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令秋像是聽到一個笑話般,嘲諷的看著王丹。


    “你都快把你婆家搬空了,天下還有比你更惡毒的婆娘嗎?


    人家沈清荷婚前不著調,人見人厭,結了婚可是跟著她男人一心一意過日子。”娘家不好,直接斷親。


    這份魄力,讓陳令秋佩服。


    她要是有這魄力就好了,就不會活得跟個夾心餅幹一樣。


    “可我都是把東西和錢拿回娘家了啊。”王丹氣的胸口一起一伏,委屈的看著陳令秋。


    她這個姑姐把她伺候的服服帖帖,連兩個兒子都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陳令秋斜睨了眼王丹,“不然呢?你以為我還會留個豬圈給你,滾回你的豬圈去!”


    砰的一聲,陳令秋將手裏的凳子砸到王丹腳邊。


    王丹……


    ……


    沈清荷去黑市前,將自己的臉抹的更黑一些,為了逼真,她將露在外麵的脖子和手也抹成黑色。


    王桂梅走過來,認了好半天才認出沈清荷。


    詫異的問,“小花,你咋黑成這樣了?”


    要不是認出攤位,她都要以為沈小花毀容了。


    沈清荷憨憨笑了笑,“天熱,曬的,家裏窮,我抽空還得去上工。”


    王桂梅同情的看著沈小花,難怪這兩天沒看到她。


    她朝四周看了看,從口袋裏掏出一遝紙遞給沈清荷。


    “這是院子裏做衣服的尺寸,衣服號碼我都標在上麵了,你什麽時候能做好?”


    沈清荷沒想到王桂梅的執行力這樣強,數了數,一共三件襯衣,兩條褲子,兩條布拉吉。


    防止弄錯,沈清荷在每個設計圖上都標了號碼以及價格。


    王桂梅還挺細心的,在每個人的尺寸旁都寫上號碼。


    “三天可以。”沈清荷想了想說道。


    王桂梅咧嘴笑,心裏盤算著這些衣服她能拿多少提成。


    沈清荷看了眼王桂梅,“嬸子,等衣服做好的時候,你就把錢給我,然後我再把提成給你,咋樣?”


    “行咧。”王桂梅說道,“其實,衣服錢我已經要了。”


    沈清荷……


    王桂梅嘿嘿一笑,“都是處了幾十年的老姐妹了,這點信任還是有的,她們都很自覺的把衣服錢給我了。”


    說著,王桂梅就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棕色毛線鉤織的錢包,這是沈清荷送給她的。


    王桂梅數出六十八塊遞給沈清荷。


    心裏腹誹,“這錢可真好掙!”


    沈清荷接過來,數了數沒問題,然後對王桂梅說道。


    “嬸子,當初說好的一套衣服給你五毛錢,兩件襯衣和兩條褲子配兩套一塊錢,一件襯衣算半件兩毛五,兩件布拉吉一塊錢,我一共給你兩塊兩毛五。”


    沈清荷將錢數好笑著遞給王桂梅。


    王桂梅看了眼沈清荷,遲疑的接過來。


    嘟囔道,“半件也不給我算個整。”真小氣!


    沈清荷裝作沒聽到,笑眯眯的說道,“三天後你來找我拿衣服,要是還有誰要做衣服,你一並給我帶過來就行。”


    既然當初說好的提成,她就不會變。


    要是這次一件襯衣給王桂梅算成三毛,那以後她就會更得寸進尺。


    “行,我知道了!”王桂梅看了眼攤位上的東西,被一朵向日葵吸引,稀奇的拿起來看。


    “這玩意毛線也能做?”


    沈清荷看了眼,點頭,“可以的,所有東西都可以用毛線鉤織出來。”


    王桂梅很喜歡這朵向日葵,插在花瓶裏還不會花謝多好看的。


    王桂梅拿著向日葵,很喜歡,卻不想掏錢。


    她剛才可是給沈小花拉了不少生意,她掙那麽多送她朵向日葵咋了。


    “嬸子,咱們都是生意人。”沈清荷臉上的笑容斂去,“你看上我這裏的東西,我可以給你打八折。”


    王桂梅悻悻笑了笑,不情願的給了沈清荷五毛錢買了那朵向日葵。


    沈清荷盯著王桂梅離開的背影蹙眉,看樣子這不是一個好的合作夥伴,以後有合適的人選就替換掉她。


    話說,那個朱巧蘭好久沒見她,難道放棄蔣春林了?


    見有顧客上門,沈清荷熱情的介紹起來。


    半下午的時候,沈清荷就收攤了,回家做衣服。


    路過民政局的時候,看到蔣春明站在大太陽底下,表情淒苦。


    “大哥,你在這幹嘛?”沈清荷從自行車上下來,詫異的問蔣春明。


    看了眼他身後的民政局,猜測道,“大嫂沒來?”


    “嗯,我從早上等到現在,都沒看到她人。”蔣春明說道,看了眼沈清荷的自行車,怕被人看到誤會打消載她回去的想法。


    “清荷,你騎車慢點,我還有事先走了。”


    話落,蔣春明就頂著太陽跑了。


    沈清荷猜到他可能去找王丹了,可她今天沒來肯定是不願意離婚的。


    這婚還能離成嗎?


    看了眼頭頂火辣辣的太陽,沈清荷去供銷社買了三斤白麵,一小袋白芝麻,這才往回走。


    到家後,全身衣服都被汗水浸濕,她燒熱水洗了個澡,這才坐在縫紉機前做衣服,打算一會做涼皮吃。


    “清荷。”


    沈清荷聽出陳粉霞的聲音,詫異的從屋裏出來。


    隻見陳粉霞一臉的汗,褲腿上有泥,腳邊放著一個竹籠子,裏麵塞滿了野菜。


    “三嫂,你出院啦?”


    “嗯,今天中午出的院,我回來時你沒在家。”陳粉霞抹了把臉上的汗說道。


    沈清荷詫異,“那你不在屋躺著休息,怎麽還去拔野菜了?”


    “在醫院躺了幾天差不多好了,做點事心裏就不那麽空。”陳粉霞臉色落寞的說道。


    蔣春來讓她在家多休息幾天,不讓她去上工,看到家裏啥菜都沒有,她就去山上撥了些野菜回來。


    看到老四家屋門開著,就喊沈清荷給她一些野菜。


    沈清荷把陳粉霞叫進屋,給她衝了杯紅糖水。


    “三嫂,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你跟三哥還有玉峰,長大肯定會孝順你們的,好些人還不想多生娃呢,隻要一個。”


    “一個?”陳粉霞詫異的問,“一個咋夠,多生幾個,他們長大了也能互相幫襯。”


    就拿蔣家四兄弟來說,平時看著都不咋親近,遇到事都會往上衝,這就是親情。


    哪怕長大了,分家了,血緣也是斷不了的。


    沈清荷看著陳粉霞,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現在計劃生育還沒被強製執行,等82年9月才會被定為基本國策,年底才會寫入憲法。


    這個年代的人以“多生為榮”,多一個孩子就多一份勞力。


    養孩子,也不需要太大成本活著就行。


    “三嫂,一個也有一個的好處,你快趁熱把紅糖水喝了,然後進屋躺著。”


    陳粉霞隻當沈清荷在安慰她,苦澀的端起杯子。


    “陳粉霞,是你身體不好,怎麽能怪到我身上。”


    正在這時,王丹氣衝衝的跑進來,看著陳粉霞的眼神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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