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華服裝廠,豬會計是吧。”賀秀雲看著朱巧蘭的狼狽樣,厲聲道,“哪來的回哪去,再跑我家來騷情,我上廠裏找你領導說道說道。


    還會計?這樣人品不端正的人,不怕將廠裏的錢卷跑了。”


    朱巧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求救的看向蔣春林。


    蔣春林沒有看她,置身事外,此時坐在井邊給沈清荷洗衣服。


    朱巧蘭咬了咬下唇,扶起自行車走了。


    “長的倒挺心疼的,卻是個賤貨!”賀秀雲看著朱巧蘭的背影罵道。


    她要是有這閨女,把腿打斷。


    朱巧蘭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滾落臉頰,離開前,她不死心的再次回頭看向蔣春林,隻看到他的後腦勺,手裏正抓著沈清荷的補丁短袖在搓。


    朱巧蘭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新裙子,更想哭了。


    沈清荷不舍的看著朱巧蘭的背影,別走啊!


    賀秀雲以為沈清荷在羨慕朱巧蘭身上的裙子,扭頭衝蔣春林吼。


    “你現在也是上班,有工資的人了,就不知道給你婆娘扯身漂亮的衣服穿。”


    妖精都上門穿著花裙子顯擺來了,他還挺淡定!


    蔣春林……


    賀秀雲一把攥住沈清荷胳膊,保證道,“清荷,娘隻認你這個兒媳婦,哪怕是盤絲洞的妖精排隊來了,娘也隻認你!”


    沈清荷……


    怎麽有種,賀秀雲怕她抬腿跑的錯覺。


    “娘,我知道。”


    賀秀雲警告的看了眼蔣春林,拉著沈清荷進屋,嘮了好一會嗑。


    告訴她,村裏曾經有個男人勾搭別的女人,三天兩頭往外跑。


    他往外跑一次,他婆娘就往他水裏或飯裏下次瀉藥,每次拉的那男人三天才能下炕。


    從此後,再也不敢在外麵勾搭女人了。


    末了,賀秀雲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沈清荷說道,“瀉藥很好買,衛生所就能買到。”


    沈清荷……


    這是告訴她,要是蔣春林不老實,讓她學學?!


    剛走進門的蔣春林,差點崴到腳,不自信的看了眼他娘。


    他怕不是撿來的吧!


    賀秀雲現在也不怕蔣春林了,迎著他的目光,質問,“剛才你一直不出聲,是幾個意思?”


    “我能說什麽。”蔣春林坐在沈清荷身邊,看著他娘,話是對沈清荷說的。


    “我要是理她一次,她能見天的往家裏跑。”


    說話的時候,蔣春林眼角餘光一直瞅沈清荷,就怕她不信他的話。


    補充道,“她在廠裏也找過我,我視她如空氣,所以才跑家裏。”“那你就不能跟她說清楚?”賀秀雲蹙眉,想伸手呼蔣春林一巴掌的衝動。


    蔣春林淡淡看了眼她娘,“她知道我有婆娘,還老來騷擾我,你以為我說的她能聽進去?”


    賀秀雲一想也是,看了眼沈清荷身上的補丁短袖,進屋拿了張五尺布票塞到她手裏。


    “明天也給你扯身好布,做件漂亮裙子,誰還沒裙子了。”


    沈清荷哭笑不得,將布票還給賀秀雲。


    “娘,我不需要這個,我不穿好衣服,是不想太打眼。”


    村裏人剛開始以為她愛逛縣城,後來慢慢猜到她可能去黑市倒騰東西,見她穿的破爛點,以為她沒掙到眼就不眼紅。


    萬一再來幾個餘金嬋,沈清荷不敢保住自己還會有那麽好的運氣。


    蔣春林看了眼沈清荷,這婆娘,越看越順眼。


    賀秀雲打定主意寵兒媳婦,強勢的將布票塞到沈清荷手裏。


    “這是娘的心意,這布票你必須得收著,娘知道你的意思,可有時該高調的時候就高調。”


    想起那個豬,穿著新裙子跑來顯擺,她就來氣,瞪了眼蔣春林。


    蔣春林……


    沈清荷洗完澡,看到陳粉霞跟劉紅梅相伴著從河邊回來,頭發濕漉漉的,看樣子是在河邊洗了頭發回來的。


    蔣春明跟王丹離婚後,這倆妯娌處的是越來載和睦了。


    “兩位嫂子,進來坐會?”


    陳粉霞跟劉紅梅相視一眼,拽著劉紅梅的胳膊就進去了。


    沈清荷拿出蔣春林給她買的紅糖,給倆人倒了紅糖水。


    劉紅梅受寵若驚,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忙說道,“清荷,我喝井裏水就行。”


    “生水哪能喝,對身體不好。”沈清荷笑眯眯的拉著劉紅梅坐下。


    劉紅梅看了眼冒著熱氣的紅糖水,甜絲絲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


    長這麽大,夏天她一直喝的是井水,沒感覺有什麽不對。


    “二嫂,三嫂,你們想不想賺錢?”沈清荷端著水杯喝了口水,笑眯眯的問道。


    她最開始本打算帶著陳粉霞飛,又想到隻帶她一個人,萬一劉紅梅眼紅使壞,觀察了段時間,發現她人不壞,就打算帶著一起。


    帶一個飛也是帶,兩個也是帶,沒差。


    劉紅梅眼睛一亮,“清荷,你願意幫我們?”


    陳粉霞老實,雙手絞在一起,小聲說道,“清荷,我不會做衣服。”


    都在一起住著,沈清荷每天在忙啥,隻要留心,都能知道。


    她也想賺錢,有時買個油鹽錢都緊張,更別提說給娃買個零嘴了。


    “我教你們呀。”沈清荷笑著問道,“就說幹不幹?”


    “幹!”劉紅梅激動的臉黑紅黑紅的,胳膊肘拐了下陳粉霞,示意她機不可失。


    陳粉霞這才說道,“我也幹。”


    沈清荷笑了笑,進屋拿出一把瑕疵毛線,用鉤針教她們織最簡單的錢包。


    陳粉霞看著老實,卻是個心靈手巧的。


    沈清荷教一遍她就會了。


    劉紅梅也不笨,看了兩次也跟著會了。


    沈清荷笑道,“親兄弟也要明算賬,我先把規矩講下,你們要是願意按我的規矩來,那我們一起賺錢,你們要是不願意,手藝我也教你們了,自個幹也行!”


    劉紅梅跟陳粉霞相視一眼,她們當然想跟著沈清荷一起幹。


    沒別的,就是膽小。


    讓她們自己去黑市賣東西,她們還真沒那麽大的膽子。


    “我們願意跟著你幹。”陳粉霞和劉紅梅異口同聲道。


    沈清荷擺手,“先別急,先聽我說規矩。”


    陳粉霞和劉紅梅坐直身體,看著沈清荷的眼神,就跟小學生看著老師的眼神一樣。


    兩分尊敬,三分崇拜,五分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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