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婉走的很慢,背後是斜照的夕陽,照的她的身影更加纖薄,仿佛風一吹就要散了。


    她那雙眼裏結滿了不解和受傷,長而密的睫毛不曾眨一下,這樣平靜的她,倒是叫笑的正歡的許老夫人和許母麵露訕色。


    許望欽還是穿著新婚夜奔赴前線的黃綠色軍裝,隻不過肩上的勳章多了些。


    長靴沒過小腿,腰間的配槍,更顯威嚴。


    他再也不是她記憶中的樣子了……


    跟他十指相扣的女子身穿著襯衣和碎花半身裙,要不是微微隆起的小腹,她不會覺得這個女子已經為許望欽生兒育女了。


    女子盤著溫婉的法式盤發,長的白嫩好看,倒是襯得許望欽威嚴中盡是柔和體貼。


    看到她,臉上流露出幾分尷尬。


    許望欽緊緊的攥了攥女人的手,給她無聲的安慰。


    親眼看到著這刺目嘲諷的畫麵,林書婉淡淡的笑了笑:“恭喜許師長。”


    “書婉。”許望欽鬆開了陳頌秋的手,要是林書婉又哭又鬧,他的那些話倒是能趁機說出口,可是林書婉這麽平靜乖巧,他反而覺得自己有愧。


    “書婉啊,望欽突然回來,我們也不知道你去了哪裏打牌,也沒能第一時間告訴你這個好消息。”許母尷尬的笑了笑,急忙上前緩解此時的尷尬。


    玩錢打牌……


    陳頌秋不免鄙夷的看向林書婉。


    她從小在軍隊裏長大,她爸爸用軍嚴明,從來都反對士兵們玩錢打牌。


    像林書婉這樣的女人,隻會享受男人帶給她們的榮光,把自己當成闊太太一樣消遣娛樂,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她和林書婉不一樣,和大部分的女人都不一樣。


    她這樣的女人才能稱作丈夫的賢內助!


    “什麽好消息?是我的丈夫在前線娶了姨太太,給許家生了長孫這個好消息嗎?”


    林書婉心頭一噎,莫名委屈。


    每個月都寄家書和照片回來,可是沒有一個人告訴過她……


    他們明明知道許望欽在前線活的好好的,有了家室。


    卻還是在她麵前裝出一副鬱鬱寡歡,整日擔心的模樣。


    看著她上躥下跳的想辦法逗他們開心,他們才施恩一般的給她露個笑臉。


    “頌秋不是姨太太。”許望欽脫口而出的辯解著。


    “原配不死也沒離婚,她不是姨太太是什麽?”林書婉心如刀絞般看著自己愛了五年的男人,他下意識護著陳頌秋的樣子,讓她覺得這五年來的等待是那麽的嘲諷。


    許望欽知道這件事到底是自己理虧,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五年前,跟林書婉結婚並不是他的本意。隻不過那時候他爸癱瘓,家道中落,除了一門心思撲在他身上的林書婉外,根本沒人願意嫁給他,逼不得已他隻能娶了林書婉。


    誰知道剛跟林書婉結婚,大師就重新開始重用他,這也就代表著他以後飛黃騰達,前途無量,有了更多的選擇。


    相比於陳頌秋這樣勇敢能幹的女軍人,林書婉這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就遜色很多。


    不過林書婉說得對,她到底是發妻原配,他現在剛剛立了戰功也不好不要這個發妻。


    “許望欽,身為軍人,在戰場上你也是這樣吞吞吐吐?”林書婉看著麵前猶豫吞吐的男人,怎麽也沒有辦法將現在的他和她記憶中的他融為一體。


    初見他時,火車站發生槍戰起火,在濃煙之中,他抱著她毫不猶豫的穿過子彈。


    可現在的他,隻是連說一句話都猶豫不絕……


    “我要娶頌秋進門,讓她以如夫人的身份留下來。”許望欽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開了口。


    “娶?”林書婉冷眼掃了一眼在場所有人的反應,她扯了扯唇角:“好得很。我林書婉選的男人,我認……”


    一直不做聲的陳頌秋,緩緩開口:“我不是封建迂腐的老思想,我秉持新派思想和理念,不拘泥什麽風光的婚禮和儀式。不管是如夫人還是姨太太的稱呼,我都不在乎。”


    她的話大方寬容,顯得林書婉之前的反應有些咄咄逼人。


    她的話音剛落,許老太太,許母和輪椅上的許司令都直直的看著林書婉,等她鬆口。


    “陳小姐是吧?敢問新派思想是指什麽?是明知道男人有妻子,還執意要為男人生兒育女?知三當三?”


    林書婉冷笑,新派思想可不是陳頌秋和許望欽折辱她林書婉的借口。


    “如果新派思想就是陳小姐所為的話,我覺得封建迂腐倒成了褒義詞。”


    “林書婉,你怎麽能這樣蠻橫無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你知書懂禮,識大體。”許望欽上前將陳頌秋護在身後,擰著眉頭一臉嫌棄的看著林書婉。


    “我隻知道知書懂禮,識大體,不是做個軟柿子,任由別人捏扁揉圓。”


    林書婉聽著許望欽的嘲諷,心涼了,也就不生氣了。


    這些年,她為了維持許公館的風光,不喜打牌看戲的她,也無奈上了牌桌,成了戲園子的常客,隻為讓落敗的許公館,依舊能成為盛城上流社會中的一員。


    她不知道她還在堅持什麽……這樣的家和人心,哪裏還有她堅持下去的意義?


    “你……”陳頌秋皺了皺眉,“書婉姐姐,你比我和望欽大一歲,我叫你一聲姐姐是應該的。


    我不想讓望欽夾在中間為難,你要是不願意讓我進門,我可以不出現在你麵前,搬出去住。


    我和孩子也不是非要霸占著望欽,隻要你答應讓他偶爾去看看我們母子,我也沒有任何怨言。”


    許老太太有些不悅,她當然舍不得讓自己的重孫子受委屈,更何況陳頌秋肚子裏還有個孩子呢。


    “書婉,奶奶知道你喜靜,你放心,我讓望欽把頌秋和孩子安置在老宅那邊,你還是許公館的女主人。”


    “老宅?”林書婉如同被人當頭一棒,瞬間就心寒到底。


    許老太太常在她麵前念叨,說她老了,死的時候想死在自己家裏,不想死在軍政府給的公館裏。


    可林書婉知道許家早年就把許家的老宅子賣了。


    為了讓許老太太高興,她托人找關係聯係上了老宅子的買家,高價買回了老宅。


    之後老太太又說現在市麵上都流行小洋樓,老宅的院子太舊了。


    於是她又投其所好,拆了老宅,蓋了一座三層樓高的小洋樓。


    可現在她明白了,老太太從始至終都是為了許望欽一家三口做打算。


    林書婉無聲的笑了笑,隻覺得這一切太可笑了。


    她親自監工兩年,而後又親自設計裝修的洋樓……


    如今卻拱手為他人做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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