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沒有,那天是意外。


    我正在氣頭上,根本不知道誰過來拉我。


    是下意識行為。”


    打死也不能承認她是故意的。


    王丹看著賀秀雲,再次說道,“娘,請你相信我!”


    “王丹,在我跟前飆演技呢。”賀秀雲諷刺。


    王丹不說話,隻是一個勁哭。


    開始是裝哭,後麵是真哭。


    她哭到現在為止,蔣春明都沒出現,兩個孩子在門口玩耍,看到她都跟沒看到一樣。


    蔣春明心就那麽硬嘛!


    賀秀雲失望的看著大兒媳婦。


    “王丹,你小心眼愛占便宜,從不吃虧,這些我都能忍。


    每個人都有缺點,我也不例外,就比如我就是稀罕孫女不稀罕孫子。


    但不代表我不愛孫子。


    人做事要有分寸,有界線,你這次過分了。”


    王丹抬眸看著賀秀雲,“娘,你終於承認你不稀罕孫子。”


    這是她這些年的痛。


    她生的蔣家長孫,可賀秀雲從不稀罕,對玉陽跟其他孫子沒什麽區別。


    賀秀雲點頭,大大方方的承認,“不錯,我就是稀罕孫女。


    可是,我也從來沒虧待過孫子。”


    王丹抿緊唇瓣,不稀罕孫子就是不稀罕孫子,編這麽多理由做什麽。


    以為她會信嗎?


    賀秀雲歎了口氣,站了起來。


    臉上沒什麽情緒的看著王丹。


    “這件事我不會瞞著春明,至於他怎麽處理這件事,要怎樣給他兄弟一個交代。


    這是他作為一個男人的擔當!


    也是作為一個大哥的責任!”


    “娘!”王丹臉色一白,驚恐的看著賀秀雲,“你誤會我了,我真沒有。”


    “有沒有你心裏清楚,我也不跟你打嘴仗。


    有什麽事你跟春明辯解吧,看他會不會信你。”


    說完,賀秀雲拉開門走了出去。


    去了隔壁屋,看到沈清荷正坐在縫紉機前做衣服,蔣春林坐在一邊編竹筐。


    看到她進來,倆人都停止手頭上的活。


    賀秀雲對蔣春林說道,“春林,送娘去醫院,我把你大哥換回來。”


    “嗯。”蔣春林點頭,看了眼沈清荷,騎著自行車載著賀秀雲走了。


    賀秀雲走後,王丹一撲遝坐到地上,臉色煞白。


    以前她惹了賀秀雲,她會罵她,甚至會打她。


    可今天沒有,她不僅沒打她,也沒罵她。


    盡管她一再狡辯,可賀秀雲就好像是她肚子裏的蛔蟲般,篤定她是故意推的陳粉霞。


    一會蔣春明回來,會信她嗎?


    “娘!”


    王丹回神,扭頭看到蔣玉陽和蔣玉平手拉著手,站在門口看著她。


    王丹伸手抹去臉上的淚,對,她給蔣家生了兩個兒子。


    哪怕賀秀雲不稀罕孫子,可蔣春明稀罕他的兩個兒子。


    王丹從地上起來,走過去一左一右拉著兩個兒子的手。


    溫柔的說道,“外婆這幾天身體不好,娘去照顧她了,都沒顧上你們。


    你們想吃啥,娘現在就給你們做。”


    蔣玉陽跟蔣玉平相視一眼,都沒出聲。


    娘去外婆第二天,他們想娘就去外婆家找娘,半路上遇到外婆,將他們攆回來了。


    外婆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家裏沒糧給他們吃,讓他們回蔣家吃。


    外婆說話的時候中氣十足,臉色紅潤。


    根本沒有生病。


    娘在騙他們。


    可他們已經長大了,不是能再糊弄的小娃娃。


    王丹難得有了當娘的覺悟,和了二合一的麵,給兩小子做了碗油潑麵。


    油很少,但兄弟兩個吃的很香,抱著碗吃得頭也不抬。


    王丹有些心疼白麵,拿回娘家還能給陳令秋做頓疙瘩湯呢。


    想到她現在的處境,隻能先照顧好兩個兒子。


    蔣春明看到兩個兒子的份上,也不會跟她離婚吧。


    ……


    賀秀雲一路催促蔣春林騎快點,哪怕快要將她一身老骨頭顛散架,她也不多耽誤一秒鍾。


    到醫院後,賀秀雲一口氣跑進病房,一把推開門。


    蔣春來跟蔣春明正坐在那說話,陳粉霞呆愣愣的半坐在病床上。


    看到賀秀雲突然進來,三人同時望向她。


    賀秀雲看了眼憔悴的陳粉霞,和強撐著的蔣春來,咬了咬牙。


    這次她不能再和稀泥。


    蔣春明寵王丹,將她寵的無法無天,在家裏是一點虧也不吃。


    她都睜隻眼閉隻眼。


    這件事要是再原諒她,那老三兩口子的孩子,誰來賠給他們?


    “粉霞,你先休息,我跟他們兩兄弟說會話。”賀秀雲看著陳粉霞溫和的笑道。


    陳粉霞點頭,看向蔣春來。


    蔣春來安撫的朝陳粉霞頷首,和大哥跟著娘往外走。


    一直走到走廊盡頭無人處,賀秀雲才停下。


    她麵向窗外,醫院院子裏的花開得正豔,有幾隻蜜蜂在上麵采蜜。


    賀秀雲不說話,蔣春明跟蔣春來相視一眼。


    蔣春明知道娘剛才回去做什麽了,依他對王丹的了解,也猜到些什麽。


    他隻是在躲避。


    眼下,是躲不過去了。


    “娘。”


    蔣春明看著賀秀雲的背,一向腰挺的很直的賀秀雲,現在卻有些佝僂。


    蔣春明有些心酸。


    愧疚的說道,“你說吧,我聽著。”


    賀秀雲緩緩轉過身,看著蔣春明,“春明,我把王丹從她娘家叫回來了……”


    賀秀雲將事情告訴了蔣春明和蔣春來。


    蔣春來驚呆了!大嫂真的是故意的!


    眼淚湧上眼眶,他別過臉,盯著牆壁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身子卻忍不住抖起來,像是篩子一樣越抖越厲害。


    他雙手緊緊攥在一起,怕他忍不住拳頭會砸向大哥。


    “春明,這件事要怎麽處理,你看著辦。”賀秀雲說完就抬腳走了。


    蔣春明喉嚨滾動,慢慢轉身看向蔣春來。


    “春來,大哥對不起你!


    你放心,這件事大哥會給你一個交代。”


    聽著走遠的腳步聲,蔣春來這才蹲在地上抱著頭痛哭起來。


    他跟粉霞一向敬著大嫂,大嫂為何這樣狠!


    蔣春明像是瘋了般,頂著太陽朝家跑。


    汗水浸透他全身,他像是感覺不到熱一般,身上是熱的,臉色卻是蒼白的,心裏更是冷的,如寒冬臘月的天。


    等跑到家時,他張著嘴,像是村口的大黃一樣吐著舌頭。


    “爹!”


    蔣玉陽跟蔣玉平正坐在門墩上吃油潑麵,看到蔣春明回來,雙雙站了起來。


    “娘給我們做了油潑麵吃,爹,你要吃嗎,可香了!”蔣玉平咧嘴笑。


    王丹在屋裏聽到動靜走出來,看到蔣春明滿頭大汗,臉色卻很難堪,此時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正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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