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福生從公社回來,剛推開院門,差點跟祁福天撞到一起。


    “你來幹什麽?”祁福生震驚的看著祁福天。


    祁福天心虛的不敢看祁福生,擠著他身體跑了。


    祁福生愣住,想到什麽,他拔腿就朝屋裏跑。


    看到高秋鳳赤條條的躺在炕上,眼神空洞無神,一副生無可戀,呆呆的看著窗外。


    “秋鳳。”


    好半晌,祁福生才叫著高秋鳳的名字。


    高秋鳳沒有反應,像是沒聽到般,眼睛依然看著窗外。


    祁福生抄起鐵鍁闖進祁福天的家,差點將他打死。


    “走,跟我去所裏。”


    祁福生攥著半死不活的祁福天,就往外拖。


    “哥!”祁福天抱住祁福生的腿,哀求道,“你要是把我送進所裏,我就算吃了洋花生都沒事,反正我光棍一個。


    可秋鳳呢,她以後怎麽辦?


    你要讓她一輩子都抬不起頭活人嗎?”


    “你還有臉跟我提她,你就是個畜生!”祁福生氣的又將祁福天打了一頓。


    祁福天一動不動,任由祁福生的拳頭一下又一下的落在他身上。


    直到他被打的親娘也認不出來。


    祁福天仰躺在地上,盡管渾身都疼,但他卻咧嘴直笑。


    嘴角被祁福生打的流血,一動就很疼。


    他看到祁福生痛苦的雙手抱頭蹲在地上,便知道他不會將他送進所裏。


    不是顧念他們的兄弟情,是顧念高秋鳳!


    事情攤開,祁福生的婆娘被自己的親兄弟搞了,他頭發一輩子都是綠色。


    高秋鳳一輩子都會被罵作破鞋。


    “雖然我娶不到她,但我睡過她,值了!”


    祁福生抬頭,眼睛赤紅的盯著祁福天。


    祁福天不在乎的說道,“你想打就打吧,將我打死了,別人也能猜到什麽事,跟你送我去所裏的結局一樣。”


    祁福生都快氣瘋了,看著祁福天全身的傷,也怕自己失手將他給打死了。


    最後將祁福天的家砸的稀巴爛,這才拖著猶如灌了鉛的雙腿回去。


    高秋鳳眼神呆滯的看著祁福生進屋,眼神慢慢黯淡。


    她知道祁福生的選擇,也知道他是為了她好。


    她不明白,人活著竟這樣的難!


    高秋鳳撲在炕上,將頭埋進被子裏嚎啕大哭。


    祁福生從後麵抱著她,默默的流眼淚。


    等高秋鳳哭的不那麽大聲時,祁福生才嘶啞著嗓子說道。


    “秋鳳,忘了這件事吧。


    你……就當什麽事也沒發生。


    我也不會再提這件事,他也不會提。


    以後,我們還跟以前一樣,好好過日子。”


    “還能好好過日子嗎?”高秋鳳壓抑著胸口的憋悶,哽咽的說道。


    “能!”祁福生堅定的說道,“秋鳳,我愛你,我不在意你變成什麽樣子,隻要你還在我身邊,我就什麽都不在乎。”


    “可我在乎,我已經不潔了。”高秋鳳剛漸止住的眼淚又滾落下來,她將頭埋在祁福生懷裏,嗚嗚直哭。


    祁福生摟緊她,溫柔的說道,“不,你在我心裏,永遠都是純潔的。”


    那幾天,高秋鳳情緒低落,她也沒有出門。


    祁福生對外就說她感冒發燒,需在家休息幾天,所以才沒上工。


    村裏人對此深信不疑,大家都知道,村長是全村第一癡情種,把婆娘寵的沒邊沒沿。


    要不是高秋鳳勤快,祁福生是不會讓她上工的。


    再出門時,高秋鳳瘦了一大圈,村裏人看到她都關心的詢問她身體。


    高秋鳳敷衍著,心裏比黃蓮還苦!


    看著高秋鳳痛苦的樣子,祁福生摸黑又去將祁福天打一頓。


    這件事誰也沒再提起。


    本以為到此為止,沒想到高秋鳳懷孕了。


    祁福生偷偷帶著高秋鳳去縣醫院打胎,醫生檢查後,冷冷的看著他。


    “既然不想要娃,就做好措施。


    你愛人生第一胎時傷了身子,這次能懷上算是奇跡。


    要是打掉孩子,她恐有生命危險,而且以後能不能生還要看她的造化。”


    祁福生張口結舌的看著醫生。


    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以後有沒有孩子,他根本不在意。


    生忠才的時候,高秋鳳受了不少罪。


    那時他就發誓,以後不會再讓高秋鳳受這罪了。


    他們有一個娃就行了。


    每次他都做措施,從來沒落下過。


    沒想到……


    孩子隻能留下來,高秋鳳回家後再也壓抑不住,撲在炕上大哭。


    幾次她想尋死,不想讓祁福生難堪。


    幸好祁福生一直注意著高秋鳳,才沒有讓她尋了短見。


    祁福生抱著高秋鳳。


    手輕輕放在她的肚子上。


    “秋鳳,這個娃不管是誰的,但都是你的,既然他來了,我們就留下他。”


    “可他不是你的孩子啊。”高秋鳳痛苦的說道,伸手去捶打自己的肚子,被祁福生一把攥住她的手。


    祁福生扳過她的肩膀,讓她看著他。


    “秋鳳,你聽著,對我來說,沒有什麽比你更重要。


    醫生說了,這個娃你得生下來。


    我們聽醫生的,這個娃生下來就是我的娃。


    不管他是男娃女娃,我都會愛他。”


    “福生……”高秋鳳痛苦的恨不得死掉。


    可她舍不得祁福生,舍不得祁忠才。


    在高秋鳳懷孕期間,祁福生氣不順就跑到祁福天家裏將他捶一頓。


    祁福天開始隻以為祁福生還在為那件事生氣。


    自己爽了,就任由祁福生捶他。


    直到高秋鳳生下祁青梅,他扳著手指算了算時間,就知道這個娃是他的種。


    也知道為何祁福生動不動就跑來他屋將他往死裏捶。


    每次他都是天黑來,有時是半夜。


    第二天村裏人問他臉上的傷時,他都說睡覺不小心從炕上掉下來摔的。


    次數多了,村裏人都笑話他這麽大的人了,咋還老往炕底掉。


    有人打趣他,讓他做個圍欄,這樣就不會再掉下去。


    祁福天全都一笑了之。


    白天的時候他一本正經的上工幹活,夜裏自己嘿嘿直笑。


    高秋鳳沒嫁給他,但跟他睡了,還給他生了個娃。


    他也算是有後的人了。


    自此,祁福天就絕了結婚的念頭。


    看到祁福生把祁青梅當成眼珠子疼,他也就沒去認這個娃。


    主要是怕當年的事情敗露,高秋鳳跟祁青梅都沒臉活人。


    反正祁福生願意幫他養娃,他為何不願意。


    從往事中回神,高秋鳳痛苦的心口真疼。


    她輕輕撫著胸口,無聲的流淚,不想祁福生跟著她一起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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