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買了一些零碎玩意兒,並沒有大舉下單購買鎧甲,而是把幾份鎧甲設計圖帶走了,小雲明白,他是想依托大舅哥的鐵器工廠製作鎧甲,而小雲心裏更清楚,之所以給他畫了一個大大的餅,就是確信長孫無忌製造不出來輕量化的重甲,如果把所有圖紙的所有功能全部加進去,必然會超重,超重的代價並不是錢,而是人,誰能穿的起來,無論何種重甲,在現代化的火炮麵前都如紙糊一般,從此角度看,賣不賣隻是生意,並不是戰力壁壘。放下筆,收起記事本,看到窗外的人影走動。


    靈兒推門進來,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小雲:“怎麽樣了?”


    靈兒:“睡下了,捶了好一會兒才睡著。”


    小雲:“晚飯呢?”


    靈兒:“喝了碗粥,吃了個燒餅,早晨剩的那個。”


    小雲:“沒吃別的?”


    靈兒:“沒有,累的沒胃口吧。”


    小雲:“明早多給師父領幾個羊肉包子,緩過神兒來肯定得多吃。特訓班最近怎麽樣?”


    靈兒:“終南山呢,剛扔進去三天,還要再過幾天才能出來。”


    小雲:“你得注意,雖說都有經驗,可也盡量別減員,讓陪練組看緊一點。”


    靈兒剛想說話,察覺異樣,盯著門口,一兩個呼吸,阿黃出現在門口,此時的阿黃已經差不多長大,看上去肥肥的。彎腰抱起來,搖晃著說道:“哇,阿黃回來了,一個多月不見,重了耶。”


    小雲:“龍大叔也快到了吧?”


    靈兒:“應該早就到了,等天黑進園區,走,接他們一下。阿黃,帶路。”放下黃狗,跟著跑了出去。


    小雲收拾了一下,滅了燈,也跟著出了門,不過並沒有去橋頭,而是去了庫房。


    靈兒站在橋頭,阿黃蹲在一邊,一隊人馬慢慢走過橋頭,幾個穿戴非常嚴實的人慢慢分離出來,往五裏坡拐了彎,誰都沒出聲,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靈兒吊著幾人慢慢走向庫區,阿黃也不緊不慢的走在靈兒前麵。


    進了大庫,穿過一條狹長的通道,來到一個石壁前,靈兒走上前,鐲子在牆壁上敲了兩下,背後的通道落下一道鐵門,前麵的石壁開始緩緩抬起,幾人依次進去,放下手提的裝備,打開箱子,擺放在原來的位置,默默收拾好一切,退出武器庫。


    石壁緩緩落下,通道的鐵門抬起,幾人摘掉遮蓋,慢慢走出庫區。


    靈兒:“龍大叔白淨了呢?”


    龍傲天:“哈哈哈,不見日光,可不白淨了,回去跟你梅嬸商量一下,上台唱個小生。”


    小雲:“您這一嗓子,什麽小生都得嚇趴下。北邊安定了嗎?”


    龍傲天:“安定了,梁老頭本來是不配合的,楚夫人,額,王楚楚忽悠他,說手裏有延年益壽的藥丸子,表現的好給他吃幾顆,表現不好,什麽都沒有。”


    小雲:“他能信?”


    龍六斤:“當然是不信的,咱沒有延年益壽的,還沒大力丸嗎?穆爹爹配置的壯陽藥給他使了幾粒,當即就聽話了,每日在後宮行樂,好不快活呢。”


    小雲:“他畢竟是一方之主,豈能如此簡單的交了權柄?”


    龍傲天:“信弟給他使了些手段,一顆手雷崩死了十幾個護衛,我帶的那一箱,剩下的全讓他崩魚了,一顆雷,滿池子的魚全翻白肚了,冰麵碎了一大片,一連又扔了十顆,浮冰都沒剩一塊,中間的魚碎了,邊上的倒是撈出來吃了,別說,冷水的魚確實好吃。信弟當時演的可好了,對著梁老頭說,你知道哪裏有大魚沒?這小魚渣渣崩的不過癮,明天拉二十箱,保證一宮的人都能吃上魚。”


    小雲:“師父說的對呀,講一萬句道理,不如扔一顆手雷,現在仍然記得師父那一段慷慨激昂的話語,尊嚴隻在劍鋒之上,真理隻在大炮射程之內。實力永遠是維護正義的基礎,國防永遠是外交真正的後盾。”


    龍傲天:“確實是這樣,根據計劃,這個時間信弟已經在做試點了,種子也育好了苗,隻等這個夏天,喊出那句口號,跟著信哥兒幹,都能吃飽飯,哈哈哈…這兩年收攏到的信弟的鐵杆死忠,全接受了文化和農業技術培養,撒在了各地,以委派技術員的身份紮根地方,等中央園區建設完畢,高標準田地有了成效,各地的技術員會分批次分時段領著當地的年輕人去中央園區進修學習,同時接受新思想的洗禮,一旦新生活的模樣在年輕人心裏紮了根,便再不會被人哄騙,孩子們或許對鐵犁計劃感觸不深,我卻不同,我深深明白,當權者的許諾如放屁一樣不值錢,有件事不用瞞你們,李建成此前找過我,許了我爵位,我以年齡大回絕了,我不信他們的承諾,隻信我一錘一錘打出來的兵器,隻信我一顆一顆種下的穀子,隻信我親手培養出來的孩子,隻信我一拳一腳打拚出來的生活,其他都是假的。鐵犁,讓各地的年輕人慢慢喜歡上信弟這個不講空話的當政者,從擁護王權轉化成擁護美好生活,從害怕被拉丁,到害怕敵人踩踏自家田地,熱愛這個詞,一定會深植這一代人心中。隻是吧,黃沙計劃是不是太草率了點?鐵犁全卷超過二十萬字,黃沙就一句話?”


    小雲:“嗬嗬,龍大叔多慮了,單雄信,重情重義,目光短淺,為人仗義,不辨忠奸,即便有了洛陽陷落的教訓,也隻是學了個乖,人呐,骨子裏的東西是不會變的,因此,他必須嚴格按照本子去做,我相信他也能做好,因為他就是那樣的人,極易信任朋友,肯定能守著那片地,交上許許多多的朋友,你也說了,那裏的年輕人肯定會喜歡上他,他也不會辜負年輕人的喜歡,等他深耕幾年,慢慢熟稔了,定能從這些人的期待中找到自己的人生理想。而劉黑闥則不然,撒泡尿都能蹦出一百個歪點子的人,你指望他執行什麽計劃?若讓他守著地頭幹活,他能把苗子都給禍害死,換個角度看呢,讓他帶著隊伍去東北,去攪和那些小部落,不是正合適嗎?跟他稱兄道弟拍胸脯的時候,他腦子裏已經想好了怎麽坑你一把了,甚至說已經想好了怎麽吃掉你了,咱們的線報裏不是記錄的非常詳細嗎?多少李家的將領死在他手裏?甚至李建成都說他奸詐狡猾,極其可惡,咱們在東北沒有任何軍事目標,讓他看著辦,反正隻需知道一點,他辦事,不吃虧,至於最後是把那一塊禍禍成白地了,還是成了那片地的頭頭,都是可以接受的。你說呢?”


    龍六斤:“雲娘,有沒有武子叔的本子呀?”


    小雲:“我還真問過師父,我說,龍大叔來的最早,為何沒有關於他的計劃,師父隻是嗬嗬笑了兩聲,什麽都沒說。”


    龍傲天:“嗬嗬嗬,小六,我跟東家的想法是一樣的,我不需要本子,我的戰場就在家裏,看著你們成熟起來,能夠獨擋一麵,讓你們走到哪兒都發光。”


    龍六斤:“那我不成了夜光蟲了,屁股一閃一閃的。”


    靈兒:“哈哈,夜光蟲,難怪餓狼要掏你屁股,哈哈……你們喂阿黃吃什麽了?好肥喲。”


    龍六斤:“那可多了,每次都是狗大爺先吃,它吃飽了才有我的份兒,當然肥壯了呢!”


    靈兒:“你這家夥,阿黃什麽時候成了狗大爺?”


    龍六斤:“你不知道啊,我在營地邊上拉屎,差點讓狼掏了肛,狗大爺一下就把狼給撲倒了,救了我一命呢,天寒地凍,大雪蓋了地,狼找不到吃的,可凶了,眼睛都是紅的,真要是給拖了去,怕是連骨頭都得嚼碎喲。從那以後,先給狗大爺煮飯,它吃好了我再吃。”


    小雲:“以後別叫狗大爺了,會暴露行蹤,人多嘴雜,容易把你賣了。”


    龍六斤:“哦,知道了,不過在我心裏,阿黃永遠都有飯吃。”


    龍傲天:“慶哥兒此次出去,不知能找到多少劉黑子的擁躉,他這樣的性格不會多吧。”


    小雲:“這種事要看數據,猜測沒用。好了,都回去吧,我給你們單獨開了一些首飾,明天讓家眷來選就行。”


    龍小順:“好耶,好耶,婆娘揣崽崽了,正脾氣不好呢,明天帶她出來玩耍一番。”


    靈兒:“孕婆需要休息,你別亂來。”


    龍小順:“知曉咯!”


    出了庫房,幾個年輕人極快的隱沒於黑暗之中。龍傲天則陪著二人去了小院。


    龍傲天看大門敞開著,於是停下,問道:“東家最近怎麽樣?沒鬧毛病吧?”


    靈兒:“挺好的,隻是時常膀子疼,要捶很久才會睡覺。”


    龍傲天:“我看不懂,每天刮,有多大用處呢?”


    小雲:“母機,一切機器的起點,代表了這個時代最精密儀器的製造工藝,或許三年,或許五年,咱們就能拉出膛線,製造出高精度步槍。”


    龍傲天:“從無到有,真的很漫長,當初製備硝糖的時候,看著大堆的廢品,真的很沒信心,現在想來,一切都值得。告辭!”


    小雲:“慢走!”


    靈兒:“龍大叔再見!”


    龍傲天:“嗯,再見,再見!”


    第二天一早,小雲和杜安來到了工地,看著一根略微歪斜的水泥柱子,全都愁眉不展。


    杜安:“打了多深?”


    仝大川:“三十七米,我預測,應該是震蕩的不夠,導致柱子空心,壓彎了。”


    小雲:“沒按流程做?”


    仝大川:“按照以往的經驗看,塌落度和實際施工有差異,出現震蕩不足的情況。”


    杜安:“和泥和填充的間隔時間是多久?是不是提前凝固了?”


    仝大川掏出本子,仔細翻開,又仔細回憶了一下,說道:“在凝固的閾值時間內,估計就是提前凝固,今天先安排人挖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彎曲的地方,如果找不到,隻能推龍門吊,生拔出來。”


    杜安:“嗯,沒有打樁機是挺麻煩。這種活兒最多需要一個月,人工做一年勉強能做完。”


    靈兒:“師父,不要想太多,慢慢做嘛,一大幫人等著吃飯呢,現在年景雖然好了一些,可還是有許多流民,得為他們想。”


    杜安:“嗯,你們挖的時候不要盲目挖深,我看這個斜度應該會挺深的,挖方形坑,四周用厚木板頂住,切記不要著急,頂緊了再下挖,不然黃土塌落很麻煩的。”


    仝大川:“我懂的,東家,目前為止還沒那啥過。”


    杜安:“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會做好的。”


    小雲:“現在天氣涼爽,趕緊安排吧,一點點工程問題,不算大事,你現場看著點,挖土很累,也容易緊張,每隔半個時辰換一輪,邊上準備好飲水,和吃食,去訂點燒餅,再買幾斤羊肉悶子,保證他們上來休息的時候能恢複過來,但是也別讓他們吃太頂,下去彎不了腰了。”


    仝大川:“我明白,有成例的。”


    小雲:“找到彎折的地方直接處理,後續寫報告給我。”


    仝大川:“好的,你們先離開,這就開工。”


    杜安:“嗯,走吧,整體澆築,空的地方更多,一致性會好一些,分段澆築,難度小,誤差也大的多。”


    找了個磚跺坐下,看著遠處的人挖土,小雲掏出本子,記錄了幾行字,裝進挎包裏,說道:“按照您說的進度,六至八個月就能封頂,咱們什麽像樣的大機械都沒有,隻能延長工期,稀釋難度,把一件事拆成幾件事去做,如此也好,有更多的時間總結學習,為以後的大型工程積累經驗。”


    杜安指了指遠處,問道:“他們去哪兒?”


    小雲:“工地預備的場地,目前閑置,當做晾曬場使用,後半年要存放磚石。”


    杜安:“你覺得有多重?”


    小雲:“草嗎?”


    杜安:“嗯。”


    小雲:“少則三五十斤,多的能有百來斤,早晨有露水,肯定更重。”


    杜安:“紙筆給我一張。”


    小雲掏出一張文件,看了一下,沒什麽用處,翻個麵遞到杜安手裏,拿出自己的鋼筆和記事本。杜安接過來,墊好,刷刷畫了起來。


    小雲:“怎麽像劍魚的骨頭裝了兩個輪子?尾巴橫著。”


    杜安:“嗯,差不多吧,很簡單的結構,龍骨上裝兩個輪子,幾根橫條能承載草捆子就行,輕便,簡易,造價低,去割草的時候用長草打捆,裝車上,拉著走,拉一百多斤根本不累人,兩人能抬動過坑,足夠了,讓老陳做一批,給他們用,收十文押金,還車即退,他們這樣割草,一天能拿多少錢?”


    小雲:“中間數是二十五文,隻有一人每天都保持在百數以上,我見過她,一個皮膚黝黑的女子,起的最早,回的最早,腰上掛個磨石,有時候鐮刀也別在腰上,新鐮大約二指寬,她的已經磨一半了。平均數大約在二十九文的位置。”


    杜安:“嗯,讓龍傲天增加崗哨,把他們割草的區域也納入巡視範圍,避免惡性事件發生。另外,派大車出去,設置流動收購點,分散收購,讓他們跑動的時間減少,增加一些收入。”


    小雲:“咱們的地頭都是幹幹淨淨的,他們都是沿著河岸,那裏的草又高又密,不屬於咱們管轄!”


    杜安:“不要講條件,我站哪兒,哪兒就是我的地頭,找些鉤子,加入割草的隊伍,誰敢玩花活兒,狠狠弄他,懂了麽?”


    小雲:“懂,這種事已經不止一次了,我會全力防備的,各種事項繁雜,總會有疏漏的地方。”


    杜安:“疏漏不怕,有人撈點錢也不怕,咱們家大業大的,不差那點,怕的是他們從這些一天掙幾十文的身上打主意,明白不?動一文錢也是罪過。”


    小雲:“我明白,師父,他們沒地方申冤,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吞。對了,天熱起來以後,我讓茶攤弄了流動飲水車,他們會往不具備飲水條件的地方走動,上午一趟,下午兩趟,專用的水桶已經在焊接了,哎,就那一點焊條了,不知道夠不夠。”


    杜安:“沒必要啊,卷鐵皮一樣用的。”對著手裏的紙,邊緣卷在一起,繼續說道:“鐵有一定的粘性,裏麵用打鐵的牛角鐵砧,不對,直接鑄造一個異形砧,能伸進桶裏,小錘慢慢把接口砸嚴實,外麵用骨架支撐,平時挪動的時候不直接碰撞拉扯水桶,百升大桶有骨架保護,基本用幾年沒問題的。”


    小雲聽著描述,在本子上快速畫出一個草圖,並把相關事項記錄清楚,看了一會兒問道:“水車是不是也得專門設計?我覺得兩輪的不太好用,設計成四輪,車上的水桶不至於太過傾斜。”


    杜安:“四輪馬車骨架直接裝點襯板就行啊,上麵弄個可以拆卸的折疊棚子,麻布一搭,停車的時候支起來,這種沒多少錢的活讓咱們自己人幹,他們都是拿的年薪,有吃有喝,不會太過苛責別人,若是這種服務性的工作讓別人幹,幹的好不好不說,肯定為了多掙錢,著急忙慌的走形式,好事幹成尼瑪壞事,更惡心。”


    小雲:“好的,師父,現在天氣還算涼快,這些事情最多半月就能全部進入狀態,天熱起來以後,還要再過一遍,查缺補漏。”


    杜安:“小心無大錯,作為當家人,一定要有一顆大公的心,現在這些點滴的事情上不積累口碑,等哪天真需要登高一呼的時候,要抓瞎的。”


    小雲:“謝謝師父。”


    杜安:“謝什麽,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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