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受傷的張磊用繩子捆好, 江佑一路吹著口哨來到村邊河堤的草叢裏,推出了那輛二手自行車。又從背包裏拿出衣服鞋子褲子,將身上的全部換下,連著甩棍裝進了一個塑料袋裏。


    搞完這一切,江佑一手提著換下來的東西,一手把著自行車,晃悠悠向市區騎去。


    騎到河上的解放大橋,江佑看了看兩邊,見一個人都沒有,將自行車和裝著衣服甩棍的塑料袋,一股腦全都丟進了河裏,戴上帽子步行向市區走去。


    “帥哥,打車不?”


    走了沒幾步,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


    “打表嗎?”江佑露出他那標誌性人畜無害的笑容,用前世和戰友學來的三湘口音普通話問道。


    “去和平飯店。”得到司機肯定的答複後,江佑上了車。


    “大哥,抽一根?”


    車開沒一會兒,江佑遞了一根準備好的芙蓉王過去。這根煙也打開了司機的話匣子。兩人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


    聊著聊著江佑突然問道:“大哥,你們這哪有那種可以洗浴的地方啊?要是有,我就先不回酒店了。”


    “啊?小兄弟好這口啊?葷的素的啊?”


    江佑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都行,這不是出差快一個月了麽,火氣有點壓不住。”


    司機露出“我懂”的表情:“要貴的還是便宜的?貴的就去金元會所,便宜的就是火車站的站前街那一帶,有好多的小發廊。”


    “便……便宜的吧……我這錢都被我老婆管著呢。”


    來到站前街的發廊附近,江佑裝作臉皮薄的樣子提前下車,還特意多給了“熱心”的出租車司機20塊錢車費。


    等到出租車開走,江佑找了個公用電話亭,插入準備好的ic卡,照著一個號碼打了過去。


    “我知道你在偷偷查顧春華那個案子。”


    電話接通後,偽裝聲線的江佑用直截了當的開場白,讓電話那頭的高岩瞬間驚醒。


    “你是誰?”


    “有個叫張磊的,是顧春華案的凶手之一,他這會正躺在茶山村西北角那個孤零零的院子裏。”


    “小夥子,你要快點哦,去晚了他就死透透了。”


    江佑說完直接掛了電話,撥出了第二組電話號碼。


    “喂!你哪位?”


    抱著小情人睡覺的葛存文被電話吵醒,不耐煩地按下了手機接聽鍵。


    “張磊在站前街被我廢了兩隻腳,現在跟狗一樣躺在路邊呢。你們不來看看?”


    “你是誰?” 困意未消的葛存文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張磊已經被廢了,下一步我打算閹了楊文傑。你們是不是要派個高手去保護他一下?”


    “我想想,派誰好呢?小刀青龍?鐵拳黑虎?又或者是快腿高飛?要不還是派那個神神秘秘的巧手寡婦吧,畢竟你們的傑少也是個色中餓鬼,應該更喜歡女保鏢,你說呢?”


    聽著電話裏的這一連串發問,葛存文深吸一口氣:“你想要什麽?條件可以談。”


    江佑用頭和肩膀夾住電話,啪啪啪的鼓起了掌:“不愧是狗爺,能屈能伸。我想要的很簡單,把南河的那個銅礦讓出來。”


    “這不可能!”葛存文打斷了江佑的話。


    “那就是沒得談咯?拜拜。”


    “不是沒得談……喂?”


    聽見電話裏傳來的“嘟嘟”聲,葛存文憤怒地將手機摔到了地:“我草你媽!”


    葛存文冷靜了一會,用座機撥了個號碼出去:“告訴楊總,我有急事向他匯報。什麽?楊總陪成副市長釣魚去了?”


    打完電話後,江佑拿著z33直達羊城的火車票走進了候車廳,靜靜等待發車時間的到來。


    一夜之間,楊永紅又一個手下被人廢掉的事情,傳遍了整個新陽市的地下世界。


    張磊心狠手辣,又很能打,是楊永紅的手下裏近年來風頭最盛的一位。可一夜之間就被人廢了兩條腿,搞碎了滿口牙。


    新陽市的各路人馬議論洶洶,大家紛紛猜測是誰幹的,懷疑是不是有人想要挑戰楊永紅在地下世界的霸主地位。


    博天大廈,半夜就來到這裏的葛存文,在見到楊永紅後,立馬跟著進入了辦公室,將昨天的事情匯報了一遍。


    聽見葛存文的匯報,楊永紅半晌沒有說話。


    過了好久他才開口:“難怪昨晚警察去了張磊家,你們卻都跑到站前街去了。洪武和張磊,都是去找過那個江大河後就出事的吧?”


    葛存文給出了自己的結論:“我覺得應該和江大河無關。”


    “就因為昨晚那個人在電話裏要我們放棄南河的銅礦?”楊永紅撥弄著手中的簽字筆問道。


    “是的,對方目的性很明確。”


    “那你覺得這個礦我能放棄嗎?”


    見葛存文不敢回答。楊永紅起身看著窗外的新陽市全景,欣賞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老葛,咱們這些人沾了這麽多血還能沒事,是因為有些人需要我們。”


    “我們其實就是給那些人幹髒活的打工人,你懂麽?”


    “我明白,是上麵的人要那個銅礦,他們沒說放手,再燙手咱們也隻能拿著。”葛存文低頭回答。


    “你明白就好,對了,警局的朋友說,張磊正在二院搶救。我怕他會供出那件事,請寡婦出手,想辦法讓他閉嘴吧。”


    “好的,楊總我這就去安排。”葛存文轉身就要離開。


    楊永紅叫住了他:“江家不是有個兒子?有沒有可能他幹的?“


    聽到這話,葛存文有點意外,遲疑了一會回答:“似乎……不太可能?”


    “嗯?說說你的看法。”


    “如果他有能贏過張磊的身手,上次就不會被傑少打得半死了。”葛存文斟酌著說道。


    “找幾個人再試探一下他。另外,這幾天小傑出門讓高飛跟著。”


    楊永紅說完揮了揮手,示意葛存文退下,坐在辦公椅上陷入了沉思。


    剛做完手術的張磊躺在病床上,想到昨晚的事情他還是不寒而栗。


    他凶狠暴戾,但不代表他不怕死。


    張磊心裏清楚,那個人雖然口口聲聲說“法律不允許我弄死你”,但自己當時如果沒有服軟求饒,肯定就被弄死了。


    怎麽自己就那麽嘴賤呢?在別人家裏說要弄死別人母親。張磊想,如果回到那個時候,自己會態度恭順地去請江大河,就像對狗爺和楊總一樣的溫順。


    不過,被打斷了腿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等自己好起來,一定要讓楊總出麵請快腿高飛,還有青龍黑虎,加上自己,四個人一起去廢了那小子。


    就跟當年弄死那個警察一樣!


    最好再叫上那個從沒見過的巧手寡婦,五個人一起上!


    正在籌劃如何複仇的張磊沒有注意到,此時病房走進了一個眼神淩厲的護士。


    直到一個枕頭蓋在了他的臉上,不斷掙紮的張磊這才明白,自己已經沒機會找那小子報仇了。


    他心有不甘,拚命掙紮著,掙紮著……然後,所有的力氣和生命體征,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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