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時候,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銀裝素裹,覆蓋整個大地。


    一眼望去,全是白茫茫一片!


    “清荷,我把碳火盆端進來了,你現在起來就不冷了。”


    蔣春林將燒的通紅的火盆放在炕邊,隔著被子輕輕拍了下沈清荷的肚子。


    打趣道,“我閨女真貪睡!”


    “你怎麽知道就是閨女,萬一是兒子呢。”沈清荷睜開眼,打了個哈欠。


    “趙叔說的。”蔣春林將棉襖披到沈清荷身上。


    沈清荷掀開被子起床,“趙叔那樣說是為了讓爹跟我們去縣裏,又不是真的。”


    “那你呢?”蔣春林漆黑的眸子看著沈清荷,“你喜歡男娃還是女娃?”


    “都行!”


    沈清荷沒想過這個問題。


    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她的孩子。


    她都會很愛他(她)!


    “我也是,不管男娃還是女娃,我都喜歡。”蔣春林視線下移,眼眸溫柔的看著沈清荷平坦的腹中。


    生命真奇妙,那裏麵現在埋著他的種子,正在慢慢生根發芽,最後破肚而出!


    賀秀雲已經做好了早飯,怕沈清荷冷,直接端到堂屋的八仙桌上。


    “清荷,這油條我是按你教我做的方法做的,今天早上剛炸出來的,你趁熱吃。”


    賀秀雲見沈清荷起來了,將炸的金黃酥脆的油條遞給她。


    “謝謝娘,我昨天剛說想吃油條,你今天早上就給我做了。”


    沈清荷心裏暖暖的,寒冷的天氣似乎也沒那麽冷了。


    賀秀雲笑道,“人老了覺就少,睡不著,幹脆起來給你炸油條吃。”


    蔣建國偷瞄了眼賀秀雲。


    也不知道是誰半夜起來和的麵,天剛亮就把他拽起來。


    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搓油條的人,好像不是她一樣。


    賀秀雲一個眼刀子飛過去,警告的瞪了眼蔣建國。


    蔣建國立馬就老實了。


    心裏委屈,他就是看她一眼……


    話都沒說。


    飯吃的差不多時,賀秀雲對蔣建國說道。


    “今天祁家閨女結婚,你代表全家去隨個禮,我們就不去了。”


    蔣建國看了眼賀秀雲。


    “我也不……我去!”


    對上賀秀雲清淩淩的眼神,蔣建國慫了。


    賀秀雲這才滿意的抿唇笑了笑。


    蔣建國不想去,但賀秀雲發話了,他隻能執行。


    看著公公婆婆之間的“一山不容二虎”,沈清荷憋著笑。


    與此同時,祁青梅穿一身大紅衣服,忐忑不安的坐在炕上,等著薑曉輝來接她。


    婚禮在知青點舉行。


    他來祁家將她接到知青點,等婚禮結束再一起回來。


    一切流程都是提前商議好的,隻要順利,一切都不會有問題。


    祁家今天也擺了流水席。


    宴請娘家人。


    等薑曉輝來接她時,再一起前往知青點參加她跟薑曉輝的婚禮儀式。


    目前一切都順利。


    可她的心卻不安。


    她怕沈清荷來搗亂。


    現實世界中她將她推下樓摔的血肉模糊。


    依沈清荷的性子,不可能就這樣算了。


    可她越沒動靜,她越害怕。


    就好像頭頂上懸著一把刀,而她不知道這把刀什麽時候會落下。


    “今天這天是真冷,凍的切菜手都在哆嗦。”


    “可不是,今年的第一場雪,比往年寒冬臘月的天都還要冷。”


    “趕緊幹活吧,早幹完早歇著。”


    “這鬼天氣能把人木亂死。”


    “就是說麽,前幾天天氣那麽好,每天太陽紅彤彤的,在太陽底下做活一點也不冷,今天突然就冷了。”


    “我聽老一輩人說,結婚當天天氣不好,說明這段婚姻不圓滿。”


    “噓,別亂說,今天結婚的可是祁村長的寶貝疙瘩,要是這話傳進祁家人耳朵裏,來年你想上工累死嗎。”


    不遠處的梁露木著臉將一個大盆子搬進院子裏,聽著村裏幾個婆娘的對話,她抬頭望了眼天空。


    陰沉的天氣,像是心口壓了塊石頭沉甸甸的。


    “新郎來了!


    不知誰喊了一句,劈裏啪啦的鞭炮聲跟著響起來。


    祁青梅聽到外麵的鞭炮聲,一直焦躁不安的心稍微安定。


    她抿緊唇,緊張的看著門口。


    薑曉輝被村裏幾個年輕小夥子擁進來。


    他身著一身中山裝,裏麵的白色襯衣領子微微露出一點,儒雅風流。


    祁青梅羞紅了臉。


    她縮在袖子裏的手偷偷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很疼。


    不是夢,是真的。


    她今天真的要跟薑曉輝結婚了。


    薑曉輝麵無表情的看了眼祁青梅,半蹲下身子,拿起大紅色的婚鞋給她套在腳上,然後一把將她抱起。


    祁青梅臉更紅了。


    她設計薑曉輝那次,他們肌膚相親,可她當時很緊張。


    怕朱銀玲叫不來村裏人,又怕藥對薑曉輝沒有用。


    當他刺穿她身體時,她才鬆了口氣。


    領結婚證的日子,是祁福生找人看的,說是黃道吉晶,宜嫁娶。


    祁青梅雙手緊緊摟著薑曉輝的脖子,任由他抱著她出門。


    門口放著幾輛自行車,車頭上都綁著一朵大紅色綢花。


    薑曉輝將祁青梅放在第一輛自行車後座上,聲音清淡,“坐穩了。”


    祁青梅心一緊,看了眼薑曉輝。


    薑曉輝的側臉冷凝堅硬,他沉默的推著祁青梅朝知青點走去。


    村裏人都跟在自行車後麵一起朝知青點走。


    早上的時候路況還好,這會雪化後,一腳踩下去,鞋子全都髒了。


    也有預判到這種情況的社員,穿著雨鞋隨意踩在泥水裏,雙手攏在袖子裏,凍的呼出來的氣都是白霧。


    “你發現沒有,我咋見薑知青今天不開心呢?”


    周嬸子雙手攏在袖子裏,胳膊肘拐了下劉嬸子。


    劉嬸子點頭,壓低聲音跟周嬸子說悄悄話。


    “我也發現了,臉上不僅沒有笑容,倒像是別人欠了他八百塊錢沒還一樣。”


    “你說薑知青是不是不願意娶祁青梅啊?”


    “這還用說,明眼人都看到的,


    薑知青剛當上老師,就跟祁青梅訂婚,訂婚後遲遲不結婚,要不是……那件事,這婚,指不定結不結呢。”


    “你說的對。”


    看到高秋鳳過來,兩人相視一眼。


    周嬸子大聲說道,“今天是個好日子,雪天好啊,預示著薑知青跟青梅娃白頭偕老。”


    “就是的。”劉嬸子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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