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超市裏出來後,林決明帶著老媽先回了一趟針灸館,把買的食材調味品等東西放好。


    現在天色已黑,接下來當然要給她找住的地方。


    “既然你不喜歡和我住一塊兒,你出租屋對麵不是有一家小旅館嘛,我就住那邊吧。”


    “好,我帶你過去。”


    林決明給老媽當翻譯,到了那家小旅館後,辦好了住宿手續。


    一口氣付了三天的房費。


    “為什麽要訂三天啊?”陳青蓮問道。


    “連續住三天的話,可以打八五折啊。媽,你這次來日本是來看我的,你也不會天天換地方住吧?”


    “話是這樣,但……算了,既然錢都交了,我就想暫時住下吧。你回去幫我把行李拿過來。”


    “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拿。”


    說是出租屋對麵,隻是方位上如此。實際上並沒有那麽近,從旅館出來還要走個一百多米才到黑川龍葵住的那棟獨立住宅。


    老媽當時肯定走到陽台,隔空看到“伊藤旅店”的招牌,所以才會選這家店。


    住得近,她就很方便過來這邊找自己。


    這可就苦了林決明。


    因為離得近,老媽隨時可以過來這邊,也就是說,他必須真的在這裏住下來。


    這時,林決明來到二樓的房門,走廊的紅外感應燈自動亮起。


    他掏出鑰匙,把門打開,然後連鞋子都沒脫就直接進去。


    “林君……”


    沙發上坐著一個人影。


    黑川龍葵的聲音。


    林決明按亮大廳的燈後,看到黑川龍葵從沙發上站起來,臉上閃過驚喜的表情。


    她主動迎上來。


    “我就知道林君會回來這邊,因為伯母的行李箱還留在這裏。”


    林決明趕緊關上門,然後衝到陽台邊把落地窗的窗簾給拉上。


    “林君,怎麽了?”


    林決明轉過身,背靠著落地窗,喘著氣說:“我媽她就住在對麵的旅館五樓,從她房間的陽台可以看到這邊。”


    “那肯定是她選的地方吧,離這邊是最近的旅館。”


    “阿葵,你怎麽在這裏?還好這次是我一個人回來,要是和我媽一起回來,看到你在這裏就解釋不清了。”


    “對不起,林君……”


    黑川龍葵走到林決明麵前,半鞠躬。


    “從針灸館離開後,我就迷迷糊糊回到了這裏,然後一直等著你回來。我都忘了,你母親可能會跟你一起回來。那我……現在回網吧去。下次我不會再這樣冒失了。”


    林決明看到黑川龍葵轉過身,低頭朝門口走去。


    她的背影顯得有些孤單和淒冷。


    林決明心頭一熱,大步追上去,從後邊抱住了她。


    兩人站著不動了。


    “林君……”


    黑川龍葵扭頭讓自己的臉貼著林決明的臉。


    “我沒事的。你就在這邊住下吧。我下次不會再隨便過來了。”


    “阿葵,總感覺太委屈你了。”


    “不,請不要說這樣的話!這根本不算什麽。這間房子,不也是靠林君的幫助,才租下來的嗎?能夠為林君做點事情,我心裏高興,一點都不覺得委屈。”


    “阿葵……有時候我發現,你特別可愛。”


    林決明在黑川龍葵臉上親了一口,然後按住她的雙肩,將她調轉過來,麵朝自己。


    “都是因為林君。在林君麵前,我覺得自己會變得跟平時不一樣,像個情緒無常的小孩一樣不受控製。”黑川龍葵抿了抿嘴,眼神熱情又坦率。“或許……就是戀愛的實感吧!”


    “阿葵,你就是這一點最可愛,想什麽都會說出來,一點都不藏著掖著。”


    看著黑川龍葵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林決明的體溫直線上升,鼻孔呼出來的氣息變得灼熱。


    他現在也有點不受控製。


    可是,他不能失控。


    因為老媽還等著他拿行李過去呢,要是拖太久,她肯定會起疑心的。


    “我得拿行李過去了。”


    林決明鬆開了按住黑川龍葵雙肩的手,往後一退。


    黑川龍葵有點失落,道:“伯母應該不願意看到你和日本女生在一起吧。雖然她沒有明確說過,但我和她聊天的時候,能感覺得出來,她的想法。”


    林決明調笑道:“你那麽在乎她的看法嗎?難道你想當她兒媳婦?”


    黑川龍葵忽然撲上來,快速在林決明肩上捶了兩拳,羞憤道:“林君,不要隨便問這樣的問題,你讓我怎麽回答,太為難了,真是的……”


    “好痛!”林決明連忙捂住黑川龍葵的手腕,“別忘了,你手臂後邊的傷口才剛剛愈合,動作太大可能會撕裂傷口的。等一下你留下等我,我拿行李過去,回來幫你拆開紗布看看。”


    “林君,你對我太好了……我都沒留意傷口的事情。”


    黑川龍葵順勢靠上來抱住了林決明的腰,一副舍不得林決明走的模樣。


    林決明很想告訴她,這隻是職業病,身為醫生往往格外注意別人的傷病。


    不過,有點太掃興了,就沒說出來。


    片刻,林決明提著行李箱離開,順利將行李箱送到老媽房間裏。


    “嗯,這邊的房間果然不錯,貴有貴的道理。”林決明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媽,你還有什麽需要買的嗎?樓下有便利店,我可以去給你買。”


    “不用了,沒什麽要買的,今天你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媽,你晚上沒地方跳廣場舞,也沒地方逛街,怎麽消遣?”


    “我追劇啊,剛剛我手機連上了旅館wifi,網速挺快的。”


    “那我回那邊去了,有什麽事情打電話給我,發微信也行。”


    “知道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國。對了,阿明,那你晚上一般幹什麽?”


    陳青蓮問已經走到門口的林決明。


    林決明回頭說道:“沒什麽特別,我就呆在房間裏……打打遊戲,看看書這樣。”


    陳青蓮警告道:“你可不要出門!那些騎車的小混混,說不定現在正在外邊找你。你這次讓他們吃了虧,他們不會輕易罷休的。”


    “好,我不出門,我答應你。”


    “可不要糊弄我,我隨時過去那邊突擊檢查,看你在不在。”


    “突擊檢查?媽,你一個人晚上出門也危險的,還是不要了。這附近有很多癡漢的。”


    “唉,瞎說!癡漢怎麽會對我這種年紀的女人感興趣。”


    “你不是說,癡漢也不是同一個人,有不同興趣嘛。”


    “別拿我說過的話擠兌我!快回去吧!”


    “好,我走了。”


    林決明關上門,快步走樓梯下來。


    這家旅館最不好的地方,就是沒有電梯。


    想到晚上老媽隨時可能過來敲門,他就頭痛不止……自己都已經是社會人士了,老媽還非要管那麽寬。


    果然,在父母眼裏,兒女都是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他本想來讓黑川龍葵今晚留下的,可是為了防止被老媽撞見,隻能打消這個念頭。


    剛從旅館大門出來,他拿出手機,發現有好多新的line消息。


    小島蘇子:【大林先生,今晚八點,公寓裏要給我辦一場小型慶祝會,你有空回來參加嗎?】


    小島杞子:【boss,你人去哪裏了?又去風俗店玩了嗎?可惡,每次都是偷偷一個人去尋歡作樂!太過分了!】


    我妻菊苣:【林君,今天和伯母在外邊吃,不回來吃晚飯了嗎?】


    ……


    當然,還有其他一些客戶的預約消息。


    林決明先不管客戶,給我妻公寓的幾人回複了消息。


    【我會準時到的。】


    【我隻是去公園散步。杞子,不要老把我想象的那麽汙濁不堪好嗎?】


    【我和我媽五點左右才吃過飯,所以現在還不餓。我待會兒回來的。】


    林決明看了一眼時間,再過二十分鍾就到八點了。


    時間有點趕。


    他於是小跑起來。


    回到黑川龍葵住處。


    林決明給她拆開紗布檢查了一下手臂後邊的傷口。


    “恢複得很好,明天就可以拆線了。放心,等結痂脫落後,到時候我會調配祛疤化瘀的藥膏給你用,隻要堅持擦一段時間,是不會留下明顯疤痕的。”


    “林君你還會治療外傷?”


    “這種輕度外傷還是沒問題的。”


    “伯母那邊,已經安置下來了嗎?”


    “她住是住下了,不過她說隨時可能會過來這邊突擊檢查。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檢查什麽?”


    “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想檢查什麽,大概隻有當母親的人才會做這種事情。”


    “這是過度關心的一種表現。我多少能夠理解她的心情。”


    “所以,阿葵,不好意思,今晚沒辦法讓你留下來了。”


    “林君原本打算讓我留下嗎?”


    “對。”


    黑川龍葵忽然目光一定,然後主動貼上來,和林決明來了一個纏綿的長吻。


    “那……我還是回網吧去吧,我不能讓林君難做。”


    “我送你過去。”


    “不怕被伯母看到嗎?”


    “不怕。她房間的陽台,隻能看到我們這邊的陽台,看不到街上。”


    林決明對此非常確定,因為之前他進入母親的房間,去陽台實地考察過了。


    之後,兩人牽著手一起下樓,


    林決明看到一樓的房間,窗戶後邊黑乎乎的,問道:“對了,阿葵,你樓下那個鄰居是幹什麽的,你知道嗎?”


    黑川龍葵搖頭,道:“偶然見過兩次麵,是個年紀和我差不多的女人。我們隻是點頭致意過,並沒有打過招呼,所以不清楚她的情報。林君為什麽會想知道這個?”


    “因為我那天看到她出來,感覺她的背影很像是過去認識的一個人。”


    “林君的……前女友?”


    “不是,你想哪裏去了!”


    “那是什麽人?”


    “我當時沒想起來,後來仔細回想,應該是初中的一個同班女同學。發型不一樣,但背影和皮膚顏色真的很像。”


    “關係一般的女同學?”


    “對,關係一般的女同學,沒什麽感情糾葛的那種。”


    “林君,為什麽要補充說明……我又沒有追問那麽詳細。”


    “因為我猜到你心裏想問,所以幹脆就一口氣都說清楚。”


    “如果是關係一般的女同學,林君又怎麽會多年之後還記得她的背影和皮膚呢?”


    “因為她很漂亮,在我們班算是班花的級別,還是學校的儀仗隊長。每次升國旗,她都走在旗手前邊,手裏拿著指揮棒,非常帥氣,是人群中的焦點。”


    黑川龍葵眯了眯眼,道:“充滿青春回憶的語調……林君當年該也是她的暗戀者之一?”


    “不,你誤會了,我當年暗戀的是另外一個女生,不是她。我跟她其實不熟。因為她是初三才從其他班轉過來的,我們接觸不多。”


    “如果我樓下的鄰居真的是她本人呢?”


    “不會這麽巧吧,大概隻是長得很像的人。都過去這麽多年了,現在的她和當年比起來,應該有很大的變化,不可能還和以前一樣。”


    “可是林君對此還是會非常在意吧?”


    “確實有點。”


    “不如,下次我碰到,我拍下她的正麵照片發給你確認好了。”


    “倒不用那麽麻煩。要是被人家發現你偷拍就不好了。”


    “就是這裏,已經到了。”


    黑川龍葵驀然停住腳步。


    這時,兩人來到一家名為“深藍網咖”的店門口。


    林決明目送黑川龍葵進去,並沒有把她送到包廂的門口。


    “林君,明天見!”黑川龍葵關門前道別。


    “明天見。”


    接著,林決明轉身獨自前往我妻公寓。


    不禁加快步伐。


    經過花店門口,他還進去買了一束百合花。這是店長推薦的,說百合花適合送給女性朋友,不拘泥各種場合。


    終於卡在八點整,進入公寓大門。


    裏邊的玄關大門開著,似乎在等著他回來。


    林決明脫掉鞋子,進去一看,發現大廳和偏廳都是用彩帶做了一些簡單的裝飾。


    小島姐妹正在沙發上看電視,我妻菊苣正在廚房忙活,不見五十嵐野艾的身影——估計她晚上又出去和樂隊成員排練音樂去了。


    聽到門口的動靜,小島杞子立即扭身看著林決明,道:“boss,你是自己走回來的嗎?”


    “這還用問,難道我還能飛回來?”


    小島蘇子回頭笑道:“大林先生,剛才杞子說,你很可能醉倒在路邊,還叫我和她一起出去找你,免得你被變態給撿走。”


    林決明嘴角抽抽,道:“我沒去喝酒好不好,一杯都沒喝,怎麽可能會醉倒。杞子,你又在胡思亂想了。”


    小島杞子跑過來,在林決明身前身後嗅來嗅去。


    “真的沒酒味耶……難道我的推理是錯誤的?”


    “請不要把胡思亂想和推理扯上關係。”林決明走到沙發前邊,將百合花奉上:“蘇子,恭喜你拿到亞軍,我覺得已經很厲害了!”


    小島蘇子站起來,接過鮮花,放在鼻子前聞了聞,笑逐顏開道:“謝謝大林先生!這花很好看、很香!”


    小島杞子在旁邊斜眼,嘀咕道:“好老派……又不是表白送什麽花,真是惡心死了!”


    這時,我妻菊苣從廚房裏出來,朝大廳瞄了一眼,道:“林君已經回來了嗎?那慶祝會可以開始了……大家都過來這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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