行,你們等一會兒,我打個電話。”


    喬岩出來問道:“你嶽父不在金安縣?”


    趙旭東淡淡地道:“誰知道呢,我看都不想看他。不過,好像在了吧,馬麗麗昨晚還在她家吃飯了。”


    喬岩思索片刻,直接打給已經榮升副處的政協副主席馬長江,財政局局長沒有合適人選,他依舊兼著。


    “馬主席,忙呢。”


    看到喬岩的電話,比較膽小的馬長江十分謹慎,道:“是喬岩啊,不忙,有事嗎?”


    “是這樣的,我不是去了省紀委嘛,正在查辦的一個案子,涉及到同福煤礦了,我們同事下來要調取當年的合同和資金支付情況,還望你安排人配合一下。”


    馬長江含含糊糊道:“是這事啊,當時還沒擔任局長呢,具體情況我也不太了解。”


    喬岩立馬回道:“你那時候不是副局長嗎,難道不知情嗎。不了解沒關係,把資料調出來就行。”


    馬長江驚出一身冷汗,繼續扯皮道:“喬岩,這事我真的不知情,前兩年財務係統升級改造,再加上搬家,以前的一些數據都移交檔案館了,要不你去那裏查查?”


    喬岩冷笑道:“財政賬目移交檔案館?我雖然不懂財務,好像不可以吧。既然和你沒關係,我們看看當時的材料何妨,都是為了工作。”


    馬長江依舊在推脫,道:“不是不配合,以前的資料真的沒有了。”


    喬岩好言好語規勸著,見他這副態度,頓時改變語氣道:“馬主席,按理說我應該叫你叔,畢竟我和馬麗麗趙旭東關係很要好。和省紀委對著幹,知道意味著什麽嗎,你剛上了副處,不要給政治生涯留下汙點。扣上一頂對抗組織的帽子,對你有啥好處呢。”


    馬長江沉默了片刻,依然堅持開始的一套說辭,喬岩不再聽他的解釋,打斷道:“好,既然如此,我請示上級財政部門,讓他們下來核查,看看遺失財務憑證是什麽問題。本來和你沒事,現在有事了,就這樣吧。”


    掛了電話,喬岩讓廖健他們先去其他部門,讓馬長江先冷靜一下。到了國土局,倒是找到了礦權轉讓意向書,以及現在的備案手續,僅此而已。


    又去了安監局,對方的解釋是煤礦轉讓和他們沒有直接關係,也不幹涉。再者,安監局是後來成立的,主導當時改製的煤管局,原先煤管局的老人已經退得差不多了,後來的沒幾個人知情。說到底就是一句話,和他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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