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起來,過去看望王師傅,林決明發現王師傅的病情和之前比起來,有明顯好轉。


    ——他竟然可以自己去上洗手間了!


    雖然必須扶著牆慢慢過去慢慢回來,看上去頗為費力。


    但,對於一個幾天前中風偏癱的八十歲老人來說,這已經算是巨大的進步。


    林決明看到了,都想給王師傅鼓掌。


    “王師傅,你要上洗手間,可以叫我過來啊。怕我聽不到的話,可以用棍子敲一敲床頭,我會聽到的。”


    王師傅坐到床上,說道:“小林啊……你我雖然名義上是師徒,但那隻是對外的說法。我沒教過你什麽有用的技術,現在我變成這樣卻需要你來照顧,還要你來維持針灸館的營生,我實在是過意不去,怎麽好老是麻煩你呢。”


    “王師傅,你可不能這麽說,當初要不是你收留我……”


    “你住下之後也幫我幹了活,你不欠我什麽!”王師傅抬起左手揮動了一下,“這兩天喝了中藥,左半邊的身體漸漸恢複感覺了。有時候還會發麻作痛,但去個廁所還是沒問題的。所以你就不用太過擔心了。”


    “你以後還是要多加小心!”


    “我也是學醫的,該怎麽樣,我會注意的。”王師傅話鋒一轉,“昨天是怎麽回事啊?好像來了很多年輕女孩子?有點吵鬧,我在樓上都聽到了。”


    “原來你都聽到了?”


    林決明見事情瞞不住了,於是將最近自己做的幾件事一一道出。


    “你想把針灸館的經營主業改成以美容為主?專門吸引女顧客上門?”


    林決明見王師傅臉色異常,問道:“王師傅,你不同意?”


    王師傅歎道:“我知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是去過莊先生那邊受到的啟發吧。這也是無奈之舉。畢竟,現在競爭太激烈,總體經濟也不見好轉,想要賺到錢就要另辟蹊徑。不過,這樣以後,我的那些老客戶就都沒了。四十年來積累的老客戶啊……”


    “王師傅,事情沒那麽糟糕。雖然經營方向會調整,但你的那些老病人來了,我也還是會給他們治療。等你康複後,他們應該還會繼續來光顧的。”


    “哎,現在也隻能這樣了。”王師傅拍了拍林決明的胳膊,“小林,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你得抓緊去辦。”


    “什麽事?”


    “在這裏工作,必須有日本針灸師執業執照,是厚生勞動省發布的。你在國內的執業執照在這裏是沒法用的。”


    “我知道,可我也沒辦法馬上去考一個啊。”


    “當然不是叫你去考了。一般客人上門,並不會專門問你要針灸師執照來看,但……來的人多了,難免會出現那樣的人。到時候你拿不出來,可就不好辦了。”王師傅微微一笑,“為了避免這個情況,你去辦個假證吧。我認識個辦假證的專業,也是國人。”


    接著,王師傅就把“郭師傅”的聯係方式和地址給了林決明。


    “費用在十萬左右,最快兩天就能辦好。執業執照拿到手後,貼在牆上,客人看到了就不會多問什麽了。”


    林決明點點頭:“我今天會抽空聯係郭師傅的。”


    十萬……又是一筆花銷。


    再借不到錢,光靠眼前這點收入,真的頂不了幾天。


    他跟王師傅了解過了,下周三水電費要一起交,下周五要還貸款,而家庭介護的酬勞也是一周結一次的……


    林決明從樓上下來。


    這時候,任美玲已經來上班,人在角落的料理區,正在做早飯。


    “早上好,林老板!”


    私下隻有兩個人的時候,任美玲都是用中文和林決明交流。


    “早上好,美玲姐,你每天都那麽準時啊。”


    “當然,這是工作嘛。王師傅醒了嗎?”


    “我剛剛去看過他,已經醒了。”


    “今天醒得這麽早?”任美玲擦了擦手,似乎準備走開。


    “美玲姐,你繼續做飯吧,不用上樓。他已經去過洗手間,回床上休息了。”


    “哦,那就好。他不太喜歡用那個尿套,每次都要我扶他去洗手間,真是個要強的人。不過,他身體恢複能力真好,感覺再過一段時間,真有可能恢複正常呢。”


    林決明暗笑,針灸加中藥結合,怎麽會好得慢呢,


    要知道中醫治療中風後遺症可謂經驗豐富。


    自古犯這病的老人,難以計數,諸多醫家留下了寶貴的經驗。


    萬一哪天,日本漢方製藥公司知道自己竟然能治好中風病人,會不會又要找人給自己下套,然後逼自己交出治療中風的藥方?


    “美玲姐,你先忙吧,我出去轉一圈再回來吃早餐。”


    “好的,你去吧。路上小心!”


    林決明從針灸館出來,步行前往附近的小公園。


    倒不是晨練,隻是想要在正式工作前,好好放鬆一下身心。


    都知道當醫生壓力大,但在醫院裏工作,至少不用天天擔心醫院支付不起工資、水電費……


    親身體會過才知道,在異國他鄉的針灸館落腳,想要維持正常的經營,比在醫院當醫生難多了。


    真可謂步步為營,步步驚心,走錯一步,全盤皆輸。


    林決明在公園裏邊轉悠。


    東京都城市中心公園。


    這還是他頭一次來這個公園,之前有幾次從附近經過,卻沒進來過。


    公園嘛,全世界都差不多,沒什麽稀奇的。


    公園裏經常出現的無非是老人和帶娃婦女……年輕人極少,現在連情侶都不喜歡去公園約會了。


    不過,這個公園倒是蠻大的,要知道,這裏可是寸土寸金的東京。


    嘖嘖嘖……


    怪不得!


    怪不得日漫有那麽多運動題材。


    人家的公園跟國內的公園,完全不一樣。


    與其說是公園,還不如說是戶外體育館。


    像什麽五人製足球場、野球場、棒球場、跑步競技場……一塊塊劃分得整整齊齊。


    誰能想到一個公園裏會有這麽多運動場所,而且有不少年輕人和小孩在裏邊活動。


    在跑步競技場旁邊,林決明停下腳步。


    跑道上有八個人在繞圈跑。


    除了林決明以外,還有不少人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當觀眾。


    跑道上,其中有一個穿著靛藍色夏季運動服,紮著齊腰長馬尾的女生,最為引人注目。


    因為她的個子實在太高了,接近一米八。


    在島國,絕對屬於稀有動物,號稱“哥斯拉”級別。


    她不僅手腳修長,跑步動作輕盈穩健,最重要的是,上身很有料……


    實在讓人沒辦法移開目光。


    由於她剛好背對著林決明,看不到長相如何。


    所以,林決明才決定駐足片刻,想等她繞過來後,看個正麵。


    “為什麽天天跑步,胸也不會變小啊?真是無法理解呢。”


    “大概是墊了什麽東西吧,看起來才會那麽不自然,因為都不會晃的。真沒意思啊!”


    “跑步會往內衣裏邊墊東西嗎?氣球嗎?還是……水球?新時代的高科技嗎?”


    ……


    林決明忽然發現自己混跡在一群老頭中間。


    那些老頭全都頭發花白,目光緊緊追隨那個高個女生,評頭論胸……完美詮釋了什麽叫男人的本性。


    他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必須給他們上一課!


    “你們真是不懂。”


    一句話立即引起了老頭們的注意。


    林決明繼續說道:“女性胸組織主要由胸腺和脂肪組成,有的人脂肪偏多,經常運動會消耗脂肪,體積變小,而有的人乳腺偏多,即使天天運動,體積也不會變小。這就是天生的體質差異!”


    老頭們首次聽到這番高談闊論,都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是嗎!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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