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婆娘變傻啦,又髒又饞又流哈喇子,以前人人敬著她,現在人人躲著她……”


    祁福天剛上工回來,就看到村裏七八個娃娃們圍著傻笑的高秋鳳又跑又跳,也不知誰編的段子,幾個娃們興奮的大喊大叫。


    祁福天臉一黑,衝過去喝斥道,“都幹啥呢,再亂喊我捶你們!”


    幾個娃們就一窩蜂的跑了。


    不遠處,幾個婆娘站在那看著這邊,不知道在蛐蛐啥。


    祁福天知道,那些不服氣祁福生的,不敢對祁福生怎麽樣,現在都將氣撒在瘋傻的高秋鳳身上。


    自己不敢明目張膽找村長婆娘麻煩,就慫恿自己的娃。


    “秋鳳,走,先跟我回家。”祁福天衝傻笑的高秋鳳柔聲說道。


    高秋鳳看著祁福天咧嘴一笑,哈喇子就順著嘴角淌下來,將胸前的衣服打濕。


    “肉肉,要吃肉肉……”高秋鳳一邊說一邊流口水。


    “行,回家就給你做肉肉吃。”祁福天心酸,以前多愛幹淨多利索的一個人,如今卻變成這樣。


    “自從秋鳳瘋了,祁福天對他這個嫂子倒挺好的,我都看見好幾次,村長顧不上秋鳳時,祁福天就把秋鳳領回家照顧。”


    “再不對付,也是一個娘肚子裏爬出來的,總不能看著自己的嫂子被人欺負。”


    “誒,我突然想起來祁福天年輕時不是說相看過一個對象,人家沒看上他,他倒挺癡情的一直沒結婚,這個對象不會是秋鳳吧。”


    “兩兄弟看上一個女人,不能吧?”


    “你這樣一說,我發現青梅娃跟祁福天倒有些像。”


    “叔侄像,也不奇怪。”


    “萬一不是叔侄呢。”


    ……


    “秋鳳是啥樣的人,你們不清楚啊,人家現在落難了,你們就在背後這樣編排人家,小心村長聽到秋後算帳。”


    周嬸子端著盆子準備去河邊洗衣服,聽到村裏幾個婆娘們的話,皺眉說道。


    村長有時做事是有些不公平,可高秋鳳卻從不擺架子,對村裏人都挺友好。


    如今變成這樣,也是個可憐人。


    周嬸子見不得這些人這樣說高秋鳳。


    同為女人咋這麽惡毒,有本事衝著男人去。


    幾個中年女人看了眼周嬸子,轉移了話題,等她一走,又都開始繼續議論。


    高秋鳳聽著身後的議論聲,無奈搖頭,人還沒走呢,茶就涼了。


    “銀鈴,快去供銷社買肉,給秋鳳做肉吃。”祁福天一進院門,就對正坐在院中納鞋底的朱銀鈴說道。


    朱銀鈴一愣,就看到祁福天身後跟著高秋鳳,一臉傻笑,再無從前的幹淨利索。


    見祁福天對高秋鳳說話像是在哄孩子一樣,她心裏直冒酸水。


    祁福天都沒這樣對過她。


    “趕緊去!”祁福天見朱銀鈴不動彈,扭頭吼了句。


    嚇的高秋鳳身子哆嗦了下,嘴巴一癟,直接哭了。


    “秋鳳,你別哭啊,我不是在吼你,我是讓她給你買肉肉吃。”


    祁福天哄了好一會才將高秋鳳哄好。


    朱銀鈴看的火冒三丈,對待親娘,祁福天估計都沒這耐性吧。


    “我不去!”朱銀鈴起身,將手裏沒納完的鞋底扔在椅子上,扭著腰進屋了。


    “你……”祁福天氣的要死,看到高秋鳳正朝他咧嘴笑,哈喇子又流了下來。


    他伸手給她拭去,“明天我就去給你買肉,我今天給你攤煎餅吃行不?”


    “吃餅。”高秋鳳慢慢說道。


    祁福天笑了笑,搬了張椅子放在灶房讓高秋鳳坐著,他一邊攤煎餅一邊跟高秋鳳聊天。


    朱銀鈴見外麵沒動靜,出來就看到祁福天居然給高秋鳳攤煎餅,而且還是白麵,氣的將和好麵的麵糊糊連盆子直接掀翻。


    白麵糊糊流了一地。


    祁福天先是一愣,隨即一巴掌扇到朱銀鈴臉上,“你瘋了?”


    “我是瘋了。”朱銀鈴手指著嚇傻的高秋鳳吼道,“我認識你這麽久,咋沒見你給我攤過煎餅,到底誰才是你婆娘。”


    “朱銀鈴。”祁福天手指著朱銀鈴的臉說道,“你他娘的有沒有同情心,秋鳳現在都瘋了,你跟一個瘋子計較什麽。”


    “她可憐?”朱銀鈴冷笑,“全村可憐的婆娘多了,咋沒見你關心別人?”


    “老子不跟你說,趕緊給老子出去。”祁福天被朱銀鈴噎的說不出話來,轉身拿白麵重新弄白麵糊糊攤煎餅。


    手剛搭到麵袋子上,麵袋子被朱銀鈴搶先一步攥在手裏。


    “這白麵我都舍不得吃,你憑啥要給她吃。”


    見祁福天要過來搶,朱銀鈴直接拎著白麵袋子跑了。


    祁福天想去追,又不放心高秋鳳,對著朱銀鈴跑遠的背影罵了幾句。


    將鍋裏隻攤了一個的煎餅,吹涼後拿給高秋鳳吃。


    高秋鳳髒兮兮的手抓著白麵煎餅吃的很香。


    正吃著,祁福生氣喘籲籲的跑進院子,看到高秋鳳鬆了口氣。


    祁福生狠狠的瞪了眼祁福天,“你離秋鳳給我遠點!”


    祁福天嗤笑,“祁福生,你現在老了,你還當自己年輕無所不能呢,你說你一忙就不見人影,你知道秋鳳……”


    祁福天抿了抿唇,沒有說高秋鳳被村裏娃們欺負的事。


    緩了緩繼續說道,“我看到秋鳳的時候,她正在村裏亂轉,你不怕拐子將她拐走了啊。”


    祁福生想反駁,一時之間卻不知說些什麽才好。


    他的確有些力不從心。


    “以後你忙的時候就把秋鳳送過來,我幫你看著她,你忙完了再把她領回去。”


    見福福生瞪他,祁福天不以為意,“你還能有更好的辦法嗎?


    忠才也有自己的家庭,他想管秋鳳也有心無力。


    我無兒無女的,上完工也沒啥事,你忙就把秋鳳送過來。”


    祁福生不願意,他一點也不想高秋鳳跟祁福天接觸。


    可像祁福天說的,他沒有其他辦法。


    “一把年紀了,我們都是一隻腳踏進棺材裏的人,你還顧慮啥,秋鳳跟正常人不一樣,她要是正常的,我自然會避嫌,都到這個時候了,就別在意那些了。


    難道你為了麵子,讓秋鳳有一天走丟或被拐子拐走?”見祁福生還有所顧忌,祁福天幽幽說道。


    祁福生看了眼祁福天,半天才低聲說道,“謝了!”


    祁福天擺手,朝屋裏走去,“把人領走吧。”


    祁福生就帶著高秋鳳回家了。


    ……


    “娘,你咋知道我婆娘想吃白麵疙瘩湯了。”


    朱銀鈴剛拎著白麵袋子進門,蔣坤眼尖看到,一把將麵袋子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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