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永豐也坐在沙發上,痛苦的捂住臉。


    “如果我當初能早點和我爹說我不想要白事店,永芬也會做出這種事來,都怪我,都怪我啊!”


    看著不大的屋內,自己的親生父母還為自己準備了房間。


    房間裏的床單被罩一塵不染,可見這個房間經常打掃。


    荀茂捏緊拳頭道:“我不管高永芬當初多麽不得已,我都要找她討個公道!”


    當天,高永豐就開車帶著一行人匆匆朝老家趕去。


    原先小小的鎮子如今已經大變樣,恰逢清明,來這的外地人特別多,每個人手上都或多或少拎著很多燒給親人的東西。


    還有更誇張的,找了輛卡車去運送一個高約一層樓的紙房子,看著那叫一個壯觀。


    高永豐也沒有直接帶著荀茂去找高永芬,而是徑直朝祖墳開去。


    18年的時間,兩位老人早已去世,去世前,他們無一不想再看看荀茂,但都因為害怕讓他丟了性命,愣是將這份遺憾給帶進土裏。


    可就在一行人趕到祖墳時,卻看到高永芬正蹲在墓碑前燒紙。


    聽到腳步聲的高永芬回頭,看到荀茂以及尋康德和許蓉後,她瞳孔驟縮,但很快,震驚就歸於平靜。


    她回頭,繼續燒紙,嘴裏卻淡淡的說道:“看來你們是知道了!”


    高永豐想上前,卻被害怕他因為激動而做出過激行為的陳蘭給拉住。


    “高永芬,茂茂可是你親侄子,你當初怎麽能做的出來這種事的?”


    高永芬沒有說話。


    陳蘭見她這副態度,火氣也湧了上來:“高永芬,你倒是說話啊,你當初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將手中最後一張黃紙燒完,高永芬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有什麽好說的,你們不都看見了嗎?”


    “為了家產,為了家裏的店!”


    這還是高永豐第一次從這個從小疼愛的妹妹嘴裏聽到如此冰冷的話,他高聲質問:“你想要這些,你大可以跟我說啊!”


    “從小到大,你想要什麽,我不給你?”


    “你明知道我在開店上沒什麽天賦,就算我繼承了店,我還是會全權交由你打理!”


    “等爹娘一走,這家店不還是你的!”


    “可你為什麽要動我兒子呢,害的我們白白分離了18年!”


    “還好荀先生和許女士都是好人,如果我當初所托非人,茂茂現在會是怎麽樣一個下場,你知道嗎?”


    “如果茂茂沒去找人算命,我和你嫂子怕是一直到死,都見不到親生兒子一眼!”


    “高永芬,你就是這麽對你親哥的嗎?”


    “就為了錢?為了公平?”


    “我的家都被你毀掉了!”


    高永芬的眼底閃過一絲異樣,但表麵卻不顯。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荀茂開口:“算命大師說過,你追求公平的想法沒錯,就是用錯了方式。”


    “昨晚我在睡覺前,一直在想,如果我是當時的你,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是為了親情忍受這老舊的規矩,還是為了公平毀掉所謂的親情。”


    “可我左思右想都不覺得這是一件衝突的事情。”


    “因為你完全可以學著我爸外出工作那樣,同樣去外頭開了店!”


    “主播說過,爺爺在吃穿上沒有虧待過你,爺爺也在看到你做過的東西後,感歎你為什麽不是男孩子!”


    “與其說我爸軟弱,不敢和爺爺說出當時自己真實的想法,倒不如說姑姑你和我爸其實是一種人!”


    “以當時我們家的經濟條件,如果你想說你到別的地方開一家店,哪怕你用的不是荀家的名頭,相信爺爺也會答應。”


    “可惜,你沒有。”


    “這場悲劇始於你心有不甘,你的懦弱更在後麵推波助瀾。”


    高永豐和陳蘭說再多,高永芬都不會說什麽,她認。


    可荀茂這番話卻說的高永芬直接破防,她撲通一聲跪在墓碑前說道:“你說的那些,我何嚐沒想過!”


    “可當時我的大腦已經完全被所謂的公平給填滿了。”


    “我雖然接手了家裏的店,卻沒有一天不在後悔!”


    “如果我當時能想到這個辦法,我根本不會利用你來把你爸給踢出局。”


    “可這個世界沒有後悔藥,不是嗎?”


    “這些年,我每天都逼著自己回想當初自己做的事,用來懲罰自己,我沒有結婚,沒有生孩子,就是想著等哪一天,我要把你找回來,把我的店,我的錢全部給你!”


    “這樣或許可以減輕我的罪孽!”


    “可我的罪孽又怎麽能還的清呢?”


    “因為我的小伎倆,我的親哥哥,親嫂子遠走他鄉,幾乎不回家,我的親爹親媽因為抑鬱沒幾年就去世了,臨死都沒能看到自己的孫子!”


    “如果不是我,這一家子原本不用這麽痛苦,可是我沒用,連承認錯誤的力量都沒有!”


    高永芬的話並沒有讓荀茂為之動容。


    “你以為把你這些年苦心經營的店和賺來的錢給我就能洗脫罪孽了?”


    “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和我爸一樣,也是一個手殘黨,根本做不來那些東西!”


    “你的店和錢,我一分不要!”


    “同樣,我也不會原諒你!”


    “我要你每一天都在懺悔自己做下的孽,在眾叛親離和害死父母的痛苦中日日煎熬!”


    荀茂說完,就將手中帶來的黃白菊花放到墓碑前,接著不顧呆愣在原地無聲流淚的高永芬,轉身離去。


    回家的路上,許蓉看兒子一直看著窗外,她拿出手機給對方發去一句話。


    “兒啊,店不要就算了,錢不要是不是有點可惜?”


    荀茂知道自己老媽可不是貪財,就是想說話逗逗自己,便回複道:“說起來是有點,但現在總不好反悔吧!”


    許蓉發來一個齜牙的表情包:“算了算了,不是還賺了一對爹媽嗎,這趟來的不虧!”


    荀茂勾唇一笑:“媽,謝謝你和爸爸,如果不是你們支持我,可能我現在還在猶豫怎麽和你們說這件事!”


    坐在許蓉另一側假寐的尋康德在看到妻子手機上兒子發來的話後,唇角也微微勾起。


    這兒子,沒白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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