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草長鶯飛,王臨卿與鄭淺韻的婚期定下,年末成親,三媒六聘已經籌備大半,合過八字,隻需等到了日子送親即可!


    東市書坊


    小雲:“見到鄭淺韻了?”


    王臨卿:“見到了,你還真是神通廣大,吳管事帶著我與他談了種植園的事情,怎麽說呢?長相隨了他母親,也算周正,可心裏總覺得差點什麽!”


    小雲:“鄭家很大,屬於你的母族,由不得你多想的,愛情故事聽也聽得,看也看得,就是信不得,隻要是個周正人,明媒正娶的大婦,不會吃苦受罪的!”


    王臨卿:“這些我都知道,野慣的鳥兒進不了籠,哎……”


    小雲:“王前輩的事知道嗎?看報紙了吧?!”


    王臨卿:“看了,沒想到她竟然徒手打下了偌大家業,人中龍鳳!”


    小雲:“我說這些話,有教唆你的嫌疑,若你不想聽,我便不說了!”


    王臨卿:“雲雲,你是我的姐妹,不會害我的,說說吧,信不信是我的事!”


    小雲:“師父教過我一些關於人性的東西,要想拿捏一個人,就要慢慢馴化他,前期下好套,後期不斷做服從測試,直到達到你的預期,男人,很簡單的動物,你要想徹底掌控鄭淺韻,甚至掌控整個鄭家,嘶,不對,鄭家也分了幾脈,就說鄭淺韻這一脈,不大不小,很容易得手的!”


    王臨卿:“不會傷害到誰吧?”


    小雲:“嗬嗬,權謀心計而已,需要殺人還用得著你,讓王前輩大刀砍過去,你還用成什麽親啊?”


    王臨卿:“嘻嘻,我還沒想好,隻希望不要太難過!”


    小雲:“鋪路這種事,緊早不緊晚,臨時起意沒用的!”


    王臨卿:“不會捅大簍子吧?”


    小雲:“不會,擺擺姿態而已,做個有原則的婦人!”


    王臨卿:“好,我聽你的!我父親也開始玩琉璃了,這東西真這麽掙錢?”


    小雲:“很危險的生意,師父不讓沾,一群賭徒,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崩了!”


    王臨卿:“我看他們挺掙錢的!”


    小雲:“暴利是長久不了的,好的生意人隻賺取有限的利潤,不把未來的路堵死。我們五裏坡的女子成婚都會戴金冠,鄭家那邊有這種風俗麽?”


    王臨卿:“不知道。”


    小雲:“你托人問問,如果合規矩,我送你一頂金冠,算新婚賀禮,成親的時候戴著,算姐妹給你撐場麵了!”


    王臨卿:“好,不管合不合規矩,我都收下了。那個種植園真能做嗎?我看許多人挺喜歡擺弄的!”


    小雲:“種植園背後有一套完整的生產鏈,不是簡單的種什麽,而是基於這種作物,進行工業開發,最終產品才是目的,其他的都過程。”


    王臨卿:“你想生產什麽?”


    小雲:“民間的衣食住行,國家的大國重器,都是目的。”


    王臨卿:“衣食住行我明白,大國重器是什麽?”


    小雲:“不能說太多,你若願意做生意,隨時來找我。”


    王臨卿:“不知以後還能像這樣談天說地麽,愁!”


    小雲:“憂愁無用,顯示出你的價值才能更自由,不過腦袋一定要放聰明點兒,別被人當槍試!”


    王臨卿:“大家族真的會把女人當做犧牲品啊,我身在大家族,十分了解的。”


    小雲:“既然家族做不了你的後盾,姐妹做你的後盾,所有令你不高興的事情,一概不接受,敢拿家族啊,禮教約束你的,通通回絕,若是他們威逼你,不妨把姐妹搬出來,相信整死幾個門閥不容易,整的他們難受還是很容易的!”


    王臨卿:“好,雲妹的話我記下了,可是深閨大院的如何與你快速通信啊!”


    小雲:“我給你一枚信號彈,對著天空一拉,就會發出一枚紅色的響雷,你交給貼身的丫鬟攜帶,若有個不方便的,就以這個通信,相信鄭家那邊不會讓你們住在祖地,大城裏都有五裏坡的商戶的,他們會發給我一道普信,就是沒內容的信,告訴我,屬於你那枚信號彈響了,我便知道如何做了,平時隻需書信即可!”


    王臨卿:“好的,按我的意思,三姐要放良回家的,三姐不願意,說要看我好好成婚了才肯走,哎,初見她時,我阿娘的鎮上已經破敗,遇見了快餓死的三姐,她是我阿娘的鄰人,阿娘便以童伴的名義收進了府裏,想來都有十年了。”


    另一麵,王嶽英帶著千人隊伍出了靈州,一路上不管是李唐的官屬還是單雄信的官屬都熱情接待了這個小隊伍,最快的速度出了關,進入了草原地界,也算是打到了突厥,前期隻有一些探子圍著打轉,並沒有遇到正規的抵抗部隊,五裏坡所轄商隊跟著軍隊進入早就設計好的補給點地區,進行基礎設施建設,一千軍隊化身蓋房達人,加入到補給點的建設當中。


    靈兒:“婆婆,好無聊啊,打仗都是如此無聊的嗎?”


    王嶽英拉下麵巾,淡淡的說道:“嗯,老猴兒,出水了沒?”


    不遠處一處帳篷裏鑽出來一個確實像猴兒一樣的老者,慢慢走到王嶽英桌前,說道:“出了,不過很苦,喝了要出問題!”


    王嶽英:“不是你的事兒,喊龍小子幹活吧,咱倆去掏老鼠?”


    靈兒:“行啊,這裏沒莊稼,老鼠吃什麽?”


    王嶽英:“吃草籽,草根,讓阿黃守著口,咱倆燒火熏!”


    靈兒:“好啊,好啊,走起!”


    不多時龍傲天過來,看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遠遠離開了,問老猴兒道:“猴兒爺,他們幹啥去了?”


    老猴兒:“哦,抓老鼠,晚上我給你烤老鼠吃,哈哈,大當家不讓喝酒,咱倆偷偷嘬一口,怎麽樣?”


    龍傲天:“行,喝一兩口,咱們畢竟是行軍打仗,誤事要掉腦袋的!”


    老猴兒:“猴兒爺有分寸!你拉這個玩意兒是啥?”


    龍傲天:“淨水器,下麵燒上野草牛糞,水汽會在涼的鐵皮表麵凝結,晚上效果更好,天氣涼的很,待會兒試試!”


    五裏坡


    下學鈴聲一響,大批的學生衝出教室,跑到食堂吃飯,天氣暖和,這些孩子已經換上了單薄衣服。


    陪著安安豆豆吃過飯,慢慢走向小院,褚鳳山攙著一個老者等在了院門口。


    杜安:“臉色怎麽差成這樣?”


    褚三兒:“中了一箭,沾了毒,進去說吧!”


    杜安:“不用,先去穆老頭那!背著!”


    褚鳳山:“哦!”


    幾人從後門進了藥研所,把褚三兒放在床上,讓他趴著。


    醫生剪開衣服,展開傷口。


    穆岩政:“烏頭?!你吃過藥了吧?”


    褚三兒:“吃過,不然扔裏了!”


    杜安:“山子,給你爹打飯去,別弄太刺激的!”


    褚鳳山:“哦,好,阿爺,你想吃什麽?”


    穆岩政:“稀溜的打點就行,快去吧!”


    杜安:“恢複需要多久?”


    穆岩政:“很快,幾天吧,還有傷口呢,解毒一天,主要是養傷!”


    杜安:“什麽情況,不是讓你打探消息嗎?你摸老崔紮了?”


    褚三兒:“嗬嗬,哎喲,不能笑,疼,我想去拿名冊看看,走的深了點,讓人察覺了,隔著窗子給了我一箭,晦氣!”


    穆岩政:“帶毒的箭,看來人家早有準備啊!”


    褚三兒:“是啊,我盤桓太久了,讓人摸到了脈子,其實東家交代的任務早就做完了,我想做的細致點兒,拿到點實證,這不,玩兒現了!”


    杜安:“說說大致情況!”


    褚三兒:“比您想象的要嚴重,許多工人都得了病,被辭退回鄉,去年我不是在尤哥家的窯廠燒過灰麽,流程都是清楚的,他們真是一點防護沒有啊,除塵也不做,村子前後都是灰,哎,禍害人!”


    杜安:“恩,我仔細看過他家的料,雖然達標,但是標號不穩定,有時候高一點點,有時候勉強能用,灰這東西,吸進去就害病。你養好傷就退了吧,不要再出外勤了,願意跟著誰幹活,老老實實做個閑職,讓你兒子掙錢養你!也該他們忙活了!”


    褚三兒:“行,我想看錢庫,您知道,我這是做賊做習慣了,現在不缺錢,還是願意看銅錢成堆的樣子!”


    杜安:“哈哈,行,其實錢庫看著成堆,沒多少!”


    褚三兒:“是啊,去櫃上開張票就夠吃喝到入土了,比那一堆堆的沉重玩意兒好使,可是幹一輩子了,說扔就扔,不輕鬆!”


    一個學子拿著一隻破舊的鹿皮手套進來,說道:“東家,有個娃娃說有個大伯伯給他十文錢,讓他把這個交給東家,說是褚先生的!”


    褚三兒一聽,猛的一個激靈,不顧身上的傷痛,起身看向鹿皮手套,大手一拍腦袋。


    穆岩政:“怎麽了,這是?”


    褚三兒:“我丟的,受傷的時候一著忙,失了一隻,哎呀,壞事了,難道崔家人順著手套找來了?”


    杜安:“他們認識手套的來曆?”


    褚三兒:“不是行內人,誰認……對啊,那是誰呢?”接過手套,摩挲一下,發現手套裏塞了一片桐樹葉子。趕緊問道:“五裏坡有桐樹嗎?”


    龍禦水:“沒有,我到處轉過,沒有桐樹!”


    褚三兒:“哎呀,我這暈頭暈腦的!”


    杜安:“你知道是誰了?”


    褚三兒:“知道了,應該是我兩個師弟,二小成婚的時候,錢匣子裏莫名其妙多了一片桐樹葉子,絕對是他們其中之一幹的,這倆罐罐兒!”


    杜安:“罐罐兒?”


    褚三兒:“是啊,慣偷兒,慣慣偷兒!”


    杜安:“不偷手癢?其實也不為了錢?”


    褚三兒:“是啊!”


    杜安:“這倆人太缺德了,摸你的錢匣子,不是損你麽?”


    褚三兒:“是啊,我們這行就這樣,至今我都不知道我師父姓甚名誰,他看到有能力的就會教,學幾分算幾分,不強求,也不管束,地頭熟了就換個地方玩兒,這倆師弟跟我連上了,我學的差不多的時候師父撿到他倆,我們仨臉熟,不久師父把我扔出去,帶著他倆走了,至於後麵,我也不清楚。”


    杜安:“他們什麽時候盯上你的?難道他們也盯上了崔家的錢匣子?”


    褚三兒:“不不不,完全不對,他們猜應該是盯上了五裏坡的錢庫,但是至今沒有得手,期間發現了我,於是出於好奇,跟著我摸到了崔家,想看看我偷啥,也就是說,我能脫身,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倆還記得我給過他們吃的!”


    杜安:“為何還要千裏迢迢把手套還給你,還特麽這麽及時,圖什麽呢?”


    褚三兒:“這是我師父的手筆,偷了之後要留下標記,兩位師弟是想告訴我,他倆比我強,而且摸不到他的影子!偷兒的好勝心比一般人強太多了!”


    杜安:“能找到他倆麽?”


    褚三兒:“應該就在街上,但是時間太久了,即便見了他倆也認不出了!”


    杜安:“他倆比你小很多?”


    褚三兒:“恩,初見的時候還是小不點呢,我都快成大人了,麵目定了,哎呀,他們的目的是什麽呢?圖什麽呢?”


    杜安:“五裏坡沒有生人進來,錢庫周圍更少,他們盯著也是遠遠的看,外圍一直都有人窺探,暗哨記錄了不少,這兩年錢庫方向都有人盯的,不會是他倆吧?”


    穆岩政:“就為了進去一探究竟?兩年?”


    杜安:“是啊,耐心足成這樣?”


    褚三兒:“別想了,待會兒讓老大去招他們!”


    杜安:“招?”


    褚三兒:“恩,身上帶著暗標,他們見了自然明白是我要見他!”


    傷口處理完,送到了藥堂大廳,褚鳳山領著一個微微有些黑的女子進來。


    褚三兒:“兒媳婦來了,沒事兒,著涼了,吃兩劑藥就好了!”


    “公爹年紀大了,注意些個,特意跟廚房拿了兩個雞蛋,配著粥水、鹹菜就活一口吧!”


    褚三兒:“好嘞,兒媳婦有心了,帶著身子就別到處忙活,多歇息!”


    褚鳳山:“幺妹兒閑不住,榮師說不出大力,輕輕活動沒事兒!”


    杜安:“月份不大,沒事,你好好養著吧,有事喊我一聲!”


    “東家,先慢走!”


    杜安:“有事?”


    “也沒事,就想問問東家是怎麽打下這麽大家業的,我累死累活幹了兩季才能攢不到二十貫錢!”


    褚鳳山:“幺妹兒冒昧了哈,東家還有事呢!”


    杜安:“嗬嗬,沒啥,沒啥,你說說你怎麽賺的?”


    “割草啊!”


    杜安:“二十貫,我算算,你是不是那個割草最厲害的?腰裏掛個磨刀石?”


    “東家知道我?”


    杜安:“我聽小雲提過一嘴,吃苦耐勞,好孩子呀,既然誠心誠意的發問了,我就告訴你,額,不,應該問問你,你覺得財富是什麽?”


    “財富是什麽?當然是錢啊!”


    杜安:“再想想,糧食,金銀,藥品,衣服,算不算財富?”


    “好像算呐!那財富應該是什麽?想不明白!”


    龍禦水:“時間!”


    杜安:“bingo,就是時間!水水你讀小雲的書了?”


    龍禦水:“恩,雲姐讓我接藥堂的賬目,我做的有點亂,拿了些書看!”


    杜安寵溺的捏了一下龍禦水圓嘟嘟的小臉,說:“好,這麽大點兒就中用了!”


    龍禦水:“別著急誇啊,我有要求的!”


    杜安:“哦,什麽要求?”


    龍禦水:“我去冷庫轉了好幾圈,沒找到劍魚,是不是根本沒有啊,我看記錄上也沒有,東家,我要吃劍魚!”


    杜安:“哈哈,冷庫沒有,怎麽吃,上次是意外,抓了幾條,那魚也就算一般吧!”


    龍禦水:“我想吃,吃起來可潤了,油潤油潤的!您得給我想辦法!”


    杜安:“哈哈,行,冬天吧,等靈兒回來,咱們下海!”


    龍禦水:“好!下海!”


    “我還是不明白,為何時間就是財富?”


    龍禦水:“世上的一切資源隻有一個目的,為人服務,對人沒用的不叫資源,不管是土地,糧食,礦產,貴重金屬,還是牛羊馬匹都是為了鎖定勞動力,勞動力就是財富的源動力,勞動力的計算方式是時間,明白了不?”


    杜安:“我付你一百文一天,工作四個時辰,八個小時,你創造出的價值肯定要超過一百文,超過的部分就是剩餘價值,所有人的剩餘價值堆積起來,就是你看到的所謂的家業!”


    “可是,很多廠子不掙錢的啊!我跟過冬季的草編廠,編出的草鞋賣了,不夠本的!”


    龍禦水:“眼界放寬些,收益窗口相悖,行業資源分布不均,這種情況都要做對衝,風險對衝,比如糧食豐收,價格下降,那就讓糧食資源往畜牧業流動,讓畜牧業的利潤覆蓋掉糧食的虧損,草帽和雨傘的收益窗口相悖,雨多了草帽不賣的不好,晴天太久,雨傘又會虧損。保證所有的廠子活著,提供足夠的就業,才是目的!”


    “就業?”


    杜安:“是啊,不能讓他們餓死吧,先給口飯吃,活下來才是硬道理!”


    “我好像明白了,有人才有財富,有足夠多的人,才能有足夠大的財富!那我應該怎麽收集剩餘價值?開廠子?”


    杜安:“可以啊,河邊割柳條的不是也能掙錢麽,編簸箕的也掙錢啊,你想開廠子,那就趁著現在應該安靜,多讀讀書!”


    “我不識字!”


    杜安:“咱們一直都開夜校的,每天學幾個字,學一兩年就會讀書了呀!”


    龍禦水:“哪用一兩年,好好學兩三個月,一定可以讀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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