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後,終於回到了我妻公寓。


    半路上遇到一場中雨,稍微影響了 行駛的速度,不過回到練馬區後,道路是幹燥的。


    由於昨天大家都沒睡好,所以坐在車上係著安全帶,大家都睡得東倒西歪。


    林決明醒來的時候,發現車子已經在公寓的院子裏。


    他打了個哈欠,扭頭對坐在駕駛座上的我妻菊苣輕聲說道:“辛苦了,菊苣。”


    “沒什麽。”我妻菊苣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昨晚……真是發生了好多事情。要是露營地點沒選秦野那片山林,就不會發生那麽多事了……我應該考慮得更周詳一點。”


    “發生那種不愉快的事情,那是誰也無法提前預料的,所以你不用感到自責。好在大家不都平安無事回來了嗎?就當上一次冒險吧。”


    “可是,蘇子感冒發燒了,這對她過幾天比賽多少會有影響……”


    “沒事的,有我在,我幫她調理一下,可以讓她在最短的時間內恢複到原來的狀態。你還不相信我媽?”


    有了林決明出言擔保,我妻菊苣的神情才稍微放鬆一點。


    “請你把大家叫醒,讓大家下車,然後把各自的行李都帶回去,我要開車先去還露營裝備,然後還車。”


    “你一個人去,沒問題嗎?”


    “沒問題的。”


    接著,林決明就下車,然後打開側滑門。


    “都醒醒,到家了……到公寓了!”


    大家陸續醒過來。


    小島蘇子也睜開了眼睛。


    林決明特地去摸了摸蘇子的額頭,道:“體溫終於下去了。蘇子,你是不是感覺怎麽樣?”


    “很累,渾身肌肉酸痛,喉嚨很幹。”小島蘇子臉蛋有點紅紅的。


    “隻要退燒了,剩下的都是小問題,隻要調理得當,不到兩天就能恢複如此。”


    “真的嗎?”


    “治病的事情,我可不會隨便亂說。”


    “那拜托你了,大林先生!”小島蘇子半鞠躬,結果引起一陣咳嗽。


    小島杞子說道:“行了行了,快點下車吧,蘇子,你需要人扶嗎?”


    小島蘇子下車扶著車體,兩腿搖搖晃晃,道:“勉強……能自己走。”


    “蘇子,還是不要逞強了,要是摔倒受傷就更糟糕了。”五十嵐野艾上前主動攙扶蘇子。


    “你們先進去,我幫你們拿背包吧。”林決明說道。


    “謝謝。”


    五十嵐野艾和小島蘇子先進去了,剩下的人打開後備箱蓋拿行李。


    等所有的行李都拿出來後,又檢查了一番,然後跟我妻菊苣說了一聲,我妻菊苣就把車退出去了。


    回到大廳,林決明又給小島蘇子做了仔細的診斷。


    “舌紅無苔,脈細數,手心溫熱,這是還有內熱沒清幹淨。”林決明看著小島杞子,“杞子,又有跑腿活兒便宜你了。”


    “又去買藥嗎?”小島杞子條件反射地應道。


    “對。”


    “這次去買一個叫【竹葉石膏湯】的漢方,這個我就不寫了,你應該能記住吧。”


    在日本就這一點最方便,很多《傷寒論》和《金匱要略》的藥方都被做成了漢方,隨便可以買到。


    “當然啦,竹葉石膏湯,竹葉石膏湯——竹葉開頭的,很好記。你之前不是讓我喝了竹茶嘛。”


    “給你五萬,剩下的錢就是你的跑腿費。”林決明掏出五張萬元鈔票交給小島杞子。


    “好的,boss!我馬上就去,很快回來!”小島杞子歡天喜地地跑出去了。


    這時,黑川龍葵從洗手間出來,走過來說道:“我先走了。”


    林決明說道:“嗯,路上小心。”


    黑川龍葵拎起自己的背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林決明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然後回頭看著小島蘇子,卻發現小島蘇子兩眼瞪圓。


    “蘇子,你怎麽了?”


    “很奇怪哦。”


    “什麽奇怪?”


    “黑川小姐平時出門,一向隻和我妻小姐打招呼,如果我妻小姐不在,她都是自己出去,不會給別人說的。”


    “是這樣嗎?”林決明幹笑。


    “黑川小姐似乎對大林先生態度不一樣哦。”


    “沒這種事情吧。”


    五十嵐野艾剛剛從洗衣房回來,問道:“杞子和黑川小姐人呢?”


    林決明說道:“一個去買藥了,一個出去了。”


    “那蘇子,要我送你回房間嗎?”


    “我車上睡了很久,現在不困,暫時不想回房,我先在這裏休息,等杞子買藥回來,吃完藥再回樓上吧。”


    “嗯,也好。那你肚子餓了嗎?”


    “稍微……有點。”


    林決明說道:“大家都沒吃早飯,應該都餓了吧。五十嵐,你準備做料理?”


    “對。我妻小姐不在,那我來做也可以。我隻會煮麵。其他的懶得弄。蘇子可以吃嗎?”


    “煮麵也行。”林決明說道,“蘇子可以吃的,但不能太油膩,也不能辛辣。”


    “知道了。講究真多!”五十嵐野艾撇撇嘴,說罷就進廚房去了。


    小島蘇子低聲說道:“對不起,大林先生,艾姐有時候太過直率,但她其實是個很熱心的人……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林決明笑了笑,無所謂道:“你為什麽要道歉?五十嵐是什麽人,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她了。我不在意的。”


    “大林先生,真是太懂得體諒人了,我們齊藤部長經常在我麵前誇你……”


    “誇我什麽?”


    “那個……不能講。”


    “又不是什麽壞話,為什麽不能講?放心吧,你說出來,我不會生氣的。”


    小島蘇子猶豫了一下,道:“齊藤社長說……大林先生男友力滿點,是個理想的交往對象。”


    搞得林決明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這麽直白?”


    “齊藤社長一向都是有什麽說什麽,是一個非常直線條的人。”


    忽然,林決明的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聯係人是“犬養高明”。


    他起身出去院子裏才按下接聽鍵。


    “犬養先生,你這是?”


    “大林先生,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今天就是周日了。”


    “哦,對,周日。吃飯對吧,我記得了,吃飯!”


    “大林先生現在有時間吧?”


    “今天倒是沒有開門營業。”


    “好的,那我馬上派人過來接你,對了,還有黑狼。接你們一起過來吃飯。酒菜已經安排好了,就等你人來了。”


    “好啊。”


    這頓飯,林決明知道遲早跑不掉,找借口也無濟於事,所以沒有推脫。


    該來的總會來的。


    幾分鍾後,小島杞子買藥回來,剛好碰到換好衣服準備出門的林決明。


    “boss,你要出診嗎?”


    “不是。有人請吃飯,我過去赴宴。”


    “我可以去嗎?”


    “你去幹什麽?那不是學生該去的地方。你留下照顧好你姐姐吧,把藥給她吃了。還有,臨時有事,所以下午針灸館不開業了。”


    ……


    林決明從我妻公寓出來,然後看到武藤光子已經站在針灸館門口等待。


    一輛灰色的奔馳商務車停在路邊,光子朝商務車打了一個手勢,商務車就開過來了。


    武藤光子走過去,拉開後車門,道:“boss,請上車。”


    林決明進入後,武藤光子跟著坐到了副駕駛。


    司機問道:“我們現在出發了。”


    將近半小時後,車子停放在銀座的一個地下停車場。


    司機說道:“大林先生,我就不帶你上去了,武藤知道在哪裏,他會帶你上去。”


    “好。”


    林決明跟著武藤光子坐電梯來到了3樓。


    從電梯裏出來,來到走廊拐角,看到一扇暗紅色的木門,木門外邊還有一層打開的防盜門,也是暗紅色的木門。


    防盜門上貼著一個金屬照片,上邊刻著四個平假名,拚讀出來是“川村”的讀音,這應該是個姓氏。


    林決明看到武藤光子上前敲了敲門,然後把門推開,心裏頗為驚訝。


    這種普普通通的入戶門,怎麽看都像是一個私人住所,沒想到犬養高明會請自己來這種地方吃飯。


    跑到銀座,還以為是什麽高級餐廳呢。


    真是不按牌理出牌。


    林決明跟著光子進去後,看到裏邊的結構才恍然大悟。


    這確實是一家餐廳,有開放式料理區,餐桌餐椅,還有料理台。


    兩位廚師當場烹飪,美食是怎麽做出來的,可以親眼見證。


    隻是裝修異常的簡陋,顏色十分單調,裝飾物幾乎沒有,主打一個現代工業簡約風。


    犬養高明坐在中間的位置。


    四個手下站在牆邊,存在感有點低。


    武藤光子進來後,也站到了牆邊。


    不知道是犬養高明包場了,還是平時這個時間點客人就少,除了犬養高明一夥外,並沒有其他客人。


    看到林決明出現後,犬養高明起身笑臉相迎。


    “大林先生,你終於來了。請坐請坐!”


    前邊隻有一張長桌,林決明於是坐在犬養高明隔壁的位置,和犬養高明並肩而坐。


    犬養高明對著桌子另一頭,在料理區忙碌的一個中年廚師,道:“河村先生,我的客人已經到了,可以上菜了。”


    “請稍等,馬上來!”


    不久,一位年輕廚師就端上來一盤盤分量不大但擺盤精致的料理。


    什麽鬆露、海膽、意麵、烤和牛裏脊……這絕對是西式料理。


    不過,用的都是一些昂貴的食材。


    一盤菜,不到兩口就沒了。


    鬆露,林決明吃不慣,並沒有覺得有多好吃。


    其他的倒是還不錯。


    林決明發現一種白色的軟綿綿的食材,有點腥味,吃不出是什麽東西。


    犬養高明注意到林決明的疑惑,介紹道:“這是魚白,就是魚的精巢,據說吃了對男人有好處,所以我每次來都會點。加點醬油很美味。”


    “精巢?我還是第一次吃呢。”林決明試了一口,“對了,犬養先生,今天特地請我吃飯,不知道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犬養高明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白色的信封,“這是兩百萬,上次大林先生你說需要加兩百萬,我上周已經把收藏的車賣了,湊到了錢。請您驗收!”


    林決明摸了摸信封的厚度,道:“大家都真熟了,就不用驗了。”


    “哈哈,大林先生真是爽快!”犬養高明說著給林決明的杯子裏倒酒“來,幹一杯!”


    “好說好說。”


    林決明知道犬養高明此行的目的,絕對不是給錢這麽簡單。


    錢的話,叫個人送過來就好了,幹什麽非要請自己吃飯,多此一舉呢?


    吃喝幾巡,那些精致料理雖然分量很少,可是吃了十幾盤之後,也是吃不下了。


    林決明問道:“犬養先生,喝得差不多了,咱們是不是該進入正題了?”


    犬養高明臉色微微一變,笑道:“大林先生,你指的是?”


    “犬養先生,咱們就不要打啞謎了,我知道你請我吃飯另有原因。”


    犬養高明低了低頭,輕聲說道:“唉,本來這件事,我不應該來麻煩大林先生你的,隻是我現在實在也是想不到其他辦法了……”


    接著,他終於說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他所創立的京都小鐵津會,是屬於地方幫派,勢力不大。當年這種地方幫會,想要發展壯大,隻有兩種辦法,第一個就是被大幫派收編,改旗換幟;第二個就是和大幫派聯合。


    而京都小鐵津會當年選擇和極東會聯合,成為極東會的附庸,代替極東會管理京都地盤。


    極東會的名聲雖然不及山口組,但是在當年也是大幫會之一,在日本各地都有分部,連山口組都不敢正麵抗衡。


    時至今日,極東會都沒解散,時不時新聞上還會出現極東會的名字,什麽極東會的人在辦公室被槍殺或者派出的殺手行刺失敗之類。


    極東會的會長世良田三歐今年已經七十九了,因為得了大病,目前在東京的順天堂醫院住院。


    ……


    一聽到這裏,林決明就有不祥的預感。


    “如果世良田會長去世的話,極東會很可能會解散。我的幫派現在都是靠極東會提供的一些業務,現在才能勉強生存下來,要是沒有了這個靠山,我們小鐵津會也養不起這麽多兄弟。”


    “這世良田會長得的是什麽病?”


    “腎衰竭,我去探病的時候,特地問得很清楚……”


    林決明愣了愣,問道:“腎衰竭的話,不是要換腎嗎?極東會長難道沒錢換腎?”


    犬養高明說道:“很不幸,會長是特殊血型,就是那種什麽rh血,根本找不到這種血型的腎源。他還有個兒子,血型和他一樣,隻有四十多歲,身體健康,但他兒子不願意移植腎給他。”


    林決明點點頭,直言不諱:“所以你請我吃飯,就是希望我能治好世良田會長的腎衰竭?你這頓飯……還真貴啊。”


    犬養高明忽然往後一靠,站起身來,給林決明來了一個九十度的那個。


    “雖然我知道這個請求非常令人為難,但為了幫會,為了這麽多兄弟,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希望大林先生可以出手一試!這是發自內心的請求!請務必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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