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青梅心裏咯噔一下,她沒想到泥腿子的福福生,竟將事情看的這樣透。


    她當然想比沈清荷過的好,薑曉輝也不想在這裏一直呆下去。


    她知道薑曉輝是被迫跟她結婚的。


    可那又怎樣?


    這個年代,罕見有人離婚。


    尤其薑曉輝想走仕途之後,除非他不愛惜他的羽毛,不然他是不會跟她離婚。


    貌合神離又如何?


    她如願嫁給了現實中,她連衣角都碰不到的男神!


    沈清荷現在在她麵前得意,隻不過是一時的。


    蔣春林再能幹,不過是個車間主任,跟市長怎麽比。


    祁青梅深吸口氣,“爹,我承認,沈清荷現在比我過的好,我是嫉妒她,可曉輝哥的才能,留他在這裏教小學,的確是埋沒人才。”


    既然祁福生看透了,她就大大方方承認!


    祁福生一愣,看了眼閨女,他從不知道,他的閨女竟然有這樣大的野心。


    他一直以為,她隻是個戀愛腦,為了薑曉輝,幹出許多離譜的事情。


    “爹,你就當是為了我。”祁青梅這次沒有再撒嬌,誠懇的看著祁福生。


    祁福生歎了口氣,祁青梅心氣高,可萬一薑曉輝離了他的掌握,拋棄了她可如何是好。


    “這事,容我再想想!”


    祁青梅皺眉,沒再逼迫祁福生。


    夜深了,祁福生卻翻來覆去睡不著,他一直想著祁青梅的話。


    既想答應她,又怕薑曉輝去了縣裏後對她不好。


    祁青梅雖然不是他親生的,可他愛高秋鳳,愛烏及烏對祁青梅比對他自己的親生兒子還要好。


    “怎麽了?”高秋鳳見祁福生像是烙煎餅似的翻來翻去,知道他有心事,出聲問道。


    祁福生歎了口氣,就將祁青梅白天對他說的話告訴了高秋鳳。


    高秋鳳正準備說什麽,聽到有人敲院門。


    “我去開門!"


    半夜來敲門的,八成不是好事。


    祁福生以為村裏出了什麽事,披上衣服去開門。


    看到門外的人一愣。


    祁福生看了眼薑曉輝跟祁青梅的睡屋,看到裏麵黑漆漆的,見他們沒被吵醒,鬆了口氣。


    低聲說道,“跟我進來吧!”


    祁福生直接將人領到他的睡屋。


    “巒清娃?”高秋鳳看到傅巒清,震驚的看著他。


    他不是在公社教初中麽,怎麽半夜過來了。


    傅巒清朝高秋鳳笑了笑,“嬸子。”


    “電壺裏沒水了,你去灶房燒些開水。”祁福生對高秋鳳說道。


    高秋鳳看了眼祁福生,這是特意支開她。


    “那封遞給公社的匿名信是你寫的吧。”祁福生坐在炕沿上,直視著傅巒清,直接問道。


    對於祁福生知道那件事,傅巒清一點也不意外。


    他坦然道,“是!”


    “你膽子真大,不怕我事後找你家裏人麻煩。”祁福生怒道。


    傅巒清站在炕下,譏誚的看著祁福生,“你為了自己的閨女,讓自己的女婿替代我的職位,你都不怕我怕什麽。”


    祁福生,“……”


    祁福生閉了閉眼,深吸口氣。


    “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還來找我幹什麽,好好呆在公社教你的書。”


    對於這件事,祁福生有些心虛。


    “你是個好老師,村裏的娃娃們都很喜歡你,你就當叔當時一時糊塗吧,如今你在公社教初中,好好幹,我也不會為難你家裏人。”


    “你可不是一時糊塗,你是……蓄謀已久!”傅巒清一字一句說道。


    祁福生氣結,“你到底還要怎麽樣?”


    “我要上大學!”傅巒清看著祁福生,毫無畏懼道,“要不然,我就把你當初想讓薑曉輝替代我的事,向上麵告發。”


    祁福生被氣笑了,“你這樣做,你的老師職位還能保住嗎?


    這樣損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做了對你有什麽好處?”


    “無所謂。”傅巒清自顧自坐在屋裏的椅子上,淡然道,“大不了我再當回農民,跟著我爹娘上工。


    可你就不同了。


    這事要是坐實,你這村長還能幹下去嗎?”


    祁福生沒想到傅巒清居然威脅他,氣的臉色發青。


    呼吸急促道,“你想都不想要,上大學的名額我是不會給你的。”


    “一天!”傅巒清似乎一點也不意外祁福生的反應,“我給你明天一天時間考慮,明天這個時候我要是沒得到我想要的,後天一早,我就去公社,好好說說你幹的好事。”


    傅巒清說完就起身走了。


    祁福生兩眼一黑,差點氣暈過去。


    “你怎麽了?”高秋鳳提著灌滿開水的電壺進來,就看到祁福生站立不穩,急忙將電壺放在桌子上,扶著他在炕沿坐下。


    祁福生擺擺手。


    正在這時,院門又被人敲響。


    祁福生以為是傅巒清去而複返,氣得咬牙切齒,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去開門。


    沒想到來人是祁福天。


    他怒道,“你大半夜的不摟著寡婦睡覺,跑來我家做什麽?”


    “聲音再大些,就能讓青梅聽到了。”祁福天看著祁福生氣成豬肝一樣的臉色,嬉皮笑臉的說道,“正好讓她知道誰才是她親爹!”


    “你來幹嘛?”祁福生氣和胸口一起一伏。


    祁福天將一個蛇皮袋子靠在門框上。


    “這是我種的花生,已經曬幹了,拿給青梅嚐嚐。”


    “誰稀罕你這破花生。”祁福生氣的一腳將蛇皮袋子踢出門外。


    祁福天也來了氣,“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青梅可是我的種,白給你當閨女,我又沒說認她,隻是給她拿些吃的。”


    祁福天將蛇皮袋子撿回來,警告的看著祁福生。


    “你要是再扔出來,我明天就去跟青梅說,我才是她親爹!”


    “你給我滾蛋!”祁福生將院門砰的一聲關上,看了眼蛇皮袋子,一腳踢的在院子裏翻滾了幾圈。


    回頭,看到高秋鳳一臉慘白的扶著堂屋的門框。


    “福生,你說他會不會……”認回青梅。


    “不會!”祁福生打斷高秋鳳的話,扶著她進屋,“青梅是我們的女兒,跟他沒關係。”


    快天亮的時候,高秋鳳一把拽住祁福生的胳膊,乞求道。


    “福生,我們就遂了青梅跟曉輝吧,讓他們去縣裏,我怕……”


    祁福生伸手拍了拍高秋鳳的手背,知道她怕什麽。


    沉吟了會,說道,“明天我就去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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