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香味與香料的味道逐漸升騰起來,忙活半天的派師傅也不知道自己在忙活著什麽


    自己似乎隻是……切菜…一股腦全倒進鍋裏,然後站著發呆而已


    而莉亞似乎還在期待著自己下一步動作,她目不轉睛的盯著,盯得派克渾身雞皮疙瘩


    可是接下來就真的再沒有什麽多餘的步驟了啊!一個燉菜還指望能有多複雜?!


    好像有幾千隻老鼠在身上爬一樣,搞得派克坐立不安,將自己偽裝成很忙的樣子


    “好了,別裝了,我知道你這是在沒事找事”


    “嘿,小登,不懂別亂說好吧!”


    派克將那把菜刀擦得像鏡子一樣反光,並且還在機械性的重複著擦拭的動作


    “嗯……那我給你真正找點事做怎麽樣?”


    鍋中的湯汁已經開始翻滾,沸騰著,大概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使其入味,在這一段時間裏找點其它的事做也未嚐不可


    “看我心情嘍”


    “那……我想吃點甜的東西,就……一點點…怎麽樣?”


    她略帶點諂媚的意思,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甜的…”派克仔細思考了一下


    於是他便開始在廚房裏翻箱倒櫃的尋找著,翻出來了不少陳年老貨,什麽生鏽的扳手,發黴的麵包,莉亞的老鼠……


    哦…不對…那是原住民


    他摸到了一個密封著的鐵罐,上麵的拉環還未被拉開,拂開鐵罐表麵的塵土,上麵斑駁的字跡依稀可見【煉乳】


    “找到了”他把煉乳放在桌子上,去找櫥櫃裏昨天買回來的麵包


    “來,搭上麵包試……不是?”


    “嗯?”


    派克呆滯的拿著麵包立在原地,而莉亞已經抱著罐子開始貪婪的吸食罐頭中甜膩的煉乳


    “你不嫌齁得慌啊……”


    仿佛是一個幾天沒吃飯的流浪漢,不…比那種更嚴重一些,好比那些戰區出來的孤兒一般,惶恐不安,饑餓度日。


    “不好意思…見識短…我以為拉開就能吃……”


    莉亞臉上浮現出窘迫,慌慌張張的將罐子放下,弄髒的小手放在舊衣服上蹭了又蹭


    “別那麽看著我……我隻是…想像一個女孩一樣…”


    她無力的解釋著,派克始終不知道用什麽眼神去看她,這丫頭不知道經曆過什麽,派克總覺得她離瘋隻差一步之遙


    “我…我可以解釋…我之前過得不怎麽……”


    莉亞說話的聲音沾上了點哭腔


    “來點麵包嗎?”


    派克搶先將麵包沾滿煉乳塞給了莉亞


    “您……你不想”


    “不想”派克果斷拒絕


    “有些東西如果說出了無異於揭人傷疤,那便不說就是


    而你隻是想向我訴苦的話,那沒問題,隨時歡迎”


    “不是訴苦…隻是怕你起疑心”


    “我起個蛋!比起懷疑你們的身世,你更應該擔心我起的是不是信譽!


    在我這,你從來便隻是一個女孩!你們都是”


    派克實在是懶得跟莉亞做思想工作,隻能用自己最不堪入目,最簡單粗暴的方式來對她進行疏導


    典型的缺乏安全感,典型的被外人傷害過後的應激反應


    捏麻麻滴,都是問題兒童啊…隻不過瑟芙妮婭沒那麽明顯而已


    “………好吧…”


    “所以開心點吧,如果你還有什麽想做的事,哥們陪著你一起做,畢竟哥們這段時間大概會很閑”


    派克這點說的倒是實話


    莉亞似乎是打起一點精神了,試探著問“幹什麽都行嗎?”


    “anything~”


    派克又變回以前的樣子,油腔滑調,要多不正經就有多不正經


    “噫……你正常點…我怕”


    “豪德”


    肉香味逐漸彌漫至小屋裏每個角落,鹿肉燉煮得很軟爛,湯汁和蔬菜都已經入味,兩名女孩吃的很盡興


    她們似乎很少能吃到這些東西,所以每一口都非常珍惜


    “是我的錯覺嗎?這鹿肉怎麽有股菌菇的香味?”


    瑟芙妮婭挑起一塊鹿肉大快朵頤,她那愚鈍的大腦才反應過來,這鹿肉的味道似乎加入了一點不尋常的味道


    “苔原上的特產”派克吃著盤中的蠅鹿,頭也不抬的回答著


    “別騙我嗷,什麽鹿吃起來是蘑菇味的,我心裏清楚。


    感染紐瑞拉蔓的鹿我又不是沒吃過。”


    “嗯呢”派克忙著將鹿肉塞入嘴裏,無心搭理其它事


    “所以……我有個疑問…”瑟芙妮婭突然問道


    “人吃起來是不是也是這樣?”


    “啊?”


    “咳咳咳…你也正常點!”莉亞好不容易咽下了嘴裏的東西,她不由得聯想以前見過的種種案例


    派克正疑惑瑟芙妮婭為何出此虎狼之詞,他便看到了瑟芙妮婭正在向他擠眉弄眼


    他大抵也是懂了


    “人啊……欸!我給你整條胳膊來,你覺得怎麽樣?”


    “嘔……閉嘴!”


    “整點內髒過來,那些血淋淋的內髒在感染之後會比平時更加好吃!”


    “嘔……嘔!你們兩個混蛋!”


    “嘻嘻”


    “好玩的捏”


    瘟腥的晚飯在莉亞的怒罵和兩個擬人生物的笑聲中度過。


    …………


    苔原深處,一座廢棄的礦場之中


    一台木質起重機下方被清出了一塊空地,一塊圓形的地麵,半徑五米的區域都被用血液和鯨油畫上了難以理解的法陣


    大地表麵突然變軟,如同水麵一般液化,從裏麵吐出來半個血肉模糊的人形


    “啊……醫生!!給我過來!”


    那個提著醫藥箱,身穿黑袍,頭戴骨質鳥嘴麵罩的醫生慌慌張張的小跑過來


    他看到了切瑞的慘狀,又瞄了一眼手裏的醫藥箱,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


    “不用管其它的,把我的氣管給我縫住!剩下的我自己可以恢複。”


    醫生照做了。他用一根彎曲的縫合針,穿透切瑞的皮膚,將那漏氣的肉質管道給縫起來


    切瑞喘氣的聲音才沒了噪音,他便慢慢的平緩下了呼吸


    “怎麽回事?他幹的?”


    “嗯,是啊,他差點就殺了我,而我也僅僅是砍下了他的一條胳膊而已”


    醫生藏不住的笑意盡情的在麵具之下綻放,他也沒料到這個掌握一切的男人有一天居然會被人打個半死


    樂,太樂了。


    “你不是已經準備全麵了嗎?包括……那十七個布裏格莫爾女巫…”


    “確實是,那件衣服很奏效,它成功的隔絕了他與虛空之境的鏈接”


    “那你這是……”


    “我可沒料到他還有後手,那種令我恐懼的……事物…”


    你還能有恐懼的東西了?醫生暗自誹謗著,與此同時,礦場中越來越多的人被切瑞的呼救聲吸引了過來


    他們是殺人犯,地痞流氓,偷渡者,邪教徒,各種見不得光的人匯聚在一起,構成了最不穩定的因素


    直接聽令於切瑞的煉獄約盟


    “夢魘……暗影的力量…”


    “所以說,當初你就該老老實實聽我的,想辦法搞一個督軍的音樂盒,要不然咱們也不用被這樣追著跑……”


    他毫不留情的打斷了切瑞的絮絮叨叨,轉而抱怨著另一些事


    換作其他人,切瑞會暴怒著將他們的手指切掉一根,但醫生不同


    他是有價值的


    “首先,耶索爾.霍德先生,音樂盒很貴,讓你去紅燈區賣十幾年屁股都買不來!而且……那是督軍的東西,要搞到手可比人皮衣要難得多。


    其次,是你最後建議,提出人皮衣計劃的,你忘了嗎?


    所以你再好好想想,咱們是為什麽被追到地上來,而且我的照片還高高掛在通緝令上?”


    “那也不能怪我啊……誰知道那座瘋人院裏還有幾名富人的子女呢…”


    “還不是你這個該死的蠢蛋沒調查清楚!我說過多少次了?!貴族的後代不能動!他們是新世界的子民!”


    他怒吼道,地麵振動著,人們莫名的心悸,冷汗從額頭冒出


    他的怒火催動那股惡意前行,甚至連身體的愈合速度也隨之加快,血肉從斷麵處瘋長出來。


    “我們要改變一下戰略,提前開始備用計劃”


    “提前?!切瑞……那可是神啊!你想讓我們全都灰飛煙滅嗎?!”


    “為了那把刀,為了那張印記,這一切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刀?你不是已經有了一把了嗎?”


    “不不不,那不僅僅是……一把刀,那是一把真正能讓祂們見血的刀


    而且…它算是一把………鑰匙”


    “你到底想表達什麽?切瑞…”


    “銀之匙、萬能鑰匙、通行證、隨便你怎麽想,反正那是我們計劃必不可少的一件東西”


    “可以……加速新世界的到來,對嗎?”


    醫生短暫思考過後,將神誌不清的切瑞胡言亂語中的點點線索找出來,一點點的拚合在一起,最終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正是”切瑞肯定的回答著


    “那麽要是這樣,流再多的血都是值得的,是嗎?”


    “完全正確”


    “嗬嗬…切瑞啊……你到底還是瘋了”


    人群下意識的低下頭,避免切瑞放出的惡意能量場


    “耶索爾…從認識你之前,到之後,我始終是我,我從來都沒變過,我隻是在向著我的理想前進而已,而你要幫我,你已承諾過的


    當初我們都是獵人時,那個富人聚集的晚會。”


    醫生沉默了,他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點頭


    “我不會忘的,會長。我會執行備用計劃,預計幾天之內,我會保證祂最起碼能用”


    “哈哈…再好不過,咳咳!傷口裂了!再過來幫我縫一下!”


    篡位者笑了,以不光彩的手段奪取來一切,權利,力量,財富


    隻是固執的為了他那愚昧無知的夢想


    一切為了理想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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