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胳膊上的那隻手,骨節分明,修長纖細。


    伶仃的手腕露出一截,那微微凸起的腕骨都是精致無雙。


    閻鬱不動聲色打量著這隻手,那食指上有著一層薄繭,他原來以為是拿筆磨出的老繭。


    如今看來,倒不是這般簡單。


    還有這迅速的反應,根本就不是一個教書人應該有的。


    所以,先生到底是什麽人呢?


    閻鬱垂著眸,卻沒有將這句話問出口。


    顧爻警惕著觀察著周圍的狀況。


    那過道處已經躺了幾具屍體。


    眼下也是亂得很。


    能在今日婚宴上動手的,一定是做了完善的準備。


    這背後必定有個幕後黑手在推波助瀾。


    顧爻不知道是誰。


    但是,眼下混亂的情況,正是他的機會。


    他看著後院守備的人都朝這邊趕來。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看著身側的少年,顧爻抿了抿唇。


    趁著人群混亂,他拽著人就往小門的方向跑去。


    借著假山的掩護,將人帶離最危險的地方。


    等到拐過小門,顧爻才放開了閻鬱的手。


    閻鬱垂下眸,感受著掌心的濡濕。


    還帶著青年的溫度。


    顧爻看著麵前的人,竟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


    隻想著讓人遠離危險。


    如今倒是有些進退兩難。


    閻鬱抬頭,就看見顧爻有些苦惱的表情。


    他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先生,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我不會攔你。”


    少年長身玉立,站在陽光下,竟讓顧爻有些不敢直視。


    他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帶著小九往後院趕去。


    要拐過拱門前,係統忍不住轉頭看向閻鬱。


    閻鬱站在原地,靜靜用眼神送別二人,那雙本該帶著些魅的狐狸眼此刻更多的卻是心傷。


    那眼裏揉雜了太多東西,沉得係統看不明白。


    不過一眼,閻鬱就已經轉身。


    而顧爻與小九也拐過了拱門,在看不到閻鬱的神情。


    而那眼神,總讓小九感覺有些熟悉。


    偏執,神傷,還有些……喜悅?


    卻又實在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這府中的格局,顧爻早已熟悉。


    帶著小九就直奔閻西的院子。


    他要找的東西就在那裏。


    ***


    閻鬱再次見到顧爻,已經是半小時後。


    看著顧爻被府中的守兵帶進屋子,閻鬱心裏一緊。


    接收到閻鬱擔憂的目光,顧爻揚起一個安撫的笑,搖了搖頭。


    我無事。


    少年鬆了口氣。


    身後的門關上,顧爻才抬步走向坐在椅子上的少年。


    腳步有些緩慢。


    0529想要扶住顧爻,卻被自家宿主拒絕。


    等到站到閻鬱麵前,顧爻揚起一個笑。


    “先生……”


    閻鬱話還未說完,麵前看起來沒什麽事情的青年就直直地往他的方向倒下。


    嚇得閻鬱趕緊起身,一把攬住顧爻。


    清淺的呼吸落在頸側,帶著些酒氣。


    卻並不讓人討厭。


    閻鬱被嚇得一動不敢動,生怕驚了顧爻。


    看著自家宿主轉頭就倒在閻鬱身上的小九:“……”


    實在是有些離譜了啊。


    宿主大大剛剛還拒絕他的攙扶。


    氣成一隻河豚。


    看著依偎在一起的兩人,0529感覺自己從未這般多餘。


    他坐在離門最近的椅子上,安靜如雞。


    閻鬱攬住人,讓人靠在自己身上,能睡得舒服些。


    看著挨在一起,姿勢有些……膩歪的兩人,小九表示沒眼看。


    可自家宿主還在閻鬱手裏,他也不能不看著。


    好糾結啊……


    閻鬱倒是先感受到少年偷偷摸摸的目光,“你若是不放心,那就看著吧。”


    得了這句話的係統才敢時不時抬頭看看。


    閻鬱卻沒什麽心思去理會係統。


    他算是看出來,眼前的少年其實就是先生的弟弟。


    還是十八歲了都沒長大的小屁孩。


    又慫又矮。


    除了長得好看些,沒有任何優點。


    長得雖然好看,但也跟沒長大的小孩似的。


    自然還是他好些的。


    閻鬱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兩眼就收回目光。


    將目光落在顧爻身上。


    有些昏暗的的光下,那張清俊的麵容在展露無遺,白皙的麵色染上薄紅,清冷中混合著稠豔,是最讓閻鬱心動的模樣。


    少年的目光落在顧爻顧爻身上,帶著難言的灼熱,清冷的檀香混著酒氣,仿佛每一絲空氣都帶著撩人的醉意,雜糅成一種讓人心折的氣息。


    像是羽毛輕輕蹭過鼻端,帶起一陣癢意,又緩緩淌過心間。


    看著這有些活色生香畫麵,閻鬱垂在身側的手陡然一緊,怔怔地看著顧爻。


    便癡了。


    他覺得自己好像也被這酒氣給熏醉了,腦中是一片空白,喉結輕輕滾了滾,好像要將什麽壓製下去。


    盯了許久,閻鬱才放開蜷緊了已經有些僵了的手指。


    屏著呼吸,伸出手指輕輕描摹著青年的輪廓。


    隔著咫尺之距,輕輕挑開額前的碎發,從額頭,眉眼,鼻梁,再到……唇瓣。


    閻鬱喉頭一滾,狼狽地收回視線。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這樣做。


    渴望親近,卻又不敢觸碰。


    外麵還能聽到混亂的餘音,偏屋內卻安靜得落針可聞。


    閻鬱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得極快,想要平複,卻又被那清淺的呼吸聲一下一下打亂。


    平日裏冷靜自製,如今卻潰不成軍。


    而那個罪魁禍首卻睡得香甜。


    甚至還能將自己的“靠枕”往下壓了兩分,尋找到一個最為舒適的地方休息。


    細軟的發絲帶著皂角的香氣,混著檀香與酒氣,拂在頸側。


    當羽毛般的觸感輕蹭著脖頸,閻鬱身子一僵,艱難挪開腦袋。


    本就紅潤的麵色又深了幾分,倒是比顧爻這個酒醉的人還要紅潤幾分。


    不自在地動了動腿,感受到避開了,閻鬱輕輕鬆了口氣。


    看完了全程的小九:……


    等到平複了些許,閻鬱才偏頭看去。


    顧爻睡得香甜。


    看著青年恬靜的睡顏,閻鬱輕歎了口氣,將顧爻往下掉了兩分的腦袋往上挪了挪。


    避開了有些硌人的鎖骨。


    將青年的腦袋往自己頸窩處按了按,放在了一個最舒適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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