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紅梅跟陳粉霞做衣服越做越好,尤其陳粉霞,根本不需要沈清荷指點,剪裁好的衣服她拿上手一看就知道怎麽做。


    劉紅梅沒有陳粉霞手巧,但比之前好多了。


    差不多款式的衣服,她做過幾次後也能上手。


    羅愛香發展了幾個下線,每次給沈清荷交上來的單子很多,沈清荷就不讓劉紅梅跟陳粉霞跑黑市,專門在家做衣服。


    秋收後,沈清荷開始畫明年春裝設計圖,羅愛香的單子多,沈清荷專門買了輛三輪車,每次去縣裏改騎三輪車送貨。


    這天送完貨,她去廠裏給唐副廠長交春裝設計圖。


    “小沈啊,你來的正好,我還正準備去找你呢。”唐澤民正在鎖辦公室門,看到沈清荷過來,哈哈笑道,“你要是晚一分鍾來,我就走嘍。”


    “這不是說明我們合作越來越有默契嘛。”沈清荷笑道。


    唐澤民推開辦公室的門,請沈清荷進去。


    他將茶杯放在沈清荷麵前的茶幾上,笑道,“針織機器的事,我已經跟廠裏幾個領導達成共識,采購部的人明天早上就出發,順利的話,最多半個月,機器就能運回廠裏。”


    “真的?”沈清荷眼睛一亮,“那可太好了,我回去後多畫一些針織款的衣服。”


    唐澤民點頭,“蔣春林同誌很優秀,這段時間我安排他輪崗,每個崗位他都幹的不錯。


    等針織機器進廠,我準備成立針織車間,專門做針織款的衣服,到時任命蔣春林同誌為車間主任!”


    “唐副廠長,我希望,你的任命,是蔣春林該得的,而不是因為我。”沈清荷握著茶杯,看著唐澤民認真說道。


    唐澤民哈哈大笑,“我知道你的意思,蔣春林同誌很努力上進,在廠裏從不說跟你的關係,他的能力,能夠匹配。”


    沈清荷笑了笑,和唐澤民說了幾句話就起身走了。


    回去的時候,她走的後門,從倉庫買了十幾匹布料回去。


    從廠裏出來,路過供銷社門口時,碰到從供銷社出來的祁青梅跟薑曉輝。


    祁青梅跟薑曉輝今天是來供銷社扯布料,做結婚穿的衣服。


    看到沈清荷,她往薑曉輝身邊挪了兩步,挑釁的看著她。


    “沈清荷,我跟薑曉輝結婚的時候,你可一定要來啊。”


    終究是她嫁給了薑曉輝,而不是沈清荷。


    “到時再說吧。”沈清荷淡淡笑了下,“我跟蔣春林工作都挺忙的,他馬上就要被廠裏提幹當車間主任,我這還要設計春裝。


    不像你,每天閑的就隻能想著跟薑老師結婚的事。”


    祁青梅臉色一變。


    沈清荷是在內涵她沒她能幹嘛。


    不等祁青梅說話,沈清荷繼續說道,“哦,我忘記了,你這腿以後走路都不利索了。


    現在你是殘疾人,跟正常人不一樣。


    在家閑著也是應該的,畢竟,就算你想上班,也不是那麽容易。”


    “沈清荷,你什麽意思?”祁青梅破防,氣的發抖。


    沈清荷眨眨眼,無辜的看著她,“字麵意思啊,我這說的是事實,怎麽?現在不允許說實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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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祁青梅一口氣頂在喉嚨口,攸然,她心裏的那口氣順了些,她似笑非笑的看著沈清荷,“你是在嫉妒我嗎?”


    沈清荷匪夷所思的看著祁青梅,視線下移,看了眼她受傷的腿,說了句一語雙關的話。


    “你的腦回路清奇獨特,所以才能幹出這種事!”


    祁青梅聽懂了,沈清荷是在諷刺她寫書,最終讓自己在書中落下殘疾人的下場。


    這不是她想要的,為了讓薑曉輝順利娶她,她也不知道事情怎麽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不過,隻要能嫁給薑曉輝。


    其他,都不重要。


    沈清荷現在是車間主任夫人又怎樣,哪有她市長夫人體麵。


    “你還是在嫉妒我!”祁青梅得意的笑了笑,轉頭看向薑曉輝,卻見他正目不轉睛的看著沈清荷,氣的一跺腳,忘記自己腳受傷的事,跺的是受傷的腿,疼的她臉都白了。


    沈清荷用看白癡一樣的目光看了眼祁青梅,輕蔑的笑了笑,“以前蠢,現在也蠢。”說完,騎著三輪車走了。


    “沈清荷,你就是在嫉妒我。”祁青梅衝著沈清荷的背影,大聲喊道。


    “別喊了,人都走了!”薑曉輝收回目光,莫名的心情好轉了些。


    祁青梅深吸口氣,轉頭看向薑曉輝,“我想去國營飯店吃紅燒肉。”


    “好!”薑曉輝點頭,抬腳就朝國營飯店走。


    祁青梅,“……”


    今天這麽好說話?


    兩分鍾後,祁青梅差點被氣哭。


    薑曉輝點的幾個菜全是沈清荷愛吃的,她愛吃的紅燒肉他根本沒點。


    看到他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祁青梅放在腿上的雙手緊緊攥在一起。


    哪怕他們就要結婚了,薑曉輝還是很在意沈清荷那個賤人。


    “曉輝哥,我們馬上要結婚了!”


    祁青梅壓抑著自己的火氣,臉色發白的提醒薑曉輝。


    “所以呢?”薑曉輝夾了塊排骨慢條斯理的啃著,吃完一塊排骨,他才抬眸淡淡看了眼祁青梅。


    “我們的婚姻怎麽來的,你自己心裏沒數?”


    “你不願意娶我嗎?”祁青梅身體微微發抖,忐忑的看著薑曉輝。


    相對於祁青梅的恐懼,薑曉輝顯得雲淡風輕許多。


    他放下筷子,盯著祁青梅,肅然道,“我說過,我既然跟你訂婚,自然會跟你結婚,可你為了逼我跟你結婚,用這樣下作的手段讓我不齒!”


    祁青梅身子晃了晃,她才不相信薑曉輝的鬼話。


    他要是想娶她,為何遲遲不上門提親。


    臨門一腳,她絕不允許有意外發生。


    “曉輝哥,我這樣做,也是因為愛你。”


    “別侮辱‘愛’這個字!”薑曉輝徹底沒了心情,從口袋裏掏出手帕擦了擦嘴。


    薑曉輝將手帕扔在桌子上,“祁青梅,事到如今,你不用害怕我會逃婚,我不會逃,這個婚我會結。”


    但是,再無想好好跟她過日子的心思。


    她將他心裏對她那點憐憫,毀的一幹二淨!


    祁青梅發抖的身體驟然停止,眼裏的懼意也慢慢散去。


    隻要薑曉輝願意跟她結婚,其他的,都可以再慢慢籌劃。


    祁青梅開心的笑了笑,給薑曉輝夾了一塊涼拌豬蹄,“曉輝哥,這個豬蹄不錯,有嚼勁。”


    薑曉輝看了眼祁青梅手裏的筷子,淡淡說道,“我吃好了,你慢慢吃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著,薑曉輝從口袋裏掏出五毛錢放在祁青梅手邊。


    “你一會自己坐牛車回去。”


    說完,薑曉輝就起身走了。


    祁青梅繼續笑著,伸手抓住五毛錢,手指甲在桌子上留下一道重重的劃痕,因為太用力,差點將指甲蓋掀過去。


    可手上的疼,抵不上她心裏萬分之一的疼。


    隻要薑曉輝還會娶她,其他的都不重要。


    祁青梅閉了閉眼,將五毛錢裝進口袋,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吃排骨時,她想起有次她經過國營飯店,看到沈清荷跟蔣春林坐在裏麵吃飯。


    沈清荷麵前就擺著一盤糖醋排骨,她吃的停不下來,蔣春林寵溺的看著她,將豬蹄往她麵前推。


    啪的一聲!


    祁青梅手裏的筷子被她折斷,附近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她臉上表情沒變,依舊掛著笑,從筷子筒裏重新拿了雙筷子繼續吃飯。


    紅燒肉嚼在嘴裏,不再肥而不膩、入口即化,而是味同嚼蠟,如吞砒霜。


    祁青梅將嘴裏的紅燒肉推到一邊,她再也不要吃紅燒肉了。


    看了眼桌子上的糖醋排骨和涼拌豬蹄,她喉嚨動了動,往嘴裏刨米飯,菜再未動一口。


    等把碗裏的米飯吃完,祁青梅的心情徹底平靜下來。


    ……


    回到桃園村,祁青梅沒有立馬回家,而是拄著拐杖去了朱銀玲家附近。


    一連五天,祁青梅天亮後就過來朱銀玲家附近,看著她每天出出進進,有時去上工,有時去村口樹下跟村裏人吹牛逼說是非。


    祁青梅很淡定,她一定要抓到跟朱銀玲鬼混的那個男人,朱銀玲不守婦道跟野男人胡成精,隻要實錘就會被抓去勞改。


    流*氓*罪可不是小罪,弄不好還會吃花生米。


    隻有將朱銀玲踩死,她才能安心。


    終於,這天天剛黑,祁青梅正準備回去時,看到朱銀玲鬼鬼崇崇從屋裏出來,她立馬跟了上去。


    朱銀玲走幾步就會回頭看,她總感覺有人在跟著她。


    可當她回頭時,路上一個人影也沒有,隻有路兩旁的樹在黑夜中搖曳著樹枝,看著有些滲人。


    祁青梅從樹後麵走出來,看了眼匆匆走在前麵的朱銀玲,嘴角露出一抹譏笑。


    現實中她能蹭到跟沈清荷一起去見薑曉輝就蹭,蹭不到就偷偷跟著。


    經驗豐富,連兩個學霸都沒發現她,這個蠢婆娘怎麽可能會發現她。


    “你怎麽才來?”


    黑暗中,一個模糊的男人不瞞的質問朱銀玲。


    “我在這都快等了一個小時了。”


    “我這不是等天黑嘛,萬一被人撞見怎麽辦?”朱銀玲討好的對男人說道。


    男人一把拽著朱銀玲去了小樹林裏。


    祁青梅蹙眉,那個人,那個聲音,她怎麽有種熟悉的感覺。


    應該是村裏人。


    抓到跟朱銀玲鬼混的野男人,讓祁青梅很是激動,顧不上許多,她拖著一條瘸腿,嫌拐杖太慢拎在手裏就往家疾步而去。


    “爹,快跟我走。”祁青梅一進院子,看到祁福生坐在樹下喝茶,高秋鳳坐在旁邊納鞋底,桌子上的煤油燈被燈罩罩著,輕微的風吹不到燈芯。


    這樣的場景,竟讓她很是羨慕。


    以後她跟薑曉輝也會這樣,他寫教案,她坐在一旁陪他。


    “去哪裏?”祁福生抽了口旱煙,不解的問閨女,“你最近幾天怎麽總往外跑,你腿傷還沒好,還是要多休息。”


    對於祁青梅的腿不能恢複如初的事,祁福生也知道了。


    再氣也沒辦法。


    是祁青梅自己作的。


    要是她聽醫生的話,好好臥床三個月就什麽事也沒有。


    好在薑曉輝不嫌棄她。


    “爹,你快跟我走,再晚就來不及了。”祁青梅顧不上解釋,拖著瘸腿過來,拽著祁福生的袖子就往外走。


    一邊走一邊對高秋鳳說道,“娘,你趕緊叫村裏人跟著過來,人越多越好。”


    “你到底要幹啥?”祁福生反手拽住祁青梅手腕,“再急的事,說句話的時間總是有的吧。”


    “朱銀玲偷男人,被我抓到了,爹,你趕緊帶人過去抓奸,最好把她關起來。”祁青梅興奮的眼睛都在發光。


    祁福生一愣,高秋鳳也愣住了。


    對於朱銀玲偷男人的事,他們也聽說過一些,但跟哪個男人他們就不清楚了。


    “朱銀玲偷男人,你這麽興奮做什麽?”祁福生蹙眉,感覺祁青梅有些不正常。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想跟朱銀玲過呢。


    “我是村長閨女,有義務肅清村風。”祁青梅理直氣壯的說道,“爹,趕緊的,要是那個男人時間短,我們去晚了就什麽也抓不住了。”


    祁青梅的虎狼之詞,哪怕是過來人的祁福生,也聽的老臉一紅。


    他嘴角抽了抽,“你一個姑娘家,嘴裏都說些什麽話。”


    想到如今祁青梅已經不是黃花大閨女了,祁福生擰眉。


    “嬸子,朱銀玲偷男人,我跟我爹正要去抓奸。”祁青梅看到鄰居嬸子從屋裏出來,急忙大聲說道。


    “真的?”鄰居一臉興奮,“我就說她這麽多年沒男人怎麽可能,原來有相好的,在哪,趕緊的,我跟你們一起去。”


    祁福生,“……”


    高秋鳳,“……”


    這還是他們的閨女嗎?


    這種話怎麽也能說出口?


    “是真的,嬸子,你快去叫人,人越多越好,我們一定要抓住奸夫淫婦,將我們村的歪風邪氣鏟除掉。”祁青梅對鄰居喊道。


    鄰居頻頻點頭,正是這個理。


    “我現在就去叫人。”


    離睡覺還有段時間,正愁沒事幹,這大戲比看露天電影還好看。


    祁福生跟高秋鳳相視一眼,都有些不敢置信。


    他們那寶貝閨女怎麽變成這樣了。


    “爹,你是村長,村裏人都去了,你不去不合適。”祁青梅見祁福生站在原地不動,忍不住催促道。


    祁福生還能說什麽,隻能去。


    “大家不要出聲,一定要抓住現形。”


    祁青梅拖著瘸腿在前麵帶路,快到地方時她小聲對後麵的人群說道。


    莫名地,大家感覺這場景有些熟悉。


    朱銀玲也曾這樣帶大家去捉蔣家老四。


    隻不過是一場誤會!


    今天的事會是誤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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