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飛閉著眼睛,靠在牆上重重呼出一口氣:“主播,我知道我們村犯下的事不可饒恕,現在我隻想問問,村裏那些去世的老人,是不是正常去世?如果不是,那報複他們的到底是玲玲和歡歡的冤魂,還是.....還是回來為女兒報仇的秋月嫂子?”


    季初並沒直接回答,她反問:“你們覺得呢?”


    兩人雙雙沉默,就在這時,遠處的天空突然亮了一下,接著便是震天響的爆竹聲。


    陳俊皺起眉頭:“是村長家方向,難道村長......”


    陽頭村的風俗是家中有人咽氣,就會放鞭炮,這種鞭炮也叫落氣炮,是為了告知村中,家裏有人去世,請大家來幫忙的意思。


    “走,去看看!”柴飛站起身,拉著陳俊就朝村長家走去,兩人誰也沒注意在另一條通往錢老太家的路上,有一道穿著白衣的身影正緩緩走來。


    此時的村長家的院子裏已然圍滿了人,柴飛陳俊仗著人高馬大,很快就擠進人群前方。


    大廳裏,停放屍體的涼席被臨時抬了出來,幾個中年男人齊力把頭發花白的村長給抬到涼席上,涼席旁邊哭的震天響的是村長的兒子兒媳,另一邊則是同樣悲憤哭泣的孫子,他的手裏還抱著一套壽衣。


    “村長今年才60吧,和那些去世的老人們差了十幾歲呢,怎麽也....嘖!”周圍有人惋惜道。


    “是啊,村長是第15個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哦。”


    聽到身邊人的議論,柴飛腦袋裏那根弦一下子繃緊了,他悄悄離開人群,往錢老太家跑!


    “飛哥,你幹嘛去?”陳俊跟在後頭問道。


    “還用問?當初一共有16個人同意將玲玲歡歡打生樁,之前死了14個,今晚村長也死了,你說還剩一個會是誰?”


    “錢老太?”


    “不!不止錢老太,還有趙武!”


    “你想救他們?”陳俊一把拉住柴飛,表情嚴肅。


    “你攔我幹什麽,那可是兩條人命!”眼看錢老太家就快到了,柴飛轉過頭,語氣裏帶上一絲慍怒。


    “飛哥,我知道你是大學生,遇到這種事肯定第一時間想到讓警察處理這件事,可你也不想想,錢老太今年70多了,就算證明她有罪,她也不會受到什麽實質性的處罰!”


    “村裏那些同意讓玲玲和歡歡打生樁的老人們固然可惡,但好歹曾經猶豫過,你再看錢老太,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可以主動讓孫女去死,這種人,不值得我們去救!”


    【對,陳俊說的沒錯,這種人不值得救!】


    【救人前,想想被他們害死的玲玲和歡歡,他們受害時,是不是也想過誰會去救救她們!】


    柴飛頓住腳步,下一秒,錢老太家中的趙武,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兩人順著倒塌的院牆看過去,隻瞧見玻璃上噴灑出一道鮮血痕跡,接著趙武拖著一條殘疾的腿,手腳並用的打開大門爬了出來。


    渾身是血的秋月拿著尖銳的水果刀追在趙武的身後,看到柴飛和陳俊,她一愣,手中的刀子紮偏,順勢落在趙武的肩膀上。


    “秋月,秋月,看在我們是夫妻的份上,我求求你,饒了我吧,孩子是我媽領去的,我什麽都不知道,你殺了她,就不要再殺我了!”


    秋月將目光從柴飛,陳俊的身上挪開,她一把揪住趙武的頭發,拔出插在他肩膀上的水果刀。


    一雙眼睛既憤怒又帶著複仇的痛快:“你不知道?”


    “一對女兒賣了5萬塊錢,你給你那些債主還債的時候,裝跟個土大款一樣還請他們吃火鍋,現在跟我說你不知道女兒被賣去打生樁,你以為我信嗎?”


    趙武繼續狡辯:“秋月,我真不知道,那錢是媽說她攢的棺材本,她沒說是賣女兒的錢,要是知道,我肯定要去鬧的!”


    秋月仿佛聽到什麽笑話:“你鬧是因為錢給少了,而不是因為他們殺了你的一雙女兒吧?”


    趙武麵露心虛,他著急辯解道:“怎麽可能,虎毒還不食子,我就是再混賬,也不能拿自己的血脈開玩笑吧!”


    陳俊聽不下去,他上前一步直接拆穿:“你放屁,當初在錢老太還沒說玲玲和歡歡被秋月嫂子帶走時,你去張東家打牌,我問過你兩個小丫頭去哪了!”


    “你當時怎麽說的,你說不知道跑哪玩了!”


    “後來村裏人見小丫頭好久沒來找我們討飯吃,問了幾句,錢老太才支支吾吾的說被秋月嫂子接走了!”


    “也就是說,在兩個女兒不見後,你根本沒在第一時間尋找她們。”


    被拆穿的趙武慌了,他轉過頭,惡狠狠的盯著陳俊罵道:“你這小子,在這胡說八道什麽,還不趕緊把這瘋女人推開,再不救我,我就要死了,到時候,你們就是幫凶!”


    柴飛隻覺得剛才自己想救人的心思對比趙武可惡的嘴臉顯得很可笑,心中對於這對母子最後一絲憐憫也徹底消失殆盡,他拉過陳俊,冷冷的說道。


    “你作為父親,作為家裏的頂梁柱,你不僅沒負擔起自己的責任,還將秋月嫂子打工寄回來的錢全拿去賭,看別的小孩去上幼兒園,玲玲和歡歡餓了隻能和狗搶食物吃的時候,你不羞愧嗎?”


    趙武顯然也發現柴飛和陳俊此刻並沒站在他這邊,他瘋狂咆哮,試圖吸引村裏其他人來幫忙:“那是老子的崽子,老子想怎麽樣怎麽樣,要你們這兩個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來管?”


    柴飛深呼吸一口氣罵道:“趙武,你真是沒救了!”


    秋月不再多言,她拉過趙武的衣領,對準他的脖子,狠狠的紮進去。


    鮮血噴灑在秋月的臉上,趙武瞪著不可置信的眼睛想說什麽,最後什麽也沒說出,就這麽咽了氣。


    確認趙武死了,秋月才慢慢從地上站起身來。


    說實話,親眼看到殺人,柴飛和陳俊不可能不害怕,可他們心裏卻覺得秋月不會對旁人下手。


    和兩人想的一樣,秋月站起身後,不僅沒想著殺人滅口,還對著他們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你們沒阻攔我!”


    “秋月嫂子,你......”


    秋月悲戚的笑了笑:“你想問我是怎麽知道這些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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