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各位看官老爺,這些天忙著搬家,耽誤了更新)


    杜安站在街角看著拍賣場門口亂成一鍋粥,越來越多的人下場打鬥,慢慢演變成小規模毆鬥,越往後越失控,規模越來越大,這些喝了酒的貴人一改往日儒雅模樣,臉紅脖子粗,大袖子甩到肩上,對著身邊的人不停輸出,許多人臉上烏青,鼻子不停地淌血,程咬金脫掉袍子,不停的拉拽地上的人,試圖拉起來他們繼續打鬥。


    周圍的護衛不停地朝著門口聚集,一聲令下衝進人群,強行撕扯扭打在一起的人,逐漸控製住場麵,這些護衛知道這群人的身份,隻能任由這些人罵罵咧咧的離開,馬車慢慢散開,門前也恢複了平靜,留了一地血點子,許多頭發絲,不知道誰的鞋丟了,隻有一隻,邊上看熱鬧的人快速衝過去,撿起鞋揣懷裏,迅速消失在巷子裏。


    “先生,我們晃蕩一兩年了,終於有事可做了!”


    杜安:“小葵子,記住了,你們隔壁村那個人叫王半仙,不叫王大朗,把關於他的所有事情都記錄在冊,讓你的兄弟記清楚,所有的好事壞事,真事假事都是他策劃的,即便把你打斷腿也得把所有事情都推給這個王半仙!了解?”


    “了解,俺陳葵別的本事沒有,看人了事絕無問題。”


    杜安:“嗯,你們用一兩年時間把王半仙的名頭立起來,灰色袍子一穿,珠珠串串一戴,兩撇小胡子一貼,就是王半仙,一定要塑造成能掐會算,料事如神,能掐算天時也能下墳盜墓的厲害人物,一定要讓他神龍見首不見尾,能看到的就是一個側身,一個影子。我會給你搞一些好玩意兒,還有一些道具,那個冊子你收好,把裏麵的手法練熟,還是用原來的渠道給你發貨,在這些權貴之中打出名氣,最多三五年,保你賺回來一個好家當。你自己貼身的老兄弟都看好了,別讓他們陷進去,這種事能及時抽身才是王道,讓人抓了痛腳一定沒有好下場,明白嗎?”


    “明白,先生,那我們應該如何存錢?”


    杜安:“依托五裏坡集團啊,我會讓他們立一個特別賬本,不需要任何憑證就能支取錢財,這些灰色收入會通過五裏坡的渠道洗白,將來你們自然會明白的。”


    “那就全拜托先生了,我們兄弟六個一定會竭盡全力辦成此事,將來仇家多了,就回五裏坡養老,相信三五年應該沒問題的!”


    杜安:“你榆木腦袋啊?是王半仙的仇家,跟你有什麽關係?!”


    “對對對,王半仙,王半仙,我隻是個跑腿的夥計,跟我沒關係!”


    杜安:“行,散了吧,明年開春我會讓人給你們安排點琉璃珠子。”


    “是,先生,我就不送您了,兄弟們,撤!”


    杜安靠在牆角,看著幾人鑽進巷子不見了蹤影,這才施施然走向拍賣場,門口的護衛幫著各府家丁裝上貨物,陸續離開,門口也逐漸清淨下來。正欲進門,一群侍女快步走到門口,掀開簾子,拱衛著鄭觀音和長孫無垢出來,杜安見這個陣仗隻能先退到邊上,等著這些人離開。小雲牽著鄭觀音的手說了許多話,才扶著上了馬車,長孫無垢也聊了許久,坐在車上揮別。


    杜安:“女人話真密啊!”


    小雲無奈的搖搖頭,說道:“師父呀,哄著人家花錢,肯定要嘴甜些,話也得密一些,此間事了,咱們也得去河北了,這麽多錢怎麽辦?”


    杜安:“裝手鐲裏。他們自行回程不會有問題吧?”


    小雲:“不會,麵上雖然沒幾個人,真正的護衛力量是很多的。明天安排了送糧的隊伍隨行,全是咱們的人。”


    杜安:“行,你安排好就行。走,進去吧,外麵冷!”


    小雲:“身上有熱氣,一時半會兒不冷。”


    董秀秀掀開簾子把二人迎進來,隨意坐下說道:“師父,我看幾個姐妹寫的本子都太苦了,會不會讓這些深宅大院的小娘子不喜啊?”


    杜安:“怎麽突然問這個?”


    董秀秀:“我觀這些大家閨秀生活富足,識文斷字,甚至頗有文采,怎麽可能喜歡悲劇呢?”


    杜安:“傻孩子,痛苦讓人記憶深刻,誰會記得今日順遂,諸事順利,一旦記得,必然是大喜大悲,前天縫了袍子,昨天縫了袍子,今天又縫了袍子,明日還是縫袍子,你會記得什麽?轉臉就會忘記,如果今天摔斷了腿,以後都是瘸子,肯定要記一輩子的,悲劇就是這樣,把讀者,觀眾的腿打斷,讓他們帶入自己的感情,為主人公喜為主人公悲,為主人公鳴不平,為主人公惋惜,遺憾,痛哭流涕。”


    董秀秀:“不能給個完滿的結局嗎?”


    杜安:“化蝶還不完滿?”


    董秀秀:“不完滿,終覺得人間太苦,不值得!”


    杜安:“大唐皇位傳了幾代,傳到一個叫唐明皇的手裏,南方水鄉有個極美的女子叫楊玉環,盛名江南,她和一個小書生青梅竹馬。”


    小雲打斷道:“什麽是青梅竹馬?”


    杜安:“從小一起長大,兩情相悅,拿一根竹子當做馬匹騎著,一起玩耍,玩這種遊戲的都是小屁孩,懂吧!長大也感情極好,有自許終身的意思,但是不明確說出來。兩人青梅竹馬,楊家為了興旺發達把楊玉環獻給明皇,楊家好,江南好,明皇也開心不已,隻有這二人傷心,於是楊玉環便跟明皇要了萬兩黃金,讓自己貼身婢女帶著黃金去求終南山上的老道長,讓他救小書生一命!”


    董秀秀:“為什麽要救?沒人要殺他啊?”


    小雲:“別天真了,皇帝的女人是這個小書生可以惦記的嗎?楊家會允許嗎?不管用什麽手段,都得讓他消失!”


    杜安:“出發當夜,天降暴雨,小書生看著窗外電閃雷鳴,怒指上天不公,衝進雨裏,大聲怒罵,痛到深處,一口鮮血噴薄而出,眼睛一黑,栽倒進雨裏。再睜眼就是老道長那裏了,婢女說,書生,你好好活著,小姐的心永遠屬於你,楊家給了小姐肉身,小姐不能讓楊家族滅。你有什麽想說的,寫封信,我給你帶過去!書生看著婢女研墨,陷入了沉思,回過神來,提筆沾墨,手抖的一個字也寫不了,氣的書生直接把筆扔了,對著窗外的太陽怒號,我不服,我不服,於是求道長教他武藝,從此再不習文,誓要把這個害人的鬼世道掀翻,婢女出發前就得了小姐命令,若是書生願意與這世道爭一爭就在長安等他,等著他把自己接走,讓婢女不必回去了,用心服侍。等不到婢女,就是小書生打定了主意。”


    董秀秀:“偌大個王朝,難啊!”


    杜安:“老道長粗通一些鬼神之術,帶著小書生修習一些霸道法門,修習幾年便帶著婢女下山,剛到山下就救了個乞丐,於是書生,婢女,乞丐三人從南方的山溝溝裏開始謀劃,逐步打出反抗軍的大旗幟,收攏各處義軍反抗大唐的暴政!”


    小雲:“暴政?”


    杜安:“一個王朝到後期都是一個樣子,民不聊生,楊玉環到皇宮的第十個年頭,書生攻破了長安城,破了皇城,如願接到了自己心愛的女子。”


    小雲:“做了皇帝?”


    杜安:“沒有,小乞丐做了皇帝,婢女做了皇後,兩人回到了終南山,這時的小書生已經油盡燈枯,沒幾天就咽氣了,楊玉環自刎在小書生床邊。秀秀,你覺得圓滿嗎?”


    董秀秀:“他怎麽死了?他不是修習了法術嗎?”


    杜安:“法門霸道,同時也折損壽元啊,小書生拚盡全力,做到了楊玉環的囑托。”


    董秀秀:“可,可,這有什麽意義呢?人都沒了!”


    公孫琴:“若是寫成本子,如何表現楊玉環前後的反差呢?”


    杜安:“旁白,青梅竹馬的日子,旁白全是嘻嘻嘻,這個小花摘給書生,戴著肯定好看,這個團子留給書生,他肯定喜歡吃,進了宮便再無旁白,第一年生了個兒子,第二年頭發全白了。”


    公孫琴張了張嘴,什麽都沒說,淚如泉湧,抽泣聲慢慢大了起來。


    董秀秀哽咽著說道:“師父,是不是太苦了?”


    小雲:“苦嗎?世人不都希望衣食無憂,封王拜相,做人中龍鳳的嗎?”


    董秀秀:“可……可這樣的故事太傷心了,世上一定沒有這樣的事,對吧,師父?”


    杜安:“你忘了自己經曆的苦難了?比他好到哪兒去?”


    董秀秀再也控製不住淚水,趴在桌子上放聲大哭。


    小雲:“師父,婢女不是侍奉書生嗎?怎麽跟乞丐搞一塊了?”


    杜安:“書生用情至深會跟她苟且嗎?”


    小雲:“不會,所以兩人跟著書生打仗,便生了情愫,合情合理!苦了一雙人,幸福一大家子啊!有意思!你們哭什麽,隻是個故事而已!師父,以李家為時代背景是不是不太好?”


    杜安:“當然不太好,先寫出來,按下不發,等以後需要的時候再用,今天就是當個故事說說,不要太當回事!剛才門口打成了一鍋粥,把咱們隨行白藥送到各府,我估計你們回程的路上是用不到的,給穆老頭打打名頭。”


    小雲:“不用的師父,應該都是些淤傷,不至於有紅傷。”


    杜安:“嗯,行,你看著安排吧,這些老家夥火氣還挺大!”


    小雲:“喝多了都這樣,一點就著!咱們五裏坡也經常這樣,喝多了,幾句話說不對付就打起來了!”


    杜安:“你怎麽處理的?”


    小雲:“沒處理,醒了自然就沒事了!”


    杜安:“以後誰再喝酒打架,綁架子上,不安分的家夥必須好好敲打敲打,若是武夫罰寫文章,若是文士罰練功夫,誰不服我親自動手!”


    小雲:“沒這麽嚴重吧?”


    杜安:“嚴重?你以為他們不知道自己的毛病?明知故犯的調調能慣著嗎?好生活會腐蝕掉他們的壯誌雄心,必須有根繩子拴著點,讓他們不能肆意妄為,這種事情不能成為風氣,兩人不對付,可以打架,也可以用打架解決問題,但是不能讓耍酒瘋帶壞小孩兒,很多小孩子在食堂玩耍,小孩子可不會分辨好壞,隻會模仿,學夫子吟詩作賦,學教習舞刀弄槍,學父親頂天立地,學母親勤儉持家,哪有學耍酒瘋的?對吧!”


    小雲:“對,這個思路確實是對的,回去抓個典型,把其中的曲折紀要寫個公告,警示眾人!好了,姐姐們,哭兩聲得了,趕緊收拾一下,回去了,到住所再抹淚兒,心這麽軟,還寫什麽本子!?”


    公孫琴:“你懂什麽?小孩子!”


    小雲:“行行行,我不懂,我不懂,好了,收拾一下心事,回去吧,明天早點回,一路好好照看孩兒。”


    董秀秀:“對不住啊師父,我有些失控了。”


    杜安:“嗯,你記住這個故事了嗎?”


    董秀秀:“記住了,哭過之後突然明白,故事都是假的,可裏麵的苦難都是真的,隻是沒有具體在個人身上,隻要經曆過,都會傷心難過。師父,有時候我覺得你是個反賊,有時候又覺得你是個大英雄,感覺您說起皇帝貴族十分輕蔑,總有一種想滅之而後快的既望,說起苦難您又特別的寬仁體微,似乎您也經曆了所有,每每想起這些就會恍惚。”


    小雲:“師父就是師父,想這麽多幹嘛?”


    杜安:“皇權是生產力水平的一個具體呈現,並非我排斥皇權,而是排斥皇權帶來的危害,咱們五裏坡是全新生產力的代表,必然不能受到皇權的掣肘,試想一下,匯集民力隻為一己私欲,你覺得多少資源夠那幫小犢子折騰的?所以要從根兒上杜絕這種事情,不然你們一切努力都是徒勞,都成了皇家嘴裏的血食,小雲設計的製度保障後代的成長發展,惠及億萬黎民,不是為了哪一家哪一姓,要實實在在落在民生,教育,國防,科技之上,我見過太多賣國求榮的事了,為了修個園子,調集天下民力,弄的各處揭竿而起,為了鎮壓反叛割地求來外援鎮壓自己人,遠的不說,賈南風一係列的作妖行為導致八王之亂,中原精銳消耗殆盡,五胡入主中原,對漢人進行了血腥屠殺,長達一百多年的時間裏,漢人幾乎死絕,十不存一,你覺得在這樣的大時代裏,你們能活好嗎?從小處說,為了後世兒孫不再顛沛流離,有個安穩生活,從大處說,為了我中華民族崛起,你覺得咱們不該自己占有廣袤的土地,做這片土地的主人嗎?”


    小雲:“秀秀,反也罷,不反也罷,師父就是師父,權力要交到製度手裏,而不是某個人手裏,你願意匍匐在皇帝腳下,做皇帝的奴隸,生死都是皇帝一念之間,還是挺起腰杆子自己做主呢?即便不能什麽事都自己說了算,也必然比做奴隸好上太多太多,就像咱們五裏坡,誰也不是誰的奴仆,大家製定規矩,同守規矩,分享收益,即便沒有做皇帝那般富有天下,也算溫飽無虞。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那些事情放在心裏,好好發展實力,咱們還弱小的時候,低調行事。”


    公孫月華:“是啊,秀秀,別想太多,會做啥就做點啥,就像今天這樣,把那些家夥的錢搞手裏,那不是想幹啥幹啥?!”


    餘幼容從廚房出來,怒嗔道:“你們小點聲兒,小心隔牆有耳,一個個都是大嘴巴!”


    杜安:“哦,哈哈哈,對不起啊,對不起,以後不說了,不說了,好了,收拾收拾回去吧!”


    公孫琴:“老師,楊玉環怎麽跟老道士扯上關係的呢?”


    杜安:“道士呢會入世修行,天下不安穩,他們都會出來行走,遇見上街采買的主仆倆,想從這兩個還算富貴的人身上弄點酒菜錢,於是給二人望了望氣,一眼看出是兩位娘娘,於是對著二人就行禮,皇後娘娘安好,這二人一下子上鉤了,年少作怪,問到,老道長,誰是皇後啊?老道士說,你身邊這位就是,楊玉環也是驚訝,自己的容貌如何,自己也是知道的,身邊這個相貌平平的竟然是皇後,那真是一百個不信,於是惡趣味上腦,搶過丫鬟的私房錢給老道士,二人便離開了。”


    公孫琴:“老師,老道長也沒交代自己的修行之地啊,後麵怎麽找他呢?”


    杜安:“你想怎麽找,就怎麽寫啊!”


    公孫琴:“哎呀,看我這腦子,糊塗了呀,我寫啥是啥,幹嘛要問,這叫什麽來著?”


    小雲:“腦補!”


    公孫琴:“對,腦補出來所有情節就好,萬兩黃金,主仆二人,烽火狼煙,大破皇城,自刎床前,有這些詞,我覺得我能寫出一個好故事,肯定可以!老師,你覺得他們應該用什麽花做代表?”


    小雲:“我覺得是紫藤,為情而生,為愛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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