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娟。”李娟雙手揪著衣角低垂著腦袋不敢看賀秀雲,低聲說道,“我之前暈倒在路邊,是春明哥救了我。”


    賀秀雲猛的瞪大眼睛,“你還沒走?”


    李娟騰的一下臉漲的通紅,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娟,你看我給你帶什麽回來了?”


    正在這時,蔣春明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蔣春明挑著擔子進門,看到賀秀雲未說完的話戛然而止,他飛快的看了眼李娟,然後又看向賀秀雲,像是做了錯事的孩子般耷拉下肩膀,想到什麽,他又挺直腰板。


    “娘,你咋來了!”


    賀秀雲瞪了眼蔣春明,“我要是不來,還不知道我的好大兒居然學會金屋藏嬌了!”


    “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蔣春明臉漲的通紅,但沒退縮,“我原來想忙過這幾天時間去找你談這事,沒想到你先過來了。”


    賀秀雲無情拆穿,“知道的,你走去老四那不到十分鍾,不知道的你還以為你要走十個小時,連給我說幾句話的空都沒有。”


    蔣春明本想遮掩過去,見他娘這樣咄咄逼人,知道這件事瞞不下去了。


    他將擔子放下,走過去拉住李娟的手。


    李娟驚恐的抬頭看了他一眼,下意識想掙開他的手沒掙開,臉色一會白一會紅。


    “我又不會吃了她!”賀秀去沒好氣的說道,“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不等蔣春明說話,李娟快速說道,“嬸子,這件事不關春明哥的事,是我的問題。”


    “娟。”蔣春明皺眉,李娟朝他輕輕搖頭,“還是我來給嬸子說吧。”


    李娟先進屋搬了兩把椅子出來,將其中一把椅子放在賀秀雲腳邊。


    “嬸子,你先坐下,聽我慢慢給你講。”


    賀秀雲順勢坐下,沉默的看著李娟,她倒要聽聽看她能說出什麽一二三來。


    李娟坐在賀秀雲身邊,盯著自己的腳尖,輕聲說道,“嬸子,我是北省人,我是我娘跟我婆家換的親,我哥娶的是我男人的妹子。”


    賀秀雲一愣,換親的事她聽說過,看著長得眉清目秀的李娟,眼神變得有些憐憫。


    她一輩子想閨女快想瘋了,你說說,居然還有這樣糟踐閨女的。


    隻想著給兒子換個媳婦回來,卻不想想閨女嫁過去會是什麽光景。


    李娟沒有看賀秀雲,一直羞愧的低著頭,她感覺這事她辦的挺不是人的。


    “我一連生了三個閨女,我男人打我,往死裏打,我婆家也隔三差五罵我生不出兒子,不能給他們家傳宗接代。


    當第三個閨女出生時,我男人直接將我攆出家門,我回娘家,娘家爹娘也不讓我進門。


    我沒地方去就一路乞討,到了桃園村時餓暈了。”


    說到這裏,李娟抬頭看了眼蔣春明,難堪的臉上有一片紅暈。


    她繼續說道,“春明哥是好人,我聽玉平說他娘去世了,我就想著跟春明哥一搭過日子,我就沒走……”


    “娘,我喜歡李娟,她是個好女人,我想娶她。”蔣春明看著賀秀雲,認真的說道。


    賀秀雲心情有些複雜,她一方麵同情李娟的遭遇,另一方麵又有些擔憂。


    萬一她婆家找過來呢。


    似乎是看出賀秀雲的擔憂,李娟苦笑道,“我被婆家攆出來前,我婆婆已經給我男人高價彩禮娶回一個姑娘。”


    賀秀雲一愣,看著李娟嚴肅的問道,“你說的可是實情?”


    李娟忙不迭的點頭,“嬸子要是不放心,可以去我婆家村子打聽就知道了,我帶你們去,我不露麵,你們隨便找一個村裏人打聽就能打聽出來。”


    “娘。”蔣春明不忍在李娟傷口上不停的撒鹽,看著賀秀雲,篤定的說道,“娘,既然這事今天被你知道了,我明天就跟李娟去領結婚證。”


    “這證說領就能領的嗎,得要她村長開證明和介紹信。”


    “有證明和介紹信。”李娟從口袋裏掏出兩張紙展開給賀秀雲看,“我在離開家之前就去找村長開好了介紹信和證明,因為是換親,我跟我男人沒有領結婚證。”


    賀秀雲嘴微張,好半晌才說道,“你這是一開始就沒打算再回去?”


    李娟沒有否認。


    婆家將她趕出門,娘家不要她,當時她就在心裏發誓,她要離開這裏,永遠也不會再回來。


    所以她去給村長磕頭,求村長給她開介紹信和證明。


    李娟在婆家過的什麽日子,村長也是知道的。


    那缺德玩意居然將新娶的媳婦直接領進門,然後就把李娟趕出門。


    村長沒為難李娟,當即給她開了許多介紹信和證明。


    “娘,李娟是個好女人,這次我不會再看錯人,請你相信我。”蔣春明見賀秀雲不說話,焦急的說道。


    賀秀雲將介紹信和證明還給李娟,對蔣春明說道,“你跟我進屋。”


    說完,賀秀雲就起身朝屋裏走去。


    蔣春明輕輕拍了拍李娟的手背,安慰道,“你別害怕,我娘是個很好的人,我有三個弟媳婦,我娘從來不搓磨她們。”


    李娟點頭。


    她當然知道!


    她無數次假裝路過蔣春明弟弟家門口,看到賀秀雲對待一個長得極漂亮的年輕女人很好,另兩個看著約莫三十多歲的女人,她看著賀秀雲對她們也不錯。


    “老大,你就鐵了心要娶她?”賀秀雲一進門就皺眉問道。


    蔣春明點頭,“娘,李娟很好,你跟她多相處一段時間就知道。”


    “之前說好第二天她緩過來就讓她走的,是她沒走,還是你留住她沒讓走?”賀秀雲問出心裏的疑惑。


    蔣春明看向賀秀雲,“我第二天回去了一趟,想著她要是走了,我回去把門鎖好,沒想到她沒走。


    她跪在我麵前,求我再收留她幾天,看她哭的厲害,又聽了她的遭遇,我一時心軟就把她帶到了縣裏。


    剛好爹給我找好了房子,我就先讓她住在縣裏,反正縣裏熟人少,別人看到也不會說閑話。”


    “哼!”賀秀雲撇撇嘴,“別人當然不會說閑話,還以為你們是兩口子呢。”


    蔣春明訕訕的笑了下沒說話。


    賀秀雲想起一事,臉色一變,“我聽你叫她娟,叫的這麽親熱,你們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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