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出了院落,也不顧紫鵑俏臉上的訝異,幾乎是逃一般,帶著紫鵑快步離了院子,沿著回廊,回到瀟湘館。


    進入廂房之中,黛玉大口喘氣不止,額間浮著一層細汗,皙白的臉蛋兒紅璞璞的,呼吸久久不能平複。


    緩了片刻,黛玉纖纖素手拿起桌子上的茶盅倒了一盞溫茶,就“咕咚咕咚”飲下,旋即如失了魂魄般呆坐在錦墩上。


    這時,紫鵑氣喘籲籲的追了進來,瞧見呆坐的黛玉,壓下心中的疑惑,關切道:“姑娘,怎麽慌慌張張的。”


    黛玉璀璨的明眸閃過一抹慌亂,眼神飄忽道:“沒沒怎麽。”


    紫鵑:“.”


    她正在寒風朔朔的院落裏候著哩,忽地自家姑娘腳步踉蹡的幾乎是跑了出來,還不等她詢問,便聽黛玉一聲催促的聲音,就自顧自地小跑離去,將她這個丫鬟都拋諸腦後。


    待回過神,黛玉已然離去,紫鵑才忙不迭的追了上去,竟也沒追上。


    這般情形,宛若身後有什麽可怕的東西一般,哪裏像是無事。


    抿了抿粉唇,紫鵑也落坐下來,緩了一口氣後,才小心的問道:“姑娘,寶二爺的事兒王爺是什麽意思?”


    莫不是喝了熱茶,燙得人舌頭起泡.


    隔著一道木門,總是讓人產生無限的遐想,這種朦朧的誘惑最為致命。


    不大一會兒,睡夢中的少女輕輕哼了一聲,彎彎的眼睫顫抖了下,美眸微微睜開一絲,瞧見少年已然起得身來,玉頰微微一熱,忙道:“王爺,您醒了,奴婢這就伺候您盥漱。”


    晴雯順勢靠在少年的肩頭上,雪膩的臉蛋兒恍若蒙上一層胭脂,輕應了一聲後,才努著嘴說道:“王爺還知道,都快嗆死我了.”


    瞧著少女“驕橫”的模樣,水溶嘴角微微上揚,笑道:“這可由不得你。”


    說著,紫鵑便退下去準備去了。


    念及此處,以前讀雜書時的內容浮現在腦海之中,不由的讓黛玉心尖兒顫動,皙白的臉蛋兒浮上一層胭脂,一雙璀璨的明眸漸顯迷朦。


    哥哥與晴雯在做什麽,“嬌羞花解語,溫柔玉有香。”?還有晴雯說什麽嗆嘴,這是吃了什麽,怎得就嗆嘴了去。


    躺在床榻上的晴雯瞥了瞥嘴,沒好氣的白了瓔珞一眼,暗啐道:“還說自己是小浪蹄子,你不也沒好到哪裏去。”


    這種事情讓她怎麽說,難不成說她聽著哥哥與晴雯的牆角根.


    而且她剛才也不知是不是魔怔了,竟一直站在門外偷聽著不走,好在沒讓哥哥發現,若是被發現了……再沒臉見人了。


    水溶摟著正欲起身的晴雯,說道:“不妨事,昨兒個辛苦你了,你多睡會吧!”


    紫鵑凝眸看著黛玉,眉眼間透著幾許怪異之色,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但姑娘不想說,她也不好多問。


    黛玉坐在錦墩之上,倒也沒說什麽,畢竟那熱氣升騰的,身子燥熱的很,再加上她這一路小跑回來,出了些汗水,這要是不擦擦,晚上睡的不安穩。


    主子都醒了,她這個做丫鬟的還呼呼大睡,成何體統,也怪王爺這張床睡得太舒服了,太暖和了,都舍不得醒了。


    眨眼的功夫,這小騷蹄子就爬上了王爺的床,真真讓人著惱。


    水溶笑而不語,作為王爺,他就不能霸道?


    況且瞧這小妮子看似一臉不情願的樣子,可眉眼間洋溢著的笑意哪裏又是惱怒,口嫌體正直的,嘴倔唄。


    “哥哥居然喜歡自己.”


    莫不是王爺“訓斥”了姑娘?以王爺對姑娘的疼愛,不應該啊!


    黛玉也覺得自個這借口太過蹩腳,心下正有些不知所措,聽見紫鵑的詢問,當即便想起先前站在屋門外的場景,那耳邊傳來的兩人細聲交流,似是哥哥與晴雯在做不得了的事兒。


    晴雯聞言,柳葉細眉微微立了起來,瑩潤如水的明眸“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膩聲埋怨了道:“王爺太霸道了!”


    昨兒個讓晴雯伺候了一回,念著她也是辛苦一遭,加上寒冬時節的天氣寒冷,索性便讓晴雯爬上了床,抱團取暖起來。


    正膩歪著,瓔珞領著一群丫鬟,素手捧著盥漱的用具走了進來,柳眸瞥了一眼那倚在少年懷中的少女,滿麵春色,暗啐了一聲“小騷蹄子”,盈盈道:“王爺,該起了。”


    瓔珞聽見這一聲嬌媚的聲音,頓時起了雞皮疙瘩,一邊侍奉著少年洗漱,一邊瞪著晴雯道:“小浪蹄子躺屍呢,還不起來伺候王爺。”


    還要她習慣來,這是人話否?


    水溶起得身來,倚在錦靠之上,睡眼惺忪的看著身側的露著玉顏淺笑的晴雯。


    待紫鵑離開,黛玉素手捧著嬌嫩的臉蛋兒,那雙湖水般清澈的眸子看著燭火,橘黃色的暈紅搖曳不定,似是映襯著少女的芳心。


    晴雯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一雙眼睛立了起來,夭裏夭調道:“王爺讓我躺的,我就是個做奴婢的,哪裏敢不聽王爺的話。”


    一時之間黛玉芳心羞澀,臉頰上的暈紅漸盛,慌張道:“我還沒見著哥哥。”


    不得不說,晴雯這小妮子還是有些料的,嬌小的身子裏,藏著不同一般的滑膩,想來是王府的飲食滋養人。


    水溶手兒探至少女身前,捏了捏,隻覺一片柔軟、細膩,笑道:“以後習慣就好。”


    水溶聞言輕輕應了一聲,手兒揉了揉,在少女的一聲“嚶嚀”聲中,才從軟玉中抽了出來,接過用具洗漱起來。


    揚著玫紅色的臉蛋兒,美眸嗔白少年一眼,晴雯忍不住的啐道:“呸,往後我才不做。”


    純抱團取暖,並未做其他。


    黛玉也心知自個解釋不清,聲音顫抖道:“好了,別問了。”


    不過,這話她也沒說出口去,都是伺候王爺的人,半斤對八兩的,誰又能指責誰。


    黛玉噗哧一聲笑了,就像石子投進池水裏,皙白的臉蛋兒上,漾著歡樂的波紋,心底那股欣喜之情更甚。


    紫鵑聞言瞪大了眼珠子,她在院門守了小半個時辰,你告訴我沒見著王爺,那你進院子作甚,總不能大晚上的賞花吧!


    瓔珞一聽,氣的嬌軀都顫抖起來,瞪了一眼晴雯,旋即一臉委屈的看著水溶,膩聲道:“王爺,您看晴雯這小蹄子,愈發的沒規矩了,還讓奴婢怎麽管她。”


    抿了抿粉唇,紫鵑輕聲道:“姑娘,奴婢去打些熱水來給你擦擦身子,大冷天的,要是著涼了就不好了。”


    自家姑娘是去與王爺言明事情的緣由,進了院子好一會兒了,事情也該說清楚了,可瞧姑娘這慌亂的神情,似是交談的不順利。


    晴雯心兒一顫,一雙嫵媚的桃花眼瞪圓來了,風流的眉眼間透著幾許錯愕、羞惱。


    說起這事來,晴雯心兒就有些惱了,原就尺不對標的,還非得.要不是喝了好幾盞茶,怕是緩不過來,膩的慌。


    第二天,一大早兒,金雞破曉,正值寒冬時節,外間還天蒙蒙的,屋內有幾許沁沁的涼意。


    水溶接過香茗呷了一口,旋即吐在精美的油畫琺琅瓜瓣花卉唾盂裏,說道:“好了,是本王讓她躺的,這回就算了,晴雯若是犯了錯,你該怎麽罰就怎麽罰。”


    對於瓔珞與晴雯的爭鬧,水溶並不理會,存在良好的競爭,才會促進雙方進步,伺候起來才會愈發盡心盡力,得益的是水溶這個做主子的。


    順帶提一嘴,晴雯現下不那般跋扈,多多少少是有瓔珞一直盯著她的緣由在。


    或許,哪日讓這不對付的兩個丫頭來個大被同眠,八仙過海的,各顯神通.想想這個畫麵就刺激。


    瓔珞聞言,氣勢頓時蔫了下來,抬著美眸瞪了晴雯一眼,心中無可奈何。


    作為王爺身邊的第一丫鬟,她自是有權利管晴雯,隻是她清楚王爺的性情,得尋到錯處才行,無事生非的,隻會惹得王爺不喜。


    偏偏晴雯這丫頭手腳麻利,基本拿不到錯處。


    <divss="contentadv">至於說嗆嘴,這值當什麽錯處,對罵起來晴雯還不慫,老生常談的也就是晴雯有些愛躺屍,罵她兩句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又有什麽用。


    撅了撅粉唇,瓔珞素手提著靴子,蹲在地上道:“對了,聽守門婆子說昨個兒晚上林姑娘急著來尋王爺,可是林姑娘有什麽事兒?”


    水溶聞言,麵容微微一怔,蹙眉道:“顰兒昨晚來了?本王沒見著她啊!”


    顰兒大晚上的來尋她,這是怎麽回事?


    瓔珞聽後,心下也有些詫異,揚著嬌媚的臉蛋兒看向少年,說道:“守門婆子說林姑娘約莫是亥時來的,回去的時候慌慌張張的,也不知是怎麽了。”


    “亥時.”


    水溶蹙了蹙眉,俊秀的麵容上浮上幾許不自然之色,


    亥時的時候,好像正是晴雯埋於螓首的時候,這時候黛玉來尋他卻又沒有來見他,莫不是知道裏麵的勾當,所以才


    慌慌張張的離開,這不正對上了。


    輕咳一聲,水溶開口道:“嗯,知道了,待會本王過去看看顰兒。”


    瓔珞見王爺這般說了,正欲說黛玉在院子裏待了小半個時辰的話兒收了回去,專心服侍水溶更衣。


    穿戴整齊後,水溶複又美美的吃了一頓早飯,這時早已經天光大亮,再歇了片刻後,便舉步朝著瀟湘館而去。


    且不說黛玉是不是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事兒,光憑黛玉大晚上的尋他,想來是有要緊事兒,這時候還是過去問問為好。


    畢竟黛玉這人,最是多愁善感。


    沿著回廊而行,水溶一路來到瀟湘館,剛踏入院內,便見捧著臉盆的丫鬟從廂房裏走了出來,瞧見水溶,忙上前行禮道:“王爺,您來看姑娘了?”


    水溶凝眸看著眼前容貌清秀的小丫鬟,問道:“雪雁,顰兒這是剛起?”


    雪雁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姑娘昨兒個睡得晚,起得遲了些,現下正用著早飯哩,王爺先進去看看姑娘吧。”


    水溶知曉黛玉起了,也不再多言,舉步朝廂房走去,掀開棉簾進入屋內,隻見少女坐在一方幾案之前,一襲淡粉色的緞翻領上衣,外麵繡著牡丹領和秋菊圖案,下麵是淡粉色的馬臉裙,顯得明豔了幾分,更加的光彩動人。


    少女素手持著筷子,皙白的臉蛋兒上神色懨懨,察覺到動靜,抬眸瞧見那道溫潤的聲音,眉眼頓時歡快幾分,俏聲道:“哥哥怎麽來了。”


    “過來看看你。”


    水溶笑了笑,迎著少女注視的目光,近前坐下,垂眸看著幾案上擺上的小菜,問道:“顰兒,可是飯菜不合胃口,要不讓灶房那兒做些你喜愛的送來。”


    黛玉凝眸看著少年溫和的麵容,隻覺心頭羞澀的厲害,垂下螓首,璀璨的明眸瑩潤如水,柔聲道:“挺好的,不用麻煩了。”


    這時,侍立在一側的紫鵑笑著說道:“王爺可曾用膳?要不奴婢讓人下去準備。”


    水溶擺了擺手,說道:“吃過了,不用麻煩。”


    黛玉揚著螓首看了少年一眼,旋即複又低了下去,皙白的臉頰浮上一抹淡不可察的胭脂,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麽好。


    水溶察覺到黛玉的異樣,心下猜想起來,十有八九是知道他與晴雯在屋內的兩三事,心裏有些羞澀了。


    沉吟一聲,水溶麵上浮上一抹不自然之色,問道:“顰兒,聽說你昨兒個晚上來尋我了,可是有什麽事兒?”


    黛玉聽見“昨晚”,心中羞澀更甚,從晴雯質問之時,水溶沒有否認的話語中,黛玉能確定哥哥是心裏有她的,這讓黛玉心中有些不知所措,以至於晚上睡不著覺。


    回想往昔,從與水溶相見之始,那時她也隻當是姐夫而已,保持應有的親戚禮儀即可。


    陰差陽錯下,她們一行姊妹暫住王府遊玩,自個咳嗽不止,少年一番諄諄關切之語,讓黛玉心中升起一抹暖意。


    隨後少年更是認自己為幹妹妹,宛若兄長般的關懷,又讓黛玉漸漸起了一絲貪戀、依賴之情,打心眼的認水溶為兄長。


    知曉寶姐姐與哥哥的事兒後,她心裏還殊為高興,寶姐姐那般好的人,與哥哥正是相配。


    在日常相處下,少年的溫情細語,讓黛玉的依賴之情更甚,以至於瞧見哥哥與別的妹妹親昵些,心裏總是不大爽利,忍不住的擠兌起來。


    那時,黛玉隻覺是自己太過於貪戀哥哥的關懷,並未多想。


    揚州一行,父親病逝,悲切萬分之下,少年宛若天神般降臨在自己身前,給與她寒冬瀕危下的一抹溫暖。


    在黛玉心中,少年便是她的“救贖”,心中對於少年的依賴更甚,愈發的在意哥哥身邊的妹妹們,便是對寶姐姐亦是如此。


    原以為自己隻是拿哥哥當兄長,可是知曉哥哥喜歡自己後,她發現自己並不反感,心底還有些雀躍之情。


    這時,黛玉才恍然大悟起來,在與少年的相處之中,她對哥哥的情誼漸漸產生了變質,有些道不明的情誼


    關係沒捅破前,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可若明曉對方的“心意”,相處起來就不那麽自然了。


    不過好在,她是知曉少年的心意,但少年卻不知她的.


    抿了抿粉唇,黛玉皙白的臉蛋兒上浮上兩抹紅暈,抬著璀璨的明眸看向少年,道:“哥哥是否有意.有意撮合小妹和寶二哥。”


    這事兒,還是說清楚為好,以為那笨蛋哥哥腦子抽了起來。


    水溶聞言頓時恍然大悟,還以為黛玉大晚上的急著尋他是有什麽事兒,原是因為自個的終生大事。


    不知怎的,水溶心中湧上一抹煩躁之意,在對待寶玉的事情上,黛玉就這般上心?片刻都等不及?


    然而麵對黛玉,水溶隻能壓下心中的煩悶,頷首道:“你與寶玉從小兒一處長大,知根知底的,甚為相配”


    “多咱相配了,哥哥莫自說自話的。”


    話音未落,黛玉皙白的麵容上浮上一抹嗔怒,啐了起來。


    水溶:“.”


    黛玉這是什麽意思,惱羞成怒?


    瞧見少年麵容上的訝異之色,黛玉提著繡帕的手兒掩嘴輕笑起來,她心裏知曉少年是以為她與寶二哥是男女之情,有心成全,並無他意


    想了想,黛玉抬起盈盈如水的清眸,柔聲道:“小妹與寶二哥是自小一處長大,但小妹對寶二哥隻有兄妹之情,並無其他,還望哥哥切莫亂點.鴛鴦。”


    說至此處,黛玉的聲音愈發的小了起來,俏麗的玉頰上浮上點點玫紅。


    水溶聞言,凝眸看著眉眼間帶著幾許羞澀之意的少女,心下略顯詫異起來。


    原以為寶玉與黛玉是兩情相悅,可照黛玉這番話來說,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去。


    沉吟一聲,水溶麵色略顯複雜道:“好吧,顰兒心裏有數便好,若是有了意中人,便提前支會一聲哥哥,哥哥我也好提早安排,斷不能委屈了自己。”


    其實水溶對於黛玉的話語半信半疑,少女本就處於情感的懵懂時期,大抵是有些不自知的情況。


    原著中,黛玉一開始不也是不明心中情感,好似直至揚州一行後,才漸漸明曉自個的心意,從那時起,對待寶玉的態度也就有所改變。


    不過且不論這些,左右水溶的目的是讓黛玉擇選,她相中誰便是誰,作為哥哥的把好關也就是了。


    談論自個的終身大事,少女心中還是嬌羞難耐的,聞得少年之言,輕輕點了點頭,也不言語,偷偷瞧了一眼身側的少年,璀璨的明眸閃了閃,眉眼間透著幾許莫名的意味。


    明明心裏有自己,卻裝作一副操心妹妹的作態,哥哥怎得就這般的可愛哩。


    此刻,水溶心裏有一股莫名的情緒,見事情談完,也不想多待,便起身道:“顰兒,哥哥還有事在身,就不打擾你了。”


    “嗯。”黛玉秀麗黛眉微微蹙起,輕聲應著,見少年起身離去,心底難免生出一些莫名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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