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9看著浴缸裏的水逐漸變深,浸泡在水中的創口也開始微微泛白。


    可是,齊暄還是沒有回來。


    而隨著水色變深,少年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蒙上了一層陰翳的色彩。


    係統看著,也隻能幹著急。


    顧爻不讓他插手,他就不能動。


    他往門外飛去,想看看齊暄到底回來沒,可是看著空蕩蕩,黑漆漆的公寓,係統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這氣運之子,行不行啊?


    關鍵時候掉鏈子。


    ??!


    再不回來,宿主都要涼了。


    小九抓著腦袋,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要是他現在有頭發,八成已經禿了。


    他從顧爻房間裏飛到房間外,當聽到門響的那一刻。


    統生第一次有了種要喜極而泣的感覺。


    齊暄喘著粗氣,一看就是有些著急跑著回來的。


    鬢角的發帶著些潮氣,看著空蕩蕩,沒有一絲光亮的公寓。


    心瞬間沉到穀底。


    往日總能看到客廳亮著一盞黃色小燈,少年窩在沙發的角落。


    無論他回來早晚。


    可是今天,沒有……


    沒有燈,也沒有……人?


    齊暄走進公寓,看著少年房間門縫泄出的一點光亮,本該安定的心,卻沒有平靜。


    依舊是懸在刀尖上。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他每走近少年的房門一步,心就往下沉一分。


    就算是生他的氣,阿爻也不會在他回來的時候,避而不見。


    除非……


    出事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齊暄的心就止不住狂跳。


    他快步上前,一把推開少年的房門。


    床上,沒人。


    幹淨整潔的床鋪,就像是從未有人睡過。


    少年一向是有些懶散的,不喜歡疊被子。


    床上也總是帶著幾分生活的淩亂痕跡。


    可是現在,隻剩下一片沉寂的整潔。


    沒有生氣。


    浴室裏傳來的暖氣聲,讓齊暄的僵住的腳步緩緩轉向。


    浴室的門並沒有關嚴實。


    齊暄推開浴室的們,隨著氤氳水汽撲麵而來的,是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淒麗的紅色在青年眼前鋪開。


    鮮豔到刺目。


    明黃色的玫瑰花瓣,鋪滿了整個浴缸,每一片漂浮的花瓣,都染上淒豔的紅。


    充滿生機的向日葵是盛放的熱烈溫柔。


    潔白無瑕的襯衫被血色浸透,胸前抱著的向日葵遮擋了大半的胸口,少年的神色安詳又溫柔。


    仿佛放下了世間所有的煩惱。


    看起來安靜又可憐。


    齊暄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將少年從浴缸裏抱出來了。


    看到少年麵無血色躺在浴缸裏的那一刻。


    他的大腦就已經沒辦法思考了。


    他抱起他的阿爻,少年軟軟地靠在他的身上,沒有半點聲息。


    少年疊在胸前的手散開,繼而無力地垂下,鮮紅的血順著那泛白到像是腐爛的創口緩緩滴落。


    在瓷白的地磚上落下星星點點的紅。


    盛放的向日葵隨著水波蕩漾,輕輕搖晃。


    當少年瘦削的身子落入掌心的那一刻,齊暄就感覺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與酸澀充斥著整顆心髒。


    他想要開口,可是喉嚨卻堵得慌,讓他發不出半點聲音。


    扯下浴室的毛巾,將少年的手腕草草包紮住,勉強止住了血液外流。


    他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現在隻有他能救阿爻。


    可是手隨著心一起顫抖,又怎麽能輕易停下。


    齊暄用被子裹緊這具熱氣散去,寒涼徹骨的軀體。


    夜間的大城市,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齊暄踩著油門,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沒有理會路上的紅綠燈。


    公寓離醫院並不算太遠。


    這是齊暄第一次覺得,這段距離猶如天塹。


    狂跳的心髒已經失去了正常的頻率,全身緊繃的肌肉讓他的手猶如枯槁的樹枝,一掰就可以斷成兩截。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慌。


    他的阿爻,還等著自己去救他。


    齊暄的餘光落在少年身上。


    少年慘白的麵容在忽明忽暗的路燈下,帶著破碎的脆弱感。


    讓齊暄看著,隻覺得眼眶酸澀,淚水像是決堤一般,無休無止地滑落。


    少年就像是一個沒有絲毫生氣的布娃娃,軟軟地靠在椅背上。


    唯一能吊著齊暄那根弦的,隻有少年那微不可聞的胸膛起伏。


    顯示著少年還活著的證明。


    “阿爻,你別睡,別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我們還沒有環遊z國。”


    “你不是喜歡滇南的美食嗎?下次我就帶你去,好不好?”


    “我還,我還沒有,向你……向你求婚……”


    “……”


    “……”


    他的聲音哽咽得一塌糊塗,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聽懂他在說些什麽。


    醫院,聆聽過最多的虔誠的祈禱。


    當科學沒辦法尋求到安慰,那就隻能在非科學的地方找到一絲渺茫的寄托。


    齊暄看著麵前鮮紅色的手術中,第一次覺得是那般刺眼。


    紅得刺眼。


    就像是那整個浴缸的血色。


    讓人作嘔。


    他看著自己的手,已經僵硬得無法動彈。


    上麵帶著b市深秋的寒冷,還有少年那冰冷徹骨的體溫。


    手背上殘存著兩道蜿蜒幹涸的血痕。


    豔得頹靡,又痛得徹骨。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放開少年的身軀,看著一群醫護人員將少年推進那斷生死的手術室。


    齊暄感覺就像是有一把鍘刀懸在頭頂,隻待審判結果出。


    便知是生是死。


    他的腦中思緒雜亂而紛繁,眼下甚至找不到一個線頭能讓他平靜和理清楚頭緒。


    越發失衡的心跳頻率隻讓他覺得靈魂已經魂飛天外。


    唯一牽著這縷魂魄的,隻有少年的生死。


    漫長的審判,終究要迎來結局。


    所幸,這場刀尖上絕望的等待,迎來了一個好的結果。


    顧爻,活下來了。


    在醫生宣告這場審判結果的那一刻,遊蕩在這具凡胎肉體外的魂魄,被狠狠拽了回來。


    重新恢複了對這個世界的感知。


    看著少年胸前微弱卻平穩的起伏,齊暄伸手碰了碰少年慘白的臉頰。


    不再是冰冷徹骨。


    反而帶著些溫熱。


    那一刻,下垂的眼尾和上揚的嘴角,詭異又和諧地交織在青年那張俊朗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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