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有人按門鈴。


    一樓大堂。


    正在煮中藥的林決明從燃氣灶旁邊離開,走到門口看可視門鈴的屏幕。


    來人正是我妻菊苣,她身旁還站著一個五十多歲,穿著灰色長袖連衣裙的婦女,跟她有幾分相似。


    那應該就是她說過的大姨。


    “兩位請進!”


    林決明說完這句話後,就按下了解鎖鍵。


    大門口響起輕微的“哢嚓”聲。


    我妻菊苣和大姨兩人穿過院子,來到大堂的門口。


    “下午好,打擾了!”兩人異口同聲。


    接著,兩人脫掉鞋子,隻穿著襪子進入大堂。


    林決明迎上來,指著角落的診療床說道:“歡迎兩位,我先去拿東西,請先過去那邊坐。”


    我妻菊苣已經來過這一次,對這裏比較熟悉,於是帶著大姨過去,兩人一起坐到診療床上等待。


    大姨觀察著周圍環境,說道:“菊苣,以前我來你家做客,都沒注意到,原來你家對麵有個這樣的針灸館。雖然不大,但看起來很專業呢。”


    “是啊,其實這裏是一位老先生開的,聽說已經開幾十年了。這位大林先生,是老先生的徒弟。”我妻菊苣解釋道。


    “這樣啊。”大姨點點頭,“我相信你的推薦。要是能根治我的牙痛就太好了,我已經很久沒吃過鰹魚了。”


    這時,林決明已經提著針灸器皿箱走過來。


    “太太,我叫大林決明,是這裏的主治醫生,不知道你該怎麽稱呼?”


    “我叫奧山喬子,請多關照!”奧山喬子微笑著點點頭。


    林決明搬來一張椅子坐下,問道:“奧山女士,請你詳細描述一下,牙痛的症狀。”


    “啊,就是……經常牙疼發作,不敢喝冷水,不敢用冷水漱口,更不敢吃冷的東西。喝熱水或者吃熱食,倒是不怎麽疼。有時候吹空調也會疼。”


    “之前已經治療過了嗎?”


    “是的,去專業的牙科醫院看過好幾次,但是沒有效果。後來我還去看過漢方醫學,醫生給我開了漢方藥。”


    “請問是什麽樣的漢方藥,你還記得藥名嗎?”


    “白虎湯和……葛根湯,對,就隻有這兩種。”


    “也沒有效果?”


    “對的,完全沒效果。”


    “有試過理療嗎?”


    “也試過了,做過臉部咬肌的電針,當時感覺有減輕,可是回家不到半個小時,那種疼覺又出現了。這種小毛病真是太折磨人了……”奧山喬子歎氣道。


    “請把兩手伸出來!”


    “現在就i要開始治療了嗎?”


    “沒有,隻是號脈而已。”


    “我以前去別的針灸館或正骨店,醫生都不會號脈的……我以為隻有漢方醫生才會號脈。”


    奧山喬子雖然心有疑惑,但還是乖乖把兩手伸出來。


    林決明雙手號脈,發現對方是沉細緩脈。


    又讓奧山喬子張嘴看舌。


    淡舌薄白苔。


    一下子就心中有數了。


    怪不得她的牙痛去治了那麽多次,還吃了漢方都沒效果,原來她的病因是腎陽虛。


    不隻是上火、陰虛才會牙疼,陽虛也會牙痛。


    陽虛牙痛的特點就是怕冷水、怕冷風,而且牙齦一般不紅腫。


    吃白虎湯和葛根湯這種清熱和解肌作用的漢方當然不會有效果了。


    要溫陽才行。


    “奧山太太,請問你是不是近段時間容易感到疲憊,而且比較容易怕冷?”


    奧山喬子兩眼瞪大,然後連連點頭:“是啊!尤其是兩隻手,感覺冷冰冰的,我都不敢洗冷水了。”


    我妻菊苣瞪大杏眼,大為驚奇。


    她之前也不知道大姨有這種症狀。


    林決明胸有成竹地說:“小問題。經過治療,可以當天見效。”


    “啊,是嗎?大林先生,那請開始給我治療吧,我都等不及了!”奧山喬子興奮地說。


    “好的,請先解開裙子的扣子,然後躺下。”


    林決明起身將屏風拉過來,擋住外邊的視線。


    奧山喬子正是知道今天是來針灸的,所以穿了一件前排全是扣子的連衣裙,這樣脫起來會比較方便。


    她一邊解扣子,一邊問道:“需要全部脫下來嗎?”


    “不用,解開扣子,隻需要治療身體前邊。”


    “好的。我知道了!”


    之後,林決明使用小型艾灸貼,點燃後,貼在她的關元穴、氣海穴和神闕穴上。


    “等十分鍾後,就可以了。”


    “不……不需要紮臉部嗎?”奧山喬子感到意外。


    我妻菊苣之前見識過林決明是怎麽跟五十嵐野艾治療麵癱的,知道他的治療方式和一般人的不一樣。


    “不需要的。”林決明看著站在旁邊的我妻菊苣,道:“我妻小姐,你要留下來照顧你的大姨嗎?”


    “我回去也沒時間做,可以留下陪她聊天。我們也有一段時間沒見過了。”


    我妻菊苣微微一笑。


    她忽然柳眉一挑,走到旁邊,拿起架子上的一個多層便當盒,拿到林決明麵前。


    “差點忘了這個!這是給大林先生的……午飯剩下的飯菜,希望大林先生不要介意!”


    “那真是太感謝了。”林決明接過便當盒,“我正好肚子餓了,現在可以吃嗎?”


    “當然可以,請不要客氣!”


    林決明把便當盒拿到牆角的料理區,打開蓋子,把裏邊的飯菜都倒到另外的碗盤裏。


    雖然分量少了點,但是看起來挺精致的。


    像是章魚、菜花和番茄,都被雕刻成了可愛的動物圖案。


    這刀工不錯啊,不知道味道如何。


    林決明拿筷子夾了幾口菜放進嘴裏。


    有點清淡,吃起來還是可以的,很有日本特色。


    可能是因為放久了,而且還是涼的,所以少了點風味,要是剛剛做好的時候,吃起來肯定很香。


    林決明吃了一大半,聽到有人按門鈴,就過去查看和開門。


    這次來的是一個身材高瘦,頭發長長,臉色發黃,看起來邋裏邋遢的年輕男子。


    “聽說這裏可以免費治療牙痛,是真的嗎?”


    男子說話的聲音很輕,有點怯弱的感覺。


    “是的,請過來這邊坐下。”


    不久,又來了一個中年婦女,也是來免費治牙痛的。


    林決明用油性筆在門口的紙牌上寫上:今天免費治牙痛名額已用完。


    給另外兩人治療牙痛,林決明就沒那麽用心了,粗略診斷一下,都是風火牙疼,就給他們紮了合穀、內關和地倉,然後讓他們坐著休息一會兒。


    之後,陸續有五六個客人過來,有看牙痛的,有看頭疼的,有看腿疼的……


    全都是新麵孔。


    “聽xx說這裏治療效果不錯,所以就找過來了,沒想到在這麽偏僻的地方。”


    “以前我就想試試針灸治療了,但有點恐懼,看到xx腿好了,我這次終於下了決心。”


    “小哥,治療當天可以見效嗎?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付雙倍價錢哦!”


    ……


    跟他們聊起來才曉得,其中幾個新客人,就是之那批王師傅的老客人介紹來的。


    為什麽那些老客人這麽多年都沒介紹新人過來,隻是給林決明看過一兩次後,就會主動介紹了呢?


    原因無他。


    療效顯著。


    林決明的治療方式,跟在這裏長年定居的王師傅可不一樣。


    他都是怎麽有效怎麽來,而不是想著怎麽讓別人多來幾次,變成老顧客,變成長期顧客。


    那些老人的退休金又有多少呢?


    他們最多一周來個一兩次,不可能天天來。


    想要開發新客戶,提高收入,就要不斷拓展營業範圍和擴大目標客戶群,這才是王道。


    就算是沒做過生意的人,也懂這種簡單的道理。


    從前橋回來的路上,林決明就已經想好了,針灸美容項目值得嚐試,應該盡快上馬。


    隻要有療效,不愁沒客戶。


    至於怎麽去推廣,還沒想好,不過船到橋頭自然直,遲早能想到辦法的。


    半個小時後,林決明將在煮的中藥關火,然後抽空過去把奧山喬子肚子上的幾個艾灸貼給移除。


    “奧山太太,你現在可以起來了。”


    “治療已經結束了嗎?”


    “是的,結束了。你可以穿好衣服了。”


    奧山喬子穿衣服的時候,林決明對我妻菊苣說道:“我妻小姐,請到那邊的冰箱,拿一瓶礦泉水過來。”


    “好的!”我妻菊苣毫不猶豫,起身朝著冰箱走去。


    她打開冰箱,從冷藏區找到了一瓶富士山牌礦泉水,轉身望著林決明問道:“大林先生,這個可以嗎?”


    “可以!”林決明點頭。


    奧山喬子看著侄女拿著礦泉水走回來,忽然表情一滯。


    她猛然意識到,這個醫生的真正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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