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了,我對玩彈珠沒興趣。”


    林決明倒不是特別想出去看熱鬧。


    隻是,比起留在這裏一直守著淺見龍平,他還是覺得在外邊好過一點。


    “淺見先生,我們先出去了。半個小時後再回來,請你留在這裏繼續治療。”


    “好的。我聽你的!”淺見龍平點頭。


    林決明帶著老媽和武藤光子起身出門。


    一下樓梯,陳青蓮就立即問道:“阿明,那個病人不是還沒治療完嗎?為什麽我們忽然就走了?”


    “聽說樓下有熱鬧看,所以我就下來看看熱鬧,等時間一到再上去收東西。”


    “熱鬧?哎呀,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有什麽好看的!”陳青蓮大皺眉頭。


    “媽,不如你去茶水間休息,喝杯水吧。我和光子去看看情況。”


    “那我可不放心。這地方太亂了,誰知道我一走開,會發生什麽事。”


    陳青蓮還是要跟著林決明。


    “媽,那你跟著我就行。”


    接著,林決明進入一樓大廳,看到有人圍觀,立即湊上去。


    包圍圈的中心地帶,有七八個人,焦點是一個年輕女子,一頭短發,穿著暗紫色的短袖和黑色的皮裙,長相沒眼,表情清冷;一群男人簇擁在她的身邊。


    雖然妝容風格有點不同,但林決明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女的不就是安琪嘛!


    安琪沒有跟金子萬代、秦璿她們在一塊,居然帶人跑來這裏玩彈珠。


    興趣還挺廣的。


    隻見安琪正坐在一台賭博機前。


    那種三個圖案快速滾動,可以按下停止鍵,隻要三個圖案相同就中獎的玩法。


    她連續開了幾局,中了一次,小彈珠不停從機器裏滾出來,周圍不少圍觀者都發出驚呼。


    “那部機子外號惡魔,中獎率超低的,平時都沒什麽人玩,今天這麽容易就中了。真是不可思議!”


    “大概是那個女的運勢太強了,連惡魔遇到她都要拜服。真羨慕啊!”


    “現在勢頭正高,為什麽不趁勝追擊啊,反而讓給同伴玩啊?這可是大忌!”


    “人家這樣做一定有人家的道理!等著看好了!”


    ……


    老玩家們議論紛紛。


    這些賭博機都有電子屏幕,上邊記錄著每部機器,最近一周中獎的次數,可以讓玩家直觀分辨,哪一部機器勝率高,哪一部部機器勝率低。


    中大獎後,安琪起身讓一個穿著紅衣服的男子繼續玩。


    她準備去玩另外一部賭博機。


    這時,她注意到了人群中的林決明。


    其實,她最先注意到的是武藤光子。


    畢竟,穿著女仆裝來帕青哥店的女生並不多見。


    接著,她就發現了這女仆旁邊的人正是之前見過一麵的林決明。


    “哦,大林先生,真巧,你也來玩?”安琪主動迎上去,麵露微笑。


    其他圍觀者頓時退開。


    林決明說道:“安琪小姐,很久不見,沒想到會在這裏和你重逢。你這次好像玩得很大啊,帶這麽多人過來。”


    安琪咧嘴一笑:“我怕到時候贏了錢會被一些壞人盯上,所以就叫了一些朋友過來。”


    “安琪小姐看上去很有信心啊。”


    “哪個來賭錢的,不都是相信自己最終會贏錢才來的?”


    “你的日語,比之前流利很多。”


    “接觸的人多了,自然就進步了。”安琪伸手一揮,道:“大林先生,你今天手氣怎麽樣?”


    “還好、還好。”


    “要不要跟我一起玩幾把?”


    “我就看看,安琪小姐,你隨意吧。”


    如果不是老媽在場的話,林決明肯定馬上就答應了。


    “那我去玩了。失陪!”


    之後,安琪選中一部賭博機,但是已經有人占了,她的同夥塞給對方一筆錢,強行將對方給趕走。


    同夥又拿過來一張沒人坐過椅子,替換掉原來那張。


    林決明跟在後邊,想看看安琪到底能玩出什麽花樣。


    這時候,安倍店長過來,摸了摸藍牙耳塞,問道:“大林先生,老板剛才交代,說如果你想玩的話,我可以使用後台權限給你開幾局。”


    “能保證中獎嗎?”林決明笑問。


    本來隻是一句玩笑話,誰想到安倍店長卻回答:“能。”


    果然是可以作弊的。


    “這種東西不適合我。不過,我可以叫我的助理來玩。光子,你過來一下。”


    在老媽的眼皮底下,林決明不能下場,所以他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就是讓武藤光子代替。


    有人送錢給自己,不要白不要。


    “光子,這部機,你來玩。”


    林決明指著安琪隔壁的一部賭博機。


    每部賭博機的遊戲主題和玩法都不一樣,他看中的那部賭博機,正是以動漫《灌籃高手》為主題開發的。


    遊戲進行中播放的動畫,是櫻木花道帶球過人扣籃的鏡頭,中獎了就顯示扣籃成功,不中就顯示扣籃失敗。


    安琪隻是坐下來玩了三把,就中了大獎。


    圍觀群眾趨之若鶩,仿佛都想吸一口中獎者身上的“好運”。


    要不是安琪的那些同伴在後邊擋住,那些群眾肯定會貼得更近。


    武藤光子這邊的賭博機,每次釋放鋼珠進去,隻要鋼珠掉入最下邊的紅洞裏就能獲大獎,掉到旁邊兩個小洞可以中二獎和小獎。


    很快,他這邊也圍上了不少觀眾。


    有人眼尖,發現店長在旁邊轉悠,說明這人肯定是個重要顧客。


    五分鍾過去。


    第一次,隻是中了一個小獎,一百倍返還。


    第二次,中了個二獎,五百倍返還。


    第三次,中了大獎,兩千倍返還。


    出來的彈珠嘩啦啦響個不停,機子上邊的彈珠倉根本裝不下,不過,隻要按下一個按鈕,鋼珠就會進入機器內部。


    這些彈珠的數量會有機器記錄,玩家走的時候可以點擊出卡。


    卡片裏會記錄贏得的彈珠數目,作為兌換獎品的憑證。


    武藤光子一看就很有經驗,操作起來行雲流水。


    旁邊插著紙質版的遊戲說明書,他都沒看一眼。


    連續三次中獎,這種概率實在太低了,觀眾們也不是傻子,稍微一想就知道是店長故意放水。


    安倍店長靠過來,對林決明說道:“大林先生,對不起……我的權限就能讓你們中三次,接下來就隻能你們自己玩了。”


    林決明點點頭,道:“我明白,你去忙你的吧。”


    等安倍店長走開後,林決明讓武藤光子收手,然後點擊結算按鈕,取出計數卡片。


    一共有1109顆鋼珠,每顆彈珠價值100日元,兌換成貨幣的話,就是十一萬日元。


    不到兩分鍾的工夫,除去投入的一萬日元本錢,還有十萬日元入賬。


    林決明拿這筆錢心安理得,就當是淺見龍平給自己發的紅包。


    武藤光子起身之後,這邊的觀眾就馬上散去了,都跑去了安琪那邊。


    安琪此時已經中了三次大獎。


    這幸運度簡直爆表了。


    她在玩的間隙,當然也注意到了“女仆”那邊的情況。


    她不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林決明和他的人顯然沒使用什麽技術,而是靠店長的暗箱操作中了三次獎,為什麽店長會幫他?


    難道他和老板有特別關係?


    忽然,安琪麵前的機器燈滅了。


    安倍店長立即從旁邊出來,點頭哈腰道:“實在很抱歉,這位客人,機器壞了,請換其他機器。剛才計數的彈珠數,我們會如數賠償給你的。我們有監控……不會弄錯的!”


    不僅是這部機器,安琪之前玩過那部機器,也停電了。


    那個戴著口罩的紅衣男子過來跟安琪匯報。


    安琪聽後,猛地一拍彈珠機,起身喝道:“你們這是欺負外國人嗎?那麽多機器都不壞,就我這部壞了!分明是故意搞鬼!”


    安琪的幾個同伴都跟著吼起來,說這裏店大欺客,他們隻允許客人輸錢,不允許客人贏錢。


    圍觀的客人們感同身受,也開始聲援起來。


    “對啊,別人剛才手氣正旺呢,就把機器的電給掐了,這不是故意斷別人的運勢嗎?”


    “看到別人贏得太多了,店長也坐不住了吧。”


    “第一次看到店家耍賴!快拍下來!”


    ……


    “客人們,請不要動氣!沒有證據請不要說這種話,電子產品這種東西,誰都沒辦法保證不壞,壞了我們也沒辦法……”安倍大聲解釋道。


    與此同時,店裏邊的那些男服務員,也都聚集過來,防止發生動亂。


    突然,安琪將目光指向林決明。


    “大林先生,你能不能過來幫幫忙?”


    林決明問道:“安琪小姐,我能幫上什麽忙,我對這些東西,完全不懂。”


    “大林先生,別裝了,你應該認識這裏的老板。我才不相信,你剛才讓你的朋友坐下來玩,不到一會兒就中獎三次,那是純靠運氣。”


    “安琪小姐,難道你剛才中大獎三次,是靠技術?玩這種賭博機,有任何技術可言嗎?”


    懟得安琪一時語塞。


    安琪醒覺,林決明很可能是這家店老板的熟人,他之所以出現在自己麵前,是為了幫老板處理“問題”。


    “大林先生,你果然知道些什麽……”


    “安琪小姐是不是誤會了?我隻是單純來看熱鬧的。”


    “大林先生,我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理由嗎?”


    “你不相信也沒辦法。”林決明說道,“熱鬧看完了,我也該走了。”


    紅衣男子忽然衝過來,攔在林決明麵前。


    “安琪小姐可沒讓你走!”


    林決明看了一眼安琪,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安琪笑了笑,雙手插兜,說道:“大林先生,你直說吧,你想怎麽樣?”


    林決明一臉無奈:“安琪小姐,我都說了不關我事。你要是對這裏有什麽不滿,你應該去跟店長說。我又不是店長。”


    說罷,他朝武藤光子勾勾手指頭。


    武藤光子迅速貼上來,然後從後邊抓住紅衣男子的一隻手臂往背後扭。


    “啊,疼疼疼!”


    武藤光子將成瀨拖到一邊,然後才鬆手,回到林決明麵前。


    “不要動我的boss。”


    紅衣男子怒火衝天:“你不要以為你是個女的,我就不敢打你!”


    林決明又朝安倍店長勾勾手指頭。


    安倍店長馬上過來,還帶著幾個男服務生。


    在他的揮手示意之下,那幾個服務生將紅衣男子的胳膊架起來。


    “成瀨,你這小子,不要以為戴著口罩就沒人認得出你!”安倍店長對著紅衣男子罵道,“你一個月前突然離職,現在又帶著一夥人過來買巨額充值卡,我可不相信你是為了給店裏招攬客人。那兩部中獎的機子,你肯定動過手腳!”


    成瀨笑道:“店長,不,安倍……你剛才讓那個玩彈珠機的女仆,連著中了三次,你不也動了手腳嗎?你當別人是瞎的?”


    安倍店長僵住了。


    賭博機可以動手腳這種事情,雖然早就眾所皆知,可是在其他客人麵前,這種事情當然不能提及,容易刺激客人的神經。


    那些輸紅眼的客人,很可能會把輸錢的原因歸結於有人控製贏率在,在眾怒之下,誰知道他們會幹出什麽事情來。


    林決明看不下去,道:“啊,你小子出老千!”


    成瀨瞬間臉色一變,叫道:“你、你不要胡說!我雖然之前在這裏幹過,但我現在來這裏花錢消費,那我就是客人,我想怎麽玩就怎麽玩!你們憑什麽抓住客人不放?”


    “成瀨,你真以為我們沒有證據?我們早就知道你動了手腳,隻是不想逐一排查機子,影響店裏的生意,誰想到你還敢回來……現在說什麽都太遲了,你應該清楚會有什麽下場!”


    原本溫文爾雅的安倍店長,忽然變得聲色俱厲起來。


    那幾個服務生怎麽都不肯放手。


    成瀨急切地望向安琪,期待安琪出手相助,因為沒有她的命令,其他同夥是不會出手的。


    安琪瞪了成瀨一眼,道:“我早就說過,你這種偽裝靠不住,很容易被人看穿了,你非要跟著過來現場指導!這下子露餡了吧!真是個蠢貨!”


    “安琪小姐,救我,別放棄我!你答應過我,會保我安全的!”


    “給我安靜一點!你這個不要臉的家夥!”安倍店長一個響亮的耳光打過去。


    成瀨嘴角流血,渾身顫抖。


    林決明問道:“店長,這種人會被怎麽處理?”


    “按照我們道上的規矩,是要剁去雙手的。當然,我們會交給專人下手。”


    林決明看向安琪:“那這位小姐之前贏的錢呢?”


    “當然是可以帶走的。”安倍店長回答。


    林決明安琪說道:“安琪小姐,對於這個結果你滿意嗎?”


    “我沒什麽話好說。”安琪眯眼一笑,“不過,大林先生,你今天幫老板對付我,這筆賬,我可不能就這樣算了。”


    “安琪小姐,有那麽嚴重嗎?我隻是出來說兩句公道話而已。”


    “大林先生,你真的是個針灸師?我看你是真人不露相……”


    安琪轉身一揮手,道:“我們走,去結算拿錢!”


    幾個同夥都跟著安琪走開了。


    成瀨被幾個服務生拖入走廊深處,不見了蹤影。


    林決明感歎道:“真可憐,從今以後就沒手了。”


    陳青蓮湊上來,扯著林決明的袖子,說道:“阿明,你剛才站出來幹什麽,那兩幫人差點打起來,你夾在中間太危險了!”


    “媽,我這不是沒事嘛。”


    “那女的認識你啊?”


    “是以前一位客人帶來的朋友。見過一麵。”


    “就見過一麵?那她跟你說那麽多幹什麽,她看起來不好惹,絕對不是好人!”


    “人都走了。對了,治療時間結束,我們該上樓去給老板拔針了。”林決明岔開話題。


    接著,林決明就帶著二人回到樓上的老板休息室。


    淺見龍平一看見林決明,就說:“剛才發生的事情,我都聽店長匯報過了。真是虛驚一場。雖然店裏出現了一些損失,但還在控製範圍之內。還好大林先生在場,幫我解了圍。”


    “沒有,我根本沒做什麽,就是出來說了兩句公道話。”


    “大林先生,跟那個女的認識?”


    “曾經見過一麵,她叫安琪。”


    “她真的是外國人?”


    “對,好像是從美國那邊過來的。”


    “美國人嗎?原來如此,怪不得這麽囂張,敢來彈珠店騙錢。”


    這時,淺見龍平的手機響起。


    他接聽後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


    “淺見先生,出什麽事了?”林決明忍不住問。


    “在剛才你們和成瀨、安琪對質的時間裏,另外有五部機子開出了大獎,被人贏走一千多萬。


    那五個中大獎的客人,是同一時間進來的,比成瀨一夥晚了十分鍾。非常低調,沒人知道他們兩幫人都是一夥兒的。


    成瀨等人故意引起糾紛,把店長和服務員都引過去,然後讓第二批人找到成瀨動過手腳的機子,作弊贏走獎金。


    現在他們已經去禮品店換了現金離開,沒辦法追回來了。那個叫安琪的女人,應該都是她安排的,簡直是專業的欺詐師!”


    淺見龍平吃了大虧,自然氣急敗壞,但林決明反倒贏了十萬,好心情並不受影響。


    “以後你得注意一點,最好把她拉黑名單。”林決明建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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