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曾經很團結的知青不再團結了,各自想各自的辦法。有的為了填飽肚子,去偷去搶,有的女生幹脆嫁給了當地農民,還有的找關係想辦法調回城裏。”


    “尤其到了後期,有知青開始返城時,大家都坐不住了,想盡各種辦法爭取返城名額。女的有天然優勢,直接獻身,而男的呢,各種勾心鬥角,相互陷害檢舉,就為了早點回城。恢複高考那年,不知有多少人互相殘殺,失去了寶貴的機會。”


    “我屬於沒出息的那個,不和他們爭鬥,一直等待機會。有一天,他們發現了村長家裏私藏了大隊的糧食,就有人串聯起來要去公社反映。大部分人都去了,我借口肚子不舒服沒去。結果可想而知,那批人全部受了害,而我拿到了參加高考的資格。”


    “後來,全部都返城了,隻有極少個別人留了下來,而命運發生了截然不同的改變。多數人回城後都過得不如意,相比起他們,我過得還算不錯。”


    “後來有一次聚會,有個知青問我,當初為什麽不一起去公社檢舉村長。我說,咱們今天的生活狀態說明了一切。村長私藏糧食,難道村民不知道嗎,還是公社領導不知道,為什麽你們要去捅破?也許,他私藏的還有公社領導的份,這不是給整個公社臉上抹黑嗎。”


    “何況,你們檢舉的目的也不純,不就是為了返城的名額嘛。就算我去了,舉報成功了,名額會有我的份嗎?真正受益者是挑事的人,大部分人都做了嫁衣。”


    “我說完後,所有人都沉默了。之後,再沒有聚過餐。偶爾打電話聯係,也沒有了當年的歡聲笑語。”


    溫學群挪動了下身體道:“給你講這個故事,道理很淺顯。你能看明白的,別人也能看明白,尤其是身處事中的領導,他們看得比誰都清楚。既然都明白,你為何要去捅破窟窿呢。”


    “當然,你可能覺得這世道不公,好人得不到好報,壞人得不到懲罰,哪有那麽多公平可言。你我皆棋子,在別人製定的遊戲規則中生存,走好你的路就行,千萬不要越過楚河漢界橫衝直撞。你隻是個大頭兵,前麵車飛馬亂,炮擋相迎,這時候應該躲在角落裏暗中觀察,等各員大將都敗下陣來,才能迎來你的巔峰時刻。”


    “倘若你破壞遊戲規則,學著車左右橫掃,架著炮狂轟濫炸,最大可能你就成了炮灰。老呂騎著馬都不開門迎戰,你去舞刀幹什麽。在事業成長期,先學會保護自己,這才是生存之道。”


    “回到最開始的問題,修心不是格物參悟,更不是無我無界,那都是糊弄人的。把心變得強大起來,善,適可而止,靜,洞若觀火,明,韜光養晦,狠,全力出擊,這才是真正的修心。”


    溫學群說是不關心官場,但南江官場的事了如指掌。在用他的親身經曆言傳身教,讓喬岩懂得忍耐,學會放棄。


    早些年,喬岩也許會言聽計從,畢竟懵懂無知,而如今,他有了自己的獨立思想和人格,尤其是經曆了打壓,遭受了挫折後,退讓就等於放棄,這種痛,溫學群是無法理解的。


    陳雲鬆,兜兜轉轉落到了他手裏。若當時屈從或放棄,也不會有今天的結果。孔景龍也一樣,若不將其幹趴下,將來總有一天會反製他。即便無冤無仇,但掌握了對方太多的秘密,絕不會放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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