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顧爻躲了幾天,乾清宮的氣壓就低了幾天。


    應斂看著顧爻明明還沒而立,就一副要告老的模樣,看他真的是哪哪都不順眼。


    院子裏曬不到太陽,現在這廝就要挪窩了。


    應斂端著藥出來,一眼就看到顧爻像是前幾天一樣要將椅子往外邊有太陽的地方移。


    那半死不活的樣子,看著就糟心。


    應斂抓著機會,大步上前,一腳踹在顧爻的小腿上。


    把人踹得一個踉蹌。


    青年轉身,神色有些委屈。


    “師兄,你幹嘛?”


    應斂將藥碗放在院中的桌子上,語氣有些不善,“顧若棠,你要是不想管這些破事了,就趁早跟我回藥王穀,不要現在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要是放不下那小孩,你就明天滾去上朝,你明日要是不上朝,我武功不好,我就讓阿寒把你綁回去。正好我也想看看我們兩人,能不能綁得走我們的掌印大人。”


    應斂一挑眉,抱胸看著麵前容貌昳麗的青年。


    顧爻抿了抿唇,還想和應斂商量一下,就被應斂抬手打斷。


    “你也不必多說,明天要是不滾去上朝,我就當你想跟我們回藥王穀,等到了藥王穀,你也就不用想還能出來的事情了。”


    “師兄,……”


    “別跟我撒嬌,我不是寒疏,不吃你這一套。”


    應斂可還記得上一次這師弟坑了自己的事情,那天他被自家娘子陰陽怪氣了一晚上。


    連平日的親親抱抱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一想起這件事,他就渾身刺撓。


    顧爻放下椅子,垂著腦袋。


    應斂看著這垂頭喪氣的模樣,又好像看到了少年時的顧爻。


    他微微歎了口氣,抬手摸了摸顧爻的腦袋,“阿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保護好自己就行。”


    隻要不是到事情不可控的地步,他們藥王穀都有把握帶著顧爻全身而退。


    藥王穀易守難攻,除了內部人員,幾乎沒有人知道其地理位置。


    顧爻聞言眸光一動,“師兄,不必……”不必為了我,摻和到這些事情裏來。


    應斂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開口打斷他,“說什麽呢,你是我們藥王穀的小師弟,藥王穀的人其他不敢說,肯定是護短的,而且師父最遺憾的,也是沒有救下你的母親。”


    想到這裏,應斂的眼神有些落寞。


    顧爻也想到母親,微微歎了口氣。


    他抬手,指尖輕輕碰到那雙和母親相同眸色的眼睛。


    “師父又何必自責呢,母親當初選擇和父親成婚,本就是半隻腳踏入京城這一灘渾水,為了不牽連藥王穀,是她自己選擇離開藥王穀。”


    顧爻像是想到了什麽, 麵色有些不佳。


    刑場上的血浸透了整個刑台。


    紅得讓人作嘔。


    “阿棠,隻要別讓自己後悔就好。”


    說著,應斂就將涼好的藥端給顧爻。


    “現在先把藥喝了。”


    顧爻心裏那股感動還沒表達出來,就被懟到麵前的那碗藥汁壓在喉頭。


    那衝人的藥味。


    熟悉的苦味。


    一聞到這個味道,那股揮之不去的苦味的感覺從舌根泛起。


    顧爻看著麵前黑乎乎的藥汁,一臉僵笑,“師兄,這藥,我能不能不喝?”


    他覺得他不需要喝藥了。


    應斂臉上掛著和善的微笑,然後拒絕了顧爻可憐兮兮的請求。


    顧爻看著應斂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認命地接過藥碗。


    長痛不如短痛。


    顧爻捏著鼻子,將麵前一大碗黑乎乎的藥汁一飲而盡。


    看著自家師弟那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應斂有些嫌棄。


    “出息!”


    嘴上雖然嫌棄,但還是給顧爻遞過去一塊糖。


    “阿寒做的糖沒有了,這是鍾記的糖。”


    顧爻一把將糖塞進嘴裏。


    甜味逐漸壓過苦味,顧爻的表情才逐漸恢複正常。


    滿血複活的顧爻一臉嫌棄,“師兄,這藥你能不能改良一下,實在是太苦了。”


    顧爻一臉嫌棄地將藥碗放下。


    應斂端起藥碗,“你還想要改良,能給你配藥煎藥就不錯了,你知道你師兄我給別人看一次病要收多少錢嗎?給你看病,還要倒貼。”


    顧爻訕訕地閉嘴。


    應斂拿著碗轉身離開,走到小廚房門前時像是忽然想起什麽,轉身朝顧爻“陰惻惻”一笑。


    “阿棠,你隻有一晚上考慮時間,明天要是不去上朝,我就馬上拉著阿寒把你綁回藥王穀。


    你應該清楚,我想這麽做,很久了。”


    看著顧爻作死,他是真的想把人綁回藥王穀。


    這上京城的破事,這步家的天下,與顧爻何關。


    他的師弟,又何必將自己的命耗在這權力漩渦裏。


    阿棠受了那麽多苦,就應該快快樂樂地,找個兩情相悅的人,安安穩穩過完下半輩子。


    而不是背著這閹黨的罵名。


    思及此,應斂痛苦地閉了閉眼睛。


    顧爻本該幹幹淨淨立於這世間。


    作為顧家唯一的孩子,本該有一個光明美好的未來。


    都怪那狗皇帝。


    應斂掩下眸中的神色,沒等顧爻回答,轉身進了廚房。


    顧爻垂著腦袋,將搖椅拖回原位,微微歎了口氣。


    師兄還是這麽嘴硬心軟啊。


    顧爻抬手抹了一把臉。


    總不能一直當鵪鶉。


    明日就去上朝吧。


    ***


    次日,顧爻往腦袋上戴冠,門外應斂一把將門推開。


    顧爻錯愕。


    看到顧爻站在鏡子前整理衣冠,一挑眉,“喲,這是早早就起來了,我還想著,你今日要是還在床上,我就把你綁了帶回去,我繩子都準備好了。”


    顧爻看著應斂手上的一捆麻繩:“……”


    輕咳兩聲,顧爻清了清嗓子。


    “師兄有什麽事嗎?”


    看著自家師弟生硬地轉移話題,應斂輕嘖一聲。


    手指摩挲著麻繩,帶著一絲遺憾。


    顧爻整了整衣冠,訕訕地笑了一聲。


    “師兄無事,我就先走了。”


    顧爻可不想等會被應斂念叨,趕緊走。


    應斂也沒有攔著人,看著顧爻匆匆離去的背影,微微歎了口氣,將繩子收起來。


    阿棠,希望你的選擇是對的。


    他是真的想將人強行綁回去,但他也看出來,顧爻放不下那個小皇帝。


    到底是阿棠養大的崽子啊。


    應斂打了個哈欠,拎著繩子回房接著抱著阿寒睡覺。


    要不是為了顧爻這個不爭氣的,他才不會這麽早出門。


    還是自家娘子比較香啊。


    應斂嘿嘿一笑,腳下步伐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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