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江佑說這隻鬼很容易就能推導出來是誰的時候,高岩隻覺得心跳加速。


    高岩心裏清楚,警局的這隻鬼,職務一定很高,所以楚強才會在看見紙條後動身前往省廳請示,並要求毛勝偉和程國璋兩人嚴守秘密。


    但高岩很不甘心,害死師父的鬼近在眼前,但不知道是誰,這種感受讓他無時無刻都覺得心中憋悶。


    所以他帶上了黑虎的語錄材料來找江佑,主要就是想從江佑這裏看看能不能找到答案。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對江佑說道:“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我師父是省廳緝毒隊的偵查員,按道理來說,有了線索他應該跟省廳上報,為什麽會找上新陽市局的人?”


    胖子聽到這話笑了:“這有什麽不明白的啊?因為要求援唄。”


    聽到胖子說的這句話,高岩忍不住看向了他。


    江佑鼓勵胖子繼續說下去。


    胖子說道:“你想啊,你師父帶著線索去找新陽市局的人,並不符合流程吧?所謂事急從權,隻能說這個重要線索是突然收到,而且很快就會失效的。


    “這就能解釋清楚,你師父為什麽會找新陽市局的人幫忙了唄。”


    說完胖子嘿嘿一笑,也不再多說。


    江佑接過了胖子的話茬:“所以,你師父要找的,也必然是他信得過的、有老交情的人。而且應該就是緝毒口的人。”


    江佑對高岩說道:“騷年,湊齊七龍珠可以召喚神龍。”


    “湊齊你師父的舊交、2000年左右在緝毒口、如今還需要程國璋向他匯報工作這三個要素,你就可以找出內鬼了。”


    聽到江佑的分析,高岩馬上就想到了一個人,一個讓他難以置信的人。


    最不可能的答案此時變成了唯一的答案,這讓高岩一時間有點神遊物外。


    失神的高岩猛然起身,全然不顧被帶翻的桌子。


    他來回踱步,一邊喃喃自語:“怎麽是他?怎麽可能會是他?為什麽會是他?”


    胖子和江佑兩人也不說話,任由高岩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就這麽瘋癲快走了好一會兒後,高岩一屁股坐回了沙發上。


    胖子快手快腳地將桌子整理好,然後給高岩倒了一杯茶:“喝口水緩緩。”


    江佑笑著問道:“是哪個人讓我們的高警官如此大驚失色啊?”


    “穆勝雄,新陽公安局常務副局長,分管刑偵和緝毒工作。是我師父的老同學,九十年代在緝毒口和我師父齊名。”


    江佑啜了一口茶,笑道:“竟然是他。”


    高岩忍不住問江佑:“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


    “嗯,我確實不意外。其實從楊衛紅那裏拿到賬本後,我就將他加入懷疑名單了。”


    這下高岩倒是意外了:“為什麽?”


    江佑放下茶杯,幽幽說了一句:“穆勝雄可是神探啊。”


    “是的,穆勝雄在緝毒戰線戰功赫赫,也是新陽乃至全省的緝毒口裏資格最老的那批人,我真的找不到他為什麽做‘鬼’的理由。”


    江佑微微一笑:“穆勝雄的辦案風格是怎樣的?”


    高岩想了想:“你剛剛也說了,他是神探。這麽多年,他的辦案風格就是情報很準,每擊必中,在緝毒口,他帶領的行動一次都沒有失手過。”


    聽到高岩的回答,江佑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問題就出在這裏了。一個情報很準的神探,這麽多年下來,會對楊氏販毒製毒毫無察覺?”


    高岩心裏知道江佑說的是事實,無力辯解的他癱倒在沙發靠背上:“你接著說吧。”


    江佑也就繼續說了下去:“對穆勝雄的情報來源,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


    高岩抬了抬頭,然後又仰頭看向了天花板:“什麽可能?”


    “最了解黑道的,就是黑道。楊永紅被稱之為新陽的地下組織部長,就是因為他幫了好多人升官。其中就包括了如今全力支持他對罐頭廠改製的成副市長。”


    聽到這裏,高岩坐直了身子:“你的意思是?”


    江佑點點頭:“沒錯,其實從楊衛紅那裏拿到賬本,我就在想這種可能了。”


    “如果在最開始,穆勝雄和楊永紅就達成了協議,由楊永紅為他提供情報,甚至主動放出幾個棄子,讓穆勝雄不斷立功升官。而等穆勝雄占據高位,他必然又可以反過來掩護楊永紅,給楊永紅通風報信。”


    “還有個很明顯的佐證就是,最近幾年,穆勝雄在緝毒戰線上再無建樹,以至於省廳從其他地方把毛勝偉調了過來。你覺得,這正常嗎?”


    聽到這裏,高岩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操!”


    當屋子裏再次陷入了長長的沉默後,高岩霍然起身:“你們倆跟我走一趟。”


    胖子大驚:“高警官,你他娘的狡兔還沒死,就要走狗烹?這就準備對我倆卸磨殺驢了?”


    高岩沒好氣地說道:“瞎說什麽呢?你倆啥時候成了我的走狗了?”


    胖子虛抹一把額頭並不存在的冷汗:“那你讓我倆跟你走一趟?”


    高岩聽到這裏,看了眼江佑:我要你們跟我去趟新南工業園看看。”


    江佑製止了準備說話的胖子,問高岩:“昨晚你們不是在新南工業園搜到了兩瓶裝著毒品的罐頭嗎?”


    “搜是搜到了,可是老板根本不知情。”


    這下輪到江佑意外了:“啊?怎麽回事?”


    “四海物流的老板姓康,根據他的供述,前幾年楊永紅手下的馬仔一直騷擾他。”


    “後來有個所謂的職業經理人帶著自己的小團隊找上門來,和他簽了物流公司的對賭包幹協議,每年保證最低利潤,多的按比例抽成。經營裏的一切事情都由這個職業經理人自己擺平。”


    “姓康的手上生意本來就多,也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答應了。沒想到四海物流的生意反而穩定了下來,而且利潤還年年上漲。所以他也樂意做這個甩手掌櫃了。”


    高岩說到這裏,又補充道:“我們問了其他人,姓康的最近幾年兩個月都來不了四海物流一次。他說的基本都是真的。這幾年四海物流都是這個職業經理人說了算。”


    胖子聽到這裏咂了咂舌:“那個職業經理人呢?”


    “前天這個職業經理人和他的小團隊全部消失不見了。姓康的是昨天來到四海物流給員工們穩定軍心的,這不就正好被我們抓到了?”


    “那個職業經理人和他的小團隊成員的身份信息,全是假的。接下來,我們對新南工業園區的排查,也是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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