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師父,這黃兔子怎麽老跟白兔子打架?”


    杜安:“他們不是一家的,得再弄個井。”


    小蝶:“師父,要不把這些灰不溜秋的兔子吃了得了,靈姐說兔子可以做帽子,要不做個帽子吧。”


    杜安:“嗬嗬,兔子,狐狸,貂,羊皮,狗皮都能做皮草,這兔子做個帽子確實不錯,感覺做個圍脖更好一點呢。要不多抓點兔子,一人做個皮草的襖子?“


    靈兒:“可以嗎?”


    杜安:“當然可以,不過需要一點點人力而已。”


    靈兒:“使點銅錢就是,找幾個人硝一下皮子。”


    杜安:“你還知道硝皮子?”


    靈兒:“恩,以前聽林姨娘娘家姐姐說的,他說這皮子硝一下才能用,我記下了,就是不知道怎麽個硝法,我家做弓弦的,跟他們不搭界。”


    杜安:“方法我能找到,有空找幾個人幹活,趁著這個夏天弄點皮草,冬天給咱寶貝兒做個襖。”


    小蝶:“真的嗎?師父,我想要。”


    杜安:“哈哈,不算事,小蝶,待會兒問問你阿娘,她在村裏應該有親戚啥的吧,讓你阿娘托人找十幾個勞力,咱們就能開始硝皮子,這穀雨已經過了,馬上就到夏天,夏天天氣好,一入秋,手腳幹淨的時候就能開始做,還有就是看看能找幾個做女紅的,秋天的時候,縫製皮草需要很多人力的,看誰家手巧的娘子空閑,就來做工。”


    小蝶:“我這就去,哈哈,穿皮襖子咯!”小蝶歡快的跑進院子。


    靈兒:“師父,能做皮鞋嗎?我這鞋底子老是磨出的洞來,這一春天蝶姨娘給我做了四五雙鞋了。”


    杜安:“可以呀,把牛皮做成硬底,襯在下麵就行了,等做皮子的時候,把冬天存的那幾張牛皮拿出來硝了就行。”


    靈兒:“師父,那衛生紙能做嗎?”


    杜安:“能做呀,衛生紙不夠用?”


    靈兒:“夠用,就是吧,我看小蝶也挺喜歡用的,衛生紙剩的不多了。”


    杜安:“恩,沒事,等你彩蝶姨娘找來人,一塊做了。”


    靈兒:“這個時節有沒有山珍?我又有點饞了。”


    杜安:“哈哈哈,不是事,等眼前這兩件事都安排好,咱們去挖蘑菇吃怎麽樣?”


    靈兒:“好哇,好哇,林子裏是不是有很多野味?”


    杜安:“這個分地方,往南走,天氣濕熱,蘑菇比較多,野味少一些,都是些小玩意兒,蛇呀,狸子呀,還竹鼠呀,個頭都不大,你要是想吃大個的,咱們就去北美,那邊的鹿個頭比馬還大。”


    靈兒:“比馬還大?能騎嗎?”


    杜安:“這個,改一改,應該可以騎。”


    靈兒:“還有更大的嗎?”


    杜安:“鯨魚倒是大,就是不能出水呀,比鹿更大的嘛...犀牛?河馬?”


    靈兒:“什麽是犀牛,河馬?”


    杜安:“這個吧,不解釋,咱們出去玩的時候,去抓一隻瞧瞧,正好去非洲轉轉,看看有什麽再說,行嗎?”


    靈兒:“好呀,我要弄一個比馬還大的坐騎,騎著追兔子。”


    杜安:“追兔子?追什麽兔子?”


    靈兒:“跟小蝶灰灰追兔子,怎麽追都追不上,氣的我呀,哎呀,老是想著跑的快點,可這腿就是不爭氣,怎麽跑都跑不快,這要是弄一個比馬還快的坐騎,騎上去追兔子,那不一追一個準兒啊。”


    杜安:“傻孩子,騎什麽也追不上的,兔子左拐右拐的,一下鑽草叢裏就找不到了,找兔子,一般呢,不抓活的,比較好弄,抓活的,就得養隻靈緹狗,訓練好了,騎著馬,放狗追,應該是沒問題。”


    靈兒:“狗能抓兔子?”


    杜安:“哈哈,你這小腦袋就別再想兔子的事了,等學堂蓋好了,好好去上學,學會讀書寫字,抓兔子什麽時候不能抓,這井裏幾十隻了,到秋天能有一兩百隻,夠你玩的了。”


    說話的時候彩蝶帶著小蝶從院子裏走了出來,彩蝶對著杜安行了個禮,杜安隨意的擺了擺手算是回禮了。


    彩蝶:“先生,我這便去一趟娘家。”


    杜安:“恩。”


    靈兒:“我也去玩。”


    杜安從懷裏摸出幾根金條遞給靈兒:“靈兒拿著,誰若阻攔咱們的事,用這金子拍他,莫要墮了師父的氣勢,有事師父擔著。”


    靈兒不疑有他,直接接過金條揣進懷裏。這林彩蝶聽的一頭黑線,你就是這麽教孩子的?這點年紀就囂張跋扈的,以後長大了還得了?可她哪裏知道這杜安的底氣呢,杜安想做什麽事,是這些屁民可以阻攔的嗎?換句話說,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腳底下還封著十幾個漢子呢,人命對於這位算事嗎?更別說什麽囂張跋扈之類的小事了。


    兩個孩子在前麵歡快的跑著,林彩蝶亦步亦趨穩步的走著,前麵五裏就是自己娘家的村子,這村子裏兩大姓,林和尤,相對來說尤姓的人多一些,林姓呢,也有幾個富戶,總體算是相當,馮二奎是落難流落到這裏的,路過一個村要飯,給的人家多,就留在這個村子裏,要不來,活不下去,就往最近的村裏去,這樣輾轉數次,馮二奎算是在這渭南站住腳了,幾個富戶多少能給點,其他地方踅摸一點別的吃食,熬幾年也算活了一個人。


    現在兵荒馬亂的年月,地裏收成不了多少,壯丁多數都抓去打仗,剩下的人種地,也種不踏實,兵亂匪患橫行,說是十室九空也差不多,剩下這些人,艱難求生,官府這一兩年橫征暴斂的情況好一點了,人心才稍微穩定一點,不像以前家家都藏糧食,各種想到想不到的地方都藏了糧食,明麵上沒多少,現在能活下去的,都是藏糧食的高手,不然哪裏去弄吃的,當然也有撈偏門的,就像杜安屁股底下那十幾人,盛世是民,亂世是匪,能偷則偷,能搶則搶,不然是活不下去的。


    林彩蝶很少出門,一般就是在家做點女紅,閨女苦苦勸說,非要自己幫忙去找人硝皮子,才不得以出門,按照以往的情況,肯定是不出門的,這年景,求誰都難,求人一般就是一件事,那就是求糧食,實在過不下去了,家裏孩子餓的嗷嗷叫,親戚朋友的找一找,問一問,借點糧食果腹,能過一日是一日。現在的情況大是不同,靈兒的這位師父,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物,隨手拿出大量金銀,山珍海味隨便就弄一大堆,一夜之間幾百隻羊圍在圈裏,那牛肉幹曬了幾大木箱,一木箱一百多斤,一春天兩個孩子才吃了一箱子,年前送來的五車糧食還有大半,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不得不讓林彩蝶拋卻成見,認真考慮自己閨女那看似玩笑一樣的請求,為了一件皮襖子找十幾個勞力,忙活一夏天,花費不知幾許。這樣奢侈的行為,一般人肯定是不會做的,冬天有糧食,冷點也是能熬的下去的,無非是不出門罷了。


    一路上想了許多,自己娘家的門終究還是到了,娘親去的早,阿爺又太古板,不願意過多的照顧自己,再加自己私定終身這事,極大的觸怒了阿爺,這次真真是硬著頭皮回來,記得上次望見這門的時候,還是二子帶自己走那次,一晃六七年了,現在孩子都大了,哎......


    林彩蝶到門前重重的敲了幾下,裏麵一個蒼老的聲音回應了一聲:“來了來了。”


    大門打開,裏麵的老人開門,用力的看了一眼說:“是小娘子回來了,我這就跟阿郎說,來,快進來。”


    彩蝶:“虎子叔,您身子還好吧。”林彩蝶跟著虎子叔走了進去。


    虎子叔:“哎,越來越不中用了,這眼睛呀,時常看不清,說不定哪天就撩了。”


    彩蝶:“倒是勞煩虎子叔了,這樣貿然進去,阿爺不會怪你吧!”


    虎子叔:“傻孩子,你阿爺那個老劈柴能奈我何,老頭子馬上要入土的人了,怕他作甚,自己家孩子回來,還能不讓進來?”


    彩蝶心裏很溫暖,不懂事的時候就是虎子叔護著,才稍微好過一點,這次回來虎子叔的膽子明顯大了許多,想來家裏應該是生了些變故。


    林彩蝶的父親坐在後院的幹草垛邊上曬太陽,竹簡隨意的放在邊上。這位叫虎子的老家園直接過去,說:“林大相公,小娘子回來看你了。”


    林彩蝶父親林限之,揉揉眼睛,慢慢睜開,用手擋住陽光,看清了來人,確實是自己那不成器的閨女,後麵還跟著兩個粉嫩的孩童。


    林限之:“回來了。”


    彩蝶跪下,低著頭說:“恩,回來了,孩兒不孝,讓您傷心了。”


    林限之:“哎,快起來,都是當娘的人了。這兩個孩子叫什麽?“


    林彩蝶起身,過去扶著自己父親起來,語氣溫婉:“阿爺,這個是我家孩兒,叫小蝶。另一個不是,叫靈兒,跟著師父修行的。”


    林限之:“哎,老了,不中用了,年紀大了心裏存不住氣了。”


    彩蝶:“孩兒不孝。”


    林限之:“那馮二奎也不能說不是良配,至少他對你是真心好。”


    彩蝶:“恩。”


    林限之:“這次是?”


    彩蝶:“靈兒師父托我找些勞力給他硝一些皮子,我認識的人有限,隻好來求父親,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手。”


    林限之:“村裏還是有些人手的,用的不多,湊一湊,還是有的,姓尤的那邊隨便問問,肯定不少丁口,不過這靈兒的師父什麽條件?”


    彩蝶:“這個沒細說,想來不會虧待大家的。”


    林限之心裏多少有些不耐煩,這種事不說仔細了怎麽能行?去了白幹,誰願意去?說:“這樣怕是不好吧,現在春耕差不多結束,人手倒是能騰出來,隻怕沒人願意白出力氣。來,快進屋裏,坐下喝口水。”


    彩蝶:“恩。”


    虎子叔轉身跟著進屋,給矮幾上鋪幾個陶碗,倒上些上午燒出來的溫水。


    彩蝶:“謝謝虎子叔。”虎子叔笑笑,沒接話。


    林限之:“看兩個孩子的模樣,家裏還可以吧。”


    彩蝶:“恩,能過得去。”


    林限之:“別怪阿爺對你不聞不問,阿爺也就是這一兩年才順過氣來,回想起來這些年,覺得所謂的父母之命什麽的,不過就是個說頭,戰亂不休,吃上一口都難,人命更是不值錢,生這種世道的閑氣,多少有點傻不自知。”


    彩蝶:“女兒不孝。”


    林限之:“不必不必,我也是想明白了,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都得為自己活著,你是為自己活,這不丟人,世人愚昧,劃個道,就覺得這道不能逾越,那是愚蠢,想我,哎,愚蠢了這麽多年,到了還是一場空。”


    彩蝶:“阿爺文采斐然,算不得空活。”


    林限之:“嗬嗬,空有一身才學,這世道不容啊。”


    彩蝶:“父親這是遭了什麽事情,才有這般感慨。”


    林限之:“不說也罷。”


    虎子叔:“哼,不說?現在看破了?”


    彩蝶:“怎麽了虎子叔?”


    虎子叔:“怎麽了?你大哥二哥讓官家拉了壯丁,林大相公擺出了文人風骨,人家不認,氣著了唄。”


    彩蝶:“按製不是得留一人嗎?”


    虎子叔:“是得留一人,我跟林大相公不是留下了嗎?留了兩個,嗬嗬。”


    彩蝶:“真是不講理。”


    林限之:“哎......”


    虎子叔:“兵匪兵匪,不講理的。”


    彩蝶:“那這些年,你們怎麽過的?”


    虎子叔:“坐吃山空,不是還有幾畝良田嗎?多少打點糧食,夠我倆糟老頭子吃的。”


    靈兒:“老頭,別唉聲歎氣的,我師父的事幹好了,保你吃肉不愁。”


    虎子叔:“哈哈,小娃娃,你膽氣夠足的,你師父讓你這樣跟人誇口的?”


    靈兒摸了摸懷裏,兩根金條啪的一聲拍在矮幾上,大聲說道:“找幾個人幹活,需要這樣磨叨?我師父喜歡爽利人,你就說,這事幹不幹得了吧,我師父從不誇口,你這麽說我師父,是當我不存在麽?”


    靈兒這一嗓子把幾個大人給震在原地,臉上一會兒紫一會兒紅,不知怎樣回答才好,如此幼子,脾氣這樣大。再者就是這金子的光彩晃的人眼睛疼,說人家誇口吧,這金子拍桌子上了,有這實力,說這孩子不懂事吧,人家說的也不是不對,虎子叔這一句話把人家撅那了,人家不給你亮點肌肉,你不服氣。


    彩蝶:“靈兒,不得無禮,這些都是長輩,謙恭一些。”


    靈兒:“是,蝶姨娘。”


    彩蝶:“虎子叔,阿爺,靈兒雖然無禮,但是人家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實話跟你們講,這靈兒的師父雖然為人和善,不拘小節,卻絕不是任人拿捏之輩,既然人家托咱辦事了,肯定是信得過咱們,不妨打開天窗說話,有什麽要求盡管提,事情咱也盡力而為,如此可好?”


    林限之:“蝶兒說的不錯,小虎,你別張個嘴就胡咧咧,這事我便應下了,想來人家這身份也不會短咱們這幾個苦哈哈那一點口糧。你叫靈兒對吧,哈哈,尊師要做什麽,要多少人手呀?“


    靈兒:“老頭,我師父說要硝皮子,需要十幾人,還有做衛生紙,也需要不少人手,反正你找人就是,吃喝不用擔心,肯定管飽,工錢嘛,一月幾十文還是有的。”


    林限之:“小小年紀,應對如此清晰,難能可貴呀,你師父眼光真不錯呢。”


    靈兒:“我師父說了,吃過見過,大膽行事,無需擔心什麽,我師父的厲害你們不懂,我師父什麽都會做,隻是這些都是小事,不值得費神,隨便找幾個人做做便可,放心好了,跟著我師父混,保你吃肉不愁。”


    林限之笑嘻嘻的打哈哈:“哈哈,那我們就沾一下靈兒師父的光了,跟著吃肉。”


    靈兒:“老頭,你放心,看你讀書挺好,等學堂建好了,去教書蒙學如何?有甚要求,盡管提。”


    林限之:“哦,你這小鬼頭,主意打到老夫頭上了,老夫要喝酒,你回去問問你師父,能不能答應,每天都喝喲。”


    靈兒:“好說,我給你記著。”


    彩蝶:“靈兒,莫要大包大攬,還是先與你師父商量一下的好,酒不是小事,需要很多糧食的。阿爺你也真的,這一鬥酒得多少糧食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天喝,得花費幾何呀。”


    林限之:“哎,我說,你是不是我閨女,老夫想喝口酒怎麽了?也不是非得每天喝的酩酊大醉,小酌一口總不算過分吧。”


    靈兒:“這算什麽,我答應了,想喝便喝就好了。”


    林限之:“哈哈,靈兒靈兒,確實是爽快人,隻是怕這事還得你師父做主。”


    靈兒:“些許小事,我就能做主,不用勞煩我師父。”


    林限之:“好,我這就出去找老杆子,你們回吧,明天一早我就讓人去坡那,到時候你們安排好。”


    彩蝶:“好,女兒這就回了,小蝶跟阿翁拜別。”


    小蝶:“阿翁。”


    林限之:“乖。靈兒,咱們學堂見。“


    靈兒:“學堂見。”


    小蝶:“學堂見。”


    林限之:“蝶兒,孫女也蒙學?”


    彩蝶:“是的,阿爺。”


    林限之:“難怪你如此上心。”


    彩蝶:“女兒沒福分,隻學得阿爺才學的一二,求阿爺能多教小蝶一些。”


    林限之:“這孩子的名字是馮二奎起的?”


    彩蝶:“二子說蝴蝶的女兒也是蝴蝶,所以就叫小蝶了。”


    林限之:“雖說強詞奪理了一些,不過也符合那孩子的脾性。”


    彩蝶:“阿爺,今日不耽誤您正事了,改日再來跟前盡孝。”


    林限之:“無妨,以後能常常看著這粉雕玉琢的孫女,就算你盡孝了。”


    彩蝶:“孩子淘氣,您多擔待一些。”


    林限之:“哈哈,孩子哪有不淘氣的。我喜歡還來不及呢。”林限之一語成讖,等以後再回想起這句話,那真叫一個捶胸頓足,泣不成聲。


    事情並沒有如林限之預料的那樣順利,能幹活的人全讓尤老倔招攬了過去,問過一遍隻能放棄了這事,不過答應做夫子的這事算是定下了,事事難料,不知哪片雲彩下麵有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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