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言深醒來的時候就感覺渾身都疼得厲害,麻藥過勁的感覺,屬實是不太好受。


    偏頭看去,窗外的陽光晃得人眼睛疼有些疼,往床邊一看,徐青那張俊秀斯文的臉映入眼簾。


    怎麽趴在床邊休息,手指還搭在自己的手背上?


    外套也沒穿好,會不會著涼?


    賀言深有些無奈,想要起身給人披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腰上的傷口一疼,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本就沒有睡熟的徐青立馬就醒了過來,睜眼就看到賀言深一臉扭曲的表情。


    徐青:“……”什麽二臂啊。


    他起身扶起人,給人墊好枕頭,“你是傻的嗎?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傷還沒好啊。”


    那躺在床上的人,聽著徐青的教訓,被訓得心甘情願,嘴角掛著笑,“剛剛怕你冷,想給你拿外套來著。”


    徐青抓著枕頭的手一頓,垂眸,給人塞好枕頭,“這麽大太陽,能冷到哪裏去。”


    “是我的錯,阿青別生氣了。”青年的聲音帶著些軟調,又透著些無奈。


    看著賀言深那一臉討乖的模樣,徐青抿了抿唇,偏過頭,轉移話題道:“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沒等賀言深說話,徐青就先自說自話,猛地起身,“我去給你買份粥。”


    一邊說著,一邊就往外走,活像是後麵有人要吃了他似的。


    “阿青。”賀言深抬手想要拉住徐青,卻什麽也沒有抓住。


    徐青沒有理會賀言深的呼喊,腳下的步子速度不減,轉瞬間就出了門。


    賀言深攔都攔不住。


    這是怎麽了?


    賀言深有些疑惑。


    直到走出醫院,徐青才逐漸放慢步子,抬手按了按那急速跳動的心口,腦子裏全是剛剛賀言深唇角含笑,目光灼灼的模樣。


    那不加掩飾的目光,比窗外的陽光都還要熾熱幾分,燙得徐青身上發慌。


    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拿賀言深怎麽辦才好。


    那樣熾熱又明媚的人啊,就該找個全心全意喜歡他的人。


    而不是他這樣一堆破事的人。


    想起晨間接到的消息,徐青的臉色白了白,甩了甩頭,又頹然放下。


    算了。


    還是先讓他吃飽了再說吧。


    別給他餓死了。


    ***


    賀言深躺在病床上,眨巴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看著眼前的人,扁著嘴,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


    “阿青,手疼~”


    徐青:“……”傷的是腹部又不是手。


    可看著賀言深一臉委屈可憐的惡模樣,明明知道他是裝的,還是忍不住心軟。


    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認命地拿起勺子給人把粥吹涼了喂到嘴邊。


    賀言深怔怔地盯著徐青,機械地張嘴,眼神卻直直地落在徐青臉上,未曾挪動半分。


    好像要將眼前的拆筋剝骨。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徐青這般溫柔的模樣,垂著眸的樣子,怎麽看都很讓人喜歡。


    還真就是病患限定。


    害。


    賀言深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有些惆悵。


    還是想多享受一點阿青的溫柔啊。


    “要吃水果嗎?”徐青揚了揚手上的蘋果。


    賀言深搖了搖頭,“不用忙活了。”


    徐青聞言,臉上有些失望,“行。”


    他就是想找點事情做,他怕賀言深會問他一些他答不上來的問題,讓兩人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又再次僵硬。


    可讓他離開,他又舍不得。


    明日大姐就要回來,還不知會發生什麽事。


    可該來的終究是逃不過。


    看著徐青僵硬的動作,配上那一臉就義的表情,實在是有些好笑。


    他有這麽可怕嗎?


    他伸手將徐青在腿上交疊著的手分開,抓在手心,“阿青。”


    徐青被燙得縮了縮手,卻被賀言深穩穩抓在手裏。


    手背上的溫度暖得讓人貪戀,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這樣軟弱,賀言深還什麽都沒幹,不過喚了一聲名字,他竟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徐青撇過頭,不想讓賀言深看到這狼狽的模樣。


    “你怎麽了?”賀言深將手上的力道哦又攥緊兩分。


    徐青低著腦袋搖了搖頭,沒等賀言深說些什麽,就將手從他手上抽了回來。


    “銀行那邊還有事,我先走了。”


    “阿青!”


    身後的呼喊沒有阻止徐青的腳步,他甚至連椅背的外套都沒拿上就匆匆離開。


    像是落荒而逃。


    賀言深伸手,想要拽住徐青,卻扯得傷口一疼,麵色一白,冷汗瞬間滑落。


    而徐青已經出門,再看不到蹤跡。


    顧爻來看賀言深的時候,剛好碰到匆匆離開的徐青, 就穿著襯衣與馬甲,西裝外套已經不知所蹤。


    ???


    顧爻偏頭看去,有些疑惑。


    徐青一向是極其注意自己的形象,尤其是回國接管徐家之後。


    那外套去哪裏了??


    看著徐青腳下匆匆,甚至低著腦袋都沒看到自己,顧爻更疑惑了。


    這是出什麽事情了?


    也沒聽說徐家出了什麽事啊?


    那腳步快到顧爻愣了一會就攔不住他了。


    看著徐青匆匆離開的背影,顧爻抿了抿唇,還是決定先去解決一下他來上海的目的。


    他是聽到徐家管家的消息,知道賀言深醒了。


    還是先從賀言深手上拿到密碼本比較重要。


    他轉頭,繼續朝著病房的方向走去。


    一進門,他就看到賀言深半撐著身子,捂著傷口,汗如雨下。


    他趕緊上前一把將人撈起來,讓人靠在床頭,出去叫了醫生。


    掀開那病號服,滲出的血在潔白的紗布上顯得格外礙眼。


    “還好縫線沒事,就是有些輕微滲血,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傷,再折騰,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


    中年醫生拿著病曆單,數落著床上麵蒼白的人。


    作為醫生,最不喜歡的就是不聽勸的病人。


    賀言深不敢反駁,安靜如雞。


    “你是他朋友吧,看著點他,人又不是鐵打的,總要恢複時間的。”


    顧爻憋著笑,一臉正色地點點頭,“下次不會了。”


    醫生啪的將筆蓋一合,“還想又下次,要是自己都不愛惜自己的命,下次要死也別死醫院。”


    說完,就轉身往外走。


    顧爻拉開床邊的椅子,直視著賀言深,”怎麽樣,緩過來了嗎?“


    賀言深偏頭看向顧爻,唇角露出一個笑,想要抬手和他握一握,顧爻臉上卻露出嫌棄的目光。


    “可別了吧,剛剛沒聽醫生說嗎,你現在不要亂動了。”


    賀言深也沒有再堅持,隻是看向顧爻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執拗,燃著不滅的光。


    “顧爻同誌,感謝你的到來。”


    這是真心的。


    顧爻作為信息部的核心王牌,本來也不需要來這上海冒險的。


    所以,他真心感謝。


    感謝顧爻做出的犧牲。


    顧爻一愣,唇角的笑意不變,“聽你這話,還真是有些不習慣啊,也不必多說了,我們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罷了,密碼本放在何處?”


    “太平巷33號,會有人交給你的。”


    顧爻點點頭,起身就要往外走。


    賀言深卻像是想到了什麽,還是提醒道:“顧爻,閻鬱不簡單,不要輕易相信他。”


    顧爻腳步一頓,側過半張臉,眼中帶著些寒意,唇角掀起一抹自信的笑,“這就不勞賀探長操心了,若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值得我相信,那就是他了。”


    這是四世的信任。


    雖然知道賀言深是好意,但他還是聽不得別人說閻鬱一句不好。


    賀言深沒有再多言。


    “不過還是多謝賀探長好意了。”


    顧爻沒有再多言,抬腳往外走去。


    最近那邊找不到丟失的密碼本,已經開始有動作了,陳叔已經在催著他回去了。


    思及此,顧爻輕歎了口氣。


    他還未想好怎麽和閻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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