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妥了交易的內容,首領安排人送來了殺好的羊,杜安也不客氣,直接在帳篷外架上大鍋開煮,大塊的羊肉扔進鍋裏,清水蓄滿,一點點白芷白胡椒,拍塊薑扔進去,火苗舔舐著鍋底,不多時清水冒起了煙霧,慢慢開始沸騰,撇了撇浮沫,蓋上鍋蓋,小火慢煮,另起一爐坐上米飯。


    稍微一忙,到了中午時分,鍋裏的肉煮的爛糊,米飯的香味早就勾著小蝶出了帳篷,摸著小肚子說道:“師父,我餓了。”


    杜安:“餓了咱們就開飯。”話音剛落,對麵的部落大量的牛羊被趕出來,許多人騎著馬,趕著牛羊走向這邊。杜安看著這些牛羊對旁邊的翻譯說:“讓這些牛羊停在兩地中間,靠太近會很臭,影響吃飯。”


    翻譯:“諾!”應了一個字,趕緊跑出去傳達杜安的意思。


    擺好折疊桌子,撐開幾個馬紮,從邊上拆開口的袋子裏盛半碗鹽,調一碗幹蘸料,搗點蒜,做個蒜汁,三種調味品,應該夠了。


    杜安:“靈兒,小雲,灰灰,出來吃飯了,穿好衣服哦。”


    小腦袋鑽出來,看到鍋裏的熱氣,大力的嗅嗅味道,一臉向往。


    靈兒:“感覺這裏的羊味道更好些呢。”


    杜安:“對啊,原汁原味最好,二奎,打水,給他們洗手。”二奎取了大木盆把蒸米的水舀出來洗手,熱乎乎的。四個孩子洗著洗著就玩了起來,不知道誰先開始的,大力拍水,弄的所有人一臉水,二奎吆喝了一句,四個孩子想起洗手的事,隨便洗了個臉,杜安抽了新的毛巾,給靈兒擦臉,順便擦一下身上的水點子,流水線過一遍其他三個,正式開始吃飯。


    小蝶:“隻蘸鹽粒能好吃嗎?”


    杜安:“你試試呀。二奎,盛飯。”大木托盤放中間,撈出一隻羊腿,鋒利尖刀極速削下來,擺到托盤之中,杜安的動作很快,不求美觀,大塊切削,小蝶用筷子夾一塊蘸點鹽粒,放進嘴裏,認真吃起來,眉頭舒展,一臉滿足,看樣子隻沾點鹽粒,味道也不錯。


    靈兒拿筷子夾一塊大的,沒夾起來,索性放下筷子直接抓著蘸幹料,輕咬一口,含糊不清的說:“師父,這個粉粉好香啊。”


    杜安:“嗬嗬,對啊,香料足的很,炒香的孜然,芝麻,辣椒,花椒,花生,還有一點鹽,我以前最喜歡這個料了,逢吃烤肉就蘸這個,煮羊可以蘸韭菜花的,可惜還沒找到。”


    吃的正歡,部落首領帶著一個半大孩子過來了,感覺有個十一二歲的樣子,騎馬的技術真是好,穩穩當當,下馬的姿勢也是相當的老練。來到跟前,對著翻譯嘰裏咕嚕說了一通,翻譯對杜安說:“一千隻羊,二百頭牛,這是部落能拿出的極限了,可以換下所有的鹽,對吧!”


    杜安:“對的,你們直接安排人拉走就行,那些鍋碗瓢盆的需要另算。要不要一起吃點?”對著煮肉的鍋指了指。


    翻譯對著首領嘰裏咕嚕又是一頓翻譯,首領大笑起來,翻譯趕緊說:“穆頭人同意一起,不知道,有沒有酒?”


    杜安:“沒有酒,隻有羊肉,這叼毛事兒還挺多。”


    翻譯的臉色微變,隻能據實回複,溝通了許久,終究還是坐下了,杜安繼續切羊肉,二奎給兩人盛了兩碗白米飯,遞了兩雙筷子,坐下繼續吃,這兩人看了筷子一眼,沒選擇用筷子,跟靈兒一個模樣,直接下手抓,看幾個孩子蘸這些料,也學著蘸一點嚐嚐。


    小蝶離這個半大小子最近,對他說:“蘸這個紅色的料,很好吃的。”用筷子指著幹蘸料。這個首領兒子聽不懂小蝶說了什麽,看對方又是女子,直接推了小蝶一把,小蝶完全沒有防備,馬紮穩定比較差,直接往後麵翻了過去。左手上的半碗飯直接扣在了地上,看到這個模樣,首領兒子張嘴哈哈哈大笑起來。


    靈兒見此,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右手在身上一抹,拽下左手的鐲子,緊握在手裏,首領兒子正要繼續仰頭笑的時機,直接躍起,衝向這小子,正好一個冷不防,巨大的衝力帶著首領兒子仰麵後仰,一瞬間的失重,頭臉開始受到打擊,砰砰砰.......


    首領見勢不妙想要幫忙,剛要起身,一柄細小的尖刀頂在了他的脖子邊上,帶著一些油膩的手,緊緊抓住他的頭發。


    杜安:“跟他說,小孩子,打打鬧鬧,天天有的事,這麽好吃的飯可不是天天有的,要珍惜!”


    翻譯的語速明顯快了許多,忙不迭的傳達杜安的意思。


    杜安:“靈兒,好了,飯涼了。”靈兒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隻是呼吸粗重了許多。小雲趕緊過去拉靈兒,靈兒這才停手,小雲拉起靈兒用腳用力踹了起來,如此用力之下,慘叫聲慢慢弱了下來,變成悶哼。


    杜安:“小雲,你也夠了,趕緊吃飯吧。”二奎抱著小蝶,輕輕抹著小蝶臉上的眼淚,小聲哄著,鑽進了帳篷。


    鬆開手,胡亂的在圍裙上抹了幾下,刀子一甩,紮到桌子上。對著翻譯說:“讓他倆滾。”解開圍裙,扔在一邊。


    翻譯戰戰兢兢傳達了杜安的意思,這位首領臉色十分難看,抱起血刺胡啦的兒子,赳赳的走了,翻譯眼珠子轉了幾轉,也想轉身跑了,杜安沒給他這個機會,說道:“那些飯都吃了,別浪費,好不容易煮好的,地上的,那兩個叼毛碗裏的都吃了,記住,別浪費糧食!灰灰,你看著他吃。”


    灰灰:“哦,好的師父,小蝶沒事吧?我看她淚珠連起來了。”


    杜安:“沒事,我去看看,靈兒,小雲,繼續吃飯。”長舒一口氣,鑽進帳篷。


    靈兒:“好的師父,小雲,給我倒點水,我順順氣兒。”靈兒去籠屜那又盛了一點熱飯,坐到馬紮上,揉揉手腕,看到手上有血跡,站起來洗洗手,回到座位,看了一眼小雲倒的溫水,大口喝了半碗,眯眼盯著首領離去的身影,沉默的思考起來。


    翻譯倒是聽話,兩個半碗合到一個碗裏,小蝶扣在地上的飯也撿起來放進碗裏,用手直接吃了起來,灰灰看他吃的香甜,把碗裏的一塊肉夾給了他,小雲和靈兒的殺人眼神死死盯住灰灰,好家夥,真叫一個好家夥,兩個火藥桶,直接炸了。


    杜安進了帳篷剛要開口哄哄小蝶,外麵慘叫又響了起來,無力的搓搓臉,趕緊鑽出來,一看這架勢,這飯是沒法好好吃了。


    拉開靈兒和小雲,硬扯著進了帳篷,說道:“二奎,你去看看灰灰,小蝶交給我就行了。”


    二奎滿臉心疼,又輕輕的跟小蝶說了一句才不情願的離開。


    杜安坐下,靠在邊上的爐子上,輕輕拉住小蝶的手:“小蝶,跟師父說說,怕沒怕?”


    小蝶眼淚繼續掉著,嘴上囁嚅:“沒怕,就是覺得委屈。”


    杜安:“你靈姐已經幫你報仇了,咱們不委屈哈,好不好?”


    小蝶:“我知道報仇了,可我就是覺得委屈,我沒怎麽他,他為什麽要推我?”


    靈兒:“你個傻子,跟蠻子講什麽道理,不服就打到服,哭,哭,哭,哭有個屁的用?”


    杜安:“好了,靈兒,少說兩句,小蝶啊,你靈姐說的對,蠻子不講道理的,他們就是覺得你好欺負,就會欺負你,才不論什麽禮儀道德,我知道你覺得委屈,可咱都是大孩子了,要學會堅強,好不好?”


    小蝶還是委屈巴巴:“好,師父。”


    杜安把小蝶抱進懷裏,輕輕拍著:“等咱靈兒長大,把整個北方都打下來,這些蠻子其實也不是一無是處的,他們能歌善舞的,可會討人歡心了。”


    小雲:“胡旋舞嗎?凶巴巴的,能歌善舞有什麽用?”


    杜安:“唉,話不是這樣說,等打下來整個北方,能征善戰的全砍了,隻留能歌善舞的,讓這些能歌善舞的蠻子全給咱小蝶唱歌跳舞,哄咱小蝶開心,好不好?”


    小蝶終是在杜安的強有力的忽悠下,破涕為笑,撅著嘴說:“好,讓他們跳三天三夜,不給飯吃。”


    杜安:“好,不給飯吃。”


    靈兒:“額...師父,那咱們幹什麽?”


    杜安:“咱們?咱們漢族當然是喝酒啊,喝多了吹...額...侃大山啊!”


    小雲:“什麽是侃大山?”


    杜安:“吹噓自己的光榮事跡唄!反正怎麽誇張怎麽說,就是侃大山!”


    小雲:“哇哈哈,還可以這樣的嘛?”


    杜安:“喝多了,腦子不好使,什麽話都說的!”


    靈兒:“難怪師父不喝酒。”


    杜安:“哈哈哈哈,你發現了!”


    小蝶:“嘻嘻嘻嘻,我也不喝酒,我也不喝酒。”


    杜安看著帳篷門口偷聽的身影,朗聲說:“你倆進來吧,趴門口也怪冷的。”二奎領著捎眉耷眼的灰灰進來,鵪鶉般蹲在了邊上。


    靈兒:“打你虧嗎?”


    杜安:“又怎麽了?”


    小雲:“讓他看著,他給人家肉吃,剛受了人家欺負,好像跟他沒關係似的。”


    杜安:“好了,這事過去了,以後別提了,誰還沒個昏頭的時候?”


    靈兒惡狠狠的說:“就這一回,再有下次,腿給你打折。”


    杜安:“唉,好了,待著吧,我給你們煮茶去,小雲,讀書吧。”


    小雲:“好的師父。”


    杜安獨自出了帳篷,把一碗碗剩飯收拾到一起,添給了翻譯,翻譯這回是掏上了,碗裏很多肉,忙不迭的往嘴裏塞。看著喜笑顏開的翻譯,對著遠處指了指,這個部落,帳篷已經開始收起來,翻譯看了一眼,趕緊端著碗跑了。


    沒過多久,羊群和牛都被趕走,全部東西收起來,開始往北方遷徙,周圍大量的騎兵遊弋,許多停留在山頭上,盯著杜安這些人。這邊的杜安完全不關心他們的動作,煮好了茶水端進去,聽他們讀書。


    小雲:“他們跑了?”


    杜安:“沒有,大概是拉開距離的意思,晚上肯定要打!”


    小雲:“看著他們布置?”


    杜安:“恩,本來想著這些人能幫忙宰殺牛羊的,現在看來,又得幹活了。”


    靈兒:“我也可以的,上次咱倆曬花膠,我殺了五天的魚呢,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哈哈哈,殺羊也行,已經練出來了。”


    杜安:“嗬嗬,沒事,他們不幫忙不還有別人嘛,殺幾天也不礙事,這邊冷,不會壞的。”


    五天後,杜安看著麵前堆積如山的牛羊肉,打成捆的大量生皮,嘴角露出了笑意。


    二奎站在杜安身邊有些不自然,這幾天,老老實實殺羊,血腥氣濃重,二奎覺得沒什麽,隻是那天晚上,哪怕自己見慣了生死還是有點受不了,穿上盔甲的自己完全不是自己了,是一個屠戮機器,手裏的大刀不知疲倦的揮舞著,隻要見到活物,不用思考,手起刀落,一個幾百人的部落,一夜之間,隻剩殘肢斷臂,自從穿上這黑色的盔甲,二奎就失去了自我,陷入深深的懷疑,當初為什麽要出來玩?不說好的,鳥語花香,亭台樓閣,輕鬆自在的逛逛街就可以嗎?怎麽一個不注意進了這人間煉獄?十幾裏外殺光所有人,趕著牛羊馬匹回到了帳篷這裏,當時幾個孩子睡眼朦朧的起來,看成片的羊群,蹦蹦跳跳真是人間美好啊,一整天,二奎都沒怎麽說話,時常發呆,發呆許久露出苦笑。


    杜安斜瞥了一眼二奎,沒理他,轉身進了帳篷,躺在老虎皮上,看幾個孩子讀書。


    小雲:“師父,算著日子差不多該回去了。”


    杜安:“恩,好,待會收拾一下,再轉一圈就回去。”


    小雲:“奎叔這幾天有點不對勁啊!”


    杜安:“沒事,慢慢就習慣了,他們的課程能跟上嗎,這幾天還挺用功的,外麵太冷沒的玩,也算收心好好學幾天。”


    小雲:“差不太多,我的進度差了一大節兒,回去要趕緊補回來,買的這幾本書,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還是感覺毫無用處。”


    杜安:“經典是需要閱曆的,多數時候不是讀懂了經典,而是讀懂了自己,讀懂了人生,我認知裏的學問有這麽幾部分,第一呢,就是術,像你學的數學,物理,化學,生物,天文等,都屬於術,隻要學就能會,無非是快慢的問題,第二呢,命理,命理不算命,是對命運這種長遠事情的理解,也可以叫做對遙遠事物的推理,通常呢,咱們是推算不準的,因為其中有太多的變量,即便不準,也是可以推測的,根據某些已知的條件,推斷出極大概率可能發生的事,並對這件事做出合理的安排,能做到這一步的人是有的,隻是極少,所以基於這個認識,可以做一個大模型,安排各行各業的精英,根據自己的經驗,推斷一件事對自己行業的影響,匯總起來,會有很高的準確性。”


    小雲:“師父是說,個人行為是跳脫的,群體行為是規律的,之前說過這個觀點,對吧。”


    杜安:“對啊,這就是學識的第二部分,第三部分呢,是對文化屬性的解讀,把人徹底割裂成簡單的文化符號,基於這些符號對人的行為進行預測,簡單舉個例子:小雲,吃飯了嗎?小雲,你還吃飯嗎?小雲,你還要吃飯嗎?小雲,你要吃飯嗎?小雲,吃飯嗎?小雲,吃嗎?吃嗎?要吃嗎?簡單的去看這些話是一樣的,可隻要你細心,總能從一些簡單的話語中找到語言的差異,這一星一點的差異能反應出這個人內心完全不同的情緒,所以呢,當你真正讀懂言外之意的時候,你會發現,經典之所以是經典,就是書中有很多普通而又真摯的情感,這種情感是閱曆的產物,不是知識的產物。同樣一個意思,可以用不同的詞,不同的語氣,不同的肢體語言表達出來,那就意味著這個意思背後還有一點別的意思,極大可能這個別的意思才是那人的真實意圖。”


    小雲:“我有點迷糊,可以這樣理解嗎?學問是先讀懂自然事物,再讀懂人心,是吧!”


    杜安:“差不多吧,我都是照搬人家的話,說的很亂,還得看你自己的理解。好了繼續讀書吧,我得去收拾一下羊腸子。”


    小蝶:“要吃羊腸嗎?”


    杜安:“不是,打算做琴弦的。不過羊腸確實是好東西,很好吃的,晚上給你做點怎麽樣?”


    小蝶:“好哇好哇,不會耽誤做琴弦吧?”


    杜安:“不會,做琴弦的部分不吃,放心吧,好好學習,老苦力要上工了!”


    靈兒:“不用全殺了,留一些養著也行,我看那些牛都挺好的,弄回去耕地吧。”


    杜安:“臥槽,我真是腦抽了呀,幹嘛全殺了?失算失算!一語點醒夢中人啊,光想著牛羊肉了,活牛羊一樣可以留著啊,失誤失誤!大大的失誤啊!”


    靈兒:“嘻嘻,師父啊,以後得靠我了,還是我腦子好使。”


    杜安:“是啊,新腦子確實好用!來,喝口茶水,用新腦子繼續讀書吧!”


    二奎知趣的跟著杜安出去忙活,這幾天緊著一頓忙活殺了二百多隻羊,杜安今天想明白,也不打算殺羊了,把這些下水收拾一下,直接回長安,哎,當時腦子裏怎麽全是牛羊肉這個詞兒呢,沒事,臉皮厚,我不覺得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晚上,醬燒羊腸,一點點幹辣椒,烤幾個燒餅,配一鍋小米粥,簡簡單單。


    哄幾個孩子睡熟,杜安輕輕擎著靈兒的手鐲,讓二奎穿上厚厚的衣服,甚至戴上了棉帽子棉手套,交代喵仔守著帳篷,喵仔想張嘴開罵,杜安提前預判,來了個悶嘴殺,說道:“小點聲,好好看著他們,出事宰了你。”


    跟著二奎鑽出帳篷,掩蓋好縫隙,大手一揮,巨大的披風遮天蔽日,再回神已經到了一片冰雪世界,


    杜安:“二奎,把羊筒子散開,不然凍透需要太久了。”


    二奎:“好,這麽多,得搬到什麽時候啊?”


    杜安腦子又是一抽,一天犯了兩次傻,照這個節奏下去,馬上就能跟張三瘋結拜,小弟杜三傻,拜見大哥。直接揮手,羊筒子全部散開,裝著下水的木箱子鋪在冰雪之中。


    半小時過去,二奎用腳踢踢羊筒子,邦邦硬,說道:“師父,可以了。”


    鐲子嗡的飛起,慢慢收起所有東西,帶著二奎回到了帳篷,活牛羊依法送到五裏坡,巨大的動靜驚動了院子裏的人,牙婆挑著燈籠出來查看,一開門,黑壓壓的牛羊馬匹,巨大的腥臭味兒衝的腦仁疼,燈籠抬高,看杜安和二奎趕著牛羊群進了酒廠,杜明臉紅紅的,應該是被人強行叫醒的,歪歪扭扭的靠在門牆上,眯著眼不知道有沒有看著,大群的牛羊趕進了酒廠院子,整個五裏坡,隻有這裏是寬敞的大院子,杜安隻好犧牲杜明,希望他一早醒來,聞著牛羊糞味兒,能有個好心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灰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你最愛的好帥哥233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你最愛的好帥哥233並收藏灰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