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振海同誌被任命為解放軍副總司令,接下來咱們相見可不容易了。”


    顧清北這話是笑著說的,隻不過笑意不達眼底。


    他所看的資料當中,同他父親一般職位,國家開國元帥那十幾位,大革命時期的遭遇都不好,哪怕後麵官複原職,但身體跟心靈所遭受的傷害不是那麽輕易抹除的。


    江夢雪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也不知道怎麽安慰,政治上的問題她懂得不多。


    不過按照他們所處的這個位置,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經過,顧清北有沒有辦法呢?


    顧清北也注意到了她疑惑的眼神,伸出手把人攬進自己的懷裏。


    兩人難得的溫馨時間,沒有孩子的打擾,江夢雪也柔軟下來。


    “那件事情畢竟還沒有發生,我沒辦法跟爸解釋太多,隻不過不管什麽事情,跟著老首長走總是沒錯的,始終站在老首長的一邊,就算改變不了結果,過程好受一點也是好的。”


    曆史的大趨向哪是一個人就能改變的?個人能做的不過是讓自己好受一點罷了,不過他們還有幾年的時間。


    顧振海回京是坐飛機離開的,也就沒辦法順路過來看他們了。


    這還是顧清北回家說的,顧振海離開前打了電話過來,讓等孩子們大一點了去京城住一段時間,或者隻能等顧清北什麽時候調任到京城了。


    江夢雪一臉好笑的看著顧清北,直到他舉手求饒:“好好好,我一定努力,爭取咱們一家團圓。”


    不過說來哪有那麽容易,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自己的想法是最不重要的。


    大年三十這天中午的時候顧清北跟陸正明兩人都回家吃飯,他們晚上的時候要去跟戰士們一起過年,所以隻能中午的時候回來跟家人團圓。


    陸正明跟韓思悅兩人沒有長輩自傲,也沒有孩子,所以就跟顧家一起過年,人多還熱鬧點。


    一家人都在廚房裏準備著今天的午飯,也算是團圓飯。


    顧清北被安排剁餡,準備做紅燒獅子頭,一斤多的梅花肉剁成餡,加入一顆雞蛋,料酒,生抽,胡椒,蔥蒜,摔打上勁,加入生粉香油攪勻。


    穿成一個拳頭大的肉團,放進油鍋裏炸成型,再加入提前準備好的調料放鍋裏燉半個小時。


    粉蒸排骨,油燜幹大蝦,魚丸湯,紅燒魚,蒜苗炒臘肉,板栗燒雞,蒜蓉白菜。


    顧振江一個人燒兩口鍋,眾人齊心協力幾個菜很快就完成了。


    六個大人帶著一個孩子在餐桌邊坐好,男同誌喝酒,女同誌喝汽水。


    “咱們幹一杯,大家新年快樂,新年新氣象,也祝你們年輕人婚姻幸福,事業順利。”


    顧振江作為長輩帶頭,大家紛紛舉杯慶祝。


    “這也算是咱們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以後會越來越熱鬧的。”


    陸正民正打算也敬大家一個,低頭就看到一個小杯子舉了過來。


    隻見墨寶端起自己裝汽水的小酒盅,對著陸正明說道:“幹,幹一個。”


    大家也沒想到這麽點的人會來這麽一出,端著汽水就要來幹一個,逗得眾人哈哈大笑。


    “哈哈哈,好,我們墨寶敬的酒陸叔叔幹了,你隨意。”


    說著端起自己酒盅一飲而盡,還倒扣著給他看看,自己確實喝完了。


    墨寶一看也不含糊,一口喝下自己杯子裏的汽水。


    “哈~”


    這家夥弄的自己跟喝了酒似的,有時候喝奶都會發出這樣的聲音,非得哈一聲。


    這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因為是在餐桌上吃的,飯菜冷的有點快,中途還去熱了一次。


    幾個男人光顧著喝酒了,都沒吃多少,不過還記得下午還有事情,也沒喝太多。


    今天的主食就是餃子饅頭隨便吃,按照北方的傳統都是會準備餃子的,大年初一都是餃子元宵。


    晚上部隊食堂也會準備餃子年夜飯,戰士們聚在一起過節。


    外麵的廣場上麵還會燃起篝火烤全羊,家屬也能去湊熱鬧。


    墨寶早就知道今天晚上會很熱鬧,之前出去玩的時候很多戰士會搶著帶他玩,老早就特意叮囑他年三十的晚上一定要去,有篝火晚會,唱歌跳舞吃烤全羊。


    但這家夥生怕晚上沒人帶他,中午吃完飯以後就一直賴在顧清北身上不願意下來,非要跟著他一起出去。


    “爸爸,玩啊,吃羊羊。”


    “篝火晚會晚上才開始,爸爸晚上回來接你好不好?或者讓爺爺奶奶帶你去。”


    墨寶不願意,看了一眼江夢雪還坐那兒吃東西,生怕到了晚上江夢雪不讓他出門。


    “不要,現在去,去玩呀爸爸。”


    江夢雪看不下去,開口道:“帶他去吧,他就是怕晚上不讓他出去了,大過年的我就不揍小孩了。”說著還看了一眼墨寶,墨寶心虛的沒敢抬頭。


    得到允許,父子兩個都很高興,顧清北回屋拿出小圍巾小帽子給墨寶穿戴好,抱起來就準備出門去了。


    “我晚上不一定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到時候我讓人送墨寶回來,就不用等我了。”


    晚上為了讓戰士們能放鬆一下,作為領導今晚輪流值班,讓值班戰士們也能輕鬆一點。


    晚上家屬院比白天還要熱鬧,結伴準備去參加篝火晚會。


    韓思悅到隔壁來找江夢雪,但是江夢雪晚上看不見不想出去,大家玩的熱鬧,她不能玩還掃大家的興,還不如不去。


    韓思悅想想也是,以後有的是機會,這會兒還是自身安全重要。


    “你跟我二伯二娘一起去,晚點一起把墨寶帶回來。”


    李翠英準備著初一的餃子餡跟元宵餡,說道:“我們就不去了,都是年輕人去玩,思悅一會兒要是遇到墨寶就順道帶回來吧,不能讓他吃太多烤的東西。”


    江夢雪不想李翠英兩人整日在家做家務,卻沒有自己的生活。


    自從來隨軍以後都沒怎麽出過門,隻偶爾去外麵草場上轉轉,想要去市裏逛逛街都不容易。


    “二娘去吧,好不容易有熱鬧,大家聚在一起吃肉喝酒,今晚清北肯定沒時間管墨寶,沒人看著他不得玩嗨了呀,才不會願意跟思悅回來呢。”


    墨寶心裏有數著呢,誰不好拿捏他門清。


    李翠英這麽一想也是的,比到時候半夜都不願意回家。


    江夢雪雖然在家裏沒出去,但是也能感受到外麵熱烈的氣氛。


    拿出前段時間老家寄來的信件,是江家那邊寄來的,還有江冬梅跟江夢然的來信。


    她離家大半年,家裏也沒多大的變化,江冬梅家的小閨女起名陳小芸。


    六個月斷奶以後就送到桃園大隊由江母帶著,每個月夫妻倆給生活費,每個星期有時間都會回去看孩子,打算等兩歲能跑能跳了就接縣裏自己帶在身邊。


    到時江冬梅也能帶著去上班,再大一點送去陳華廠裏辦的幼稚園。


    妹妹的信裏說是上個月剛生,男孩六斤多,起名田思華,孩子奶奶專門在家帶孩子。


    年輕人對這些不了解,再加上江夢然月事本就不準確,一直到都三個月了才知道自己懷孕。


    還好她的工作隻需坐在那兒辦公,要是下車間的工人,難保不會出點什麽事。


    上個月的時候江夢雪準備了不少東西寄回去,還有給顧家大伯和江家準備的年禮。


    她知道妹妹的預產期也差不多到時間了,還寄了不少嬰兒的小衣服。


    家裏有縫紉機,做起事情來也方便很多。


    提前把要用的布料裁剪好,江夢雪坐在縫紉機麵前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全弄好了。


    江夢雪是想全做成一體式的,但是考慮到這時候都是用的尿布,一體式的用尿布並不方便,她又在外麵加了一條袋子,可以夾住尿布。


    總之信裏說的家裏什麽都好,什麽都用不著操心。


    還有大姨家的小孫子小羊身體也好多了,這麽長時間都沒有發病,大姨還送了不少東西讓一起寄到部隊裏給她。


    還有一封信是謝勝寄來的,她家寶寶比墨寶沒小多少,當然這都不是重點。


    她這封信裏說了何小英的近況。


    何小英自從跟婆家鬧翻以後就在婦聯的幫助下搬了出來,還有了一份可以養活自己的工作。


    她比江夢雪差不多大,結婚早,所以離了婚也才二十歲。


    自從江夢雪提議讓她去掃盲班學習,有點知識說不定哪天還能換個好一點的工作。


    她也都聽進去了,不止去掃盲班學習,有空的時候還會去學校旁聽。


    所以在廠裏有招工消息的時候她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去參加了,吊車尾被招上了。


    換了之前的工作,成為了一名工人同誌。


    還有一件事,她當初被婆家欺負的時候,挺著大肚子去挑水,大清早的倒在路邊沒有人發現,最後是被附近的鄰居李老二救了,雖然孩子沒救回來,但是如果不是李老二及時發現,何小英的這條命能不能保住都難說。


    後來對方也多次出手幫助。


    何小英一直把這份恩情記在心裏。


    加上她搬出來以後遇到點事情李老二沒少出手幫助。


    這兩年何小英越過越好,自然就會有媒婆上門,其中說的一個就是李老二。


    李老二前頭娶過一個媳婦,隻不過生孩子的時候難產去世了,留下一個閨女。


    李老二也擔心再娶一個會委屈了閨女,打算等孩子大一點了再說。


    再加上李家就在何小英分到的房子隔壁院子,離得近了接觸也多了。


    何小英是一個典型的傳統思想,雖然擔心結婚會遇到前夫一家那樣的人,但是她離婚以後娘家也沒少來折騰她。


    打著孝道的名義,繼母巴不得把她從房子裏趕出去自己住進來,還讓她把工作讓給繼母生的弟弟。


    要不是大家都知道她的遭遇,每次何家找過來的時候都會幫一把,實在不行也會去通知居委會的人,何家在城裏沒有任何的關係,所以也沒敢做的太過分。


    但是何小英不敢保證時間久了大家思想轉變,或者有些人使壞,認為她不孝順父母,到時流言蜚語的不是她能承受的。


    所以在媒婆上門時她雖有點猶豫,但也覺得是個辦法。


    李老二她經過幾年的時間也有所了解,家裏三個兄弟除了他都結婚了。


    家裏大人多孩子多,所以他雖然自己帶著閨女,但也都挺好的。


    兩人結婚以後可以住到何小英的房子裏,兩邊就隔著一個牆頭,可以照顧到前頭的閨女,但也不用生活在一個屋簷下。


    李家人口多,但也個和睦,最起碼做鄰居幾年沒見過鬧出什麽矛盾來。


    尤其是何小英後來也知道了李老二的娘李老太太,後麵還跟別人一起找機會訛了她前婆婆一頓,給她一頓胖揍,也讓何小英心裏解氣一番。


    這一看就是個能相處的人家。


    所以經過媒婆的那張嘴,沒多長時間兩人的婚事就定下了。


    何小英感謝當初江夢雪跟李翠英對她的幫助,但她並不知道隨軍的地址,隻能拜托謝勝幫她把東西寄過來。


    江夢雪隨手打開包裹,裏麵多是給孩子準備的東西,衣服布娃娃,針尖嚴密,一看就是何小英親手做的,很是用心。


    分隔兩地,大家聯係也慢慢變少,但江夢雪跟謝勝還會保持一兩個月一封信說說各自發生的事情。


    江夢雪輕歎一口氣,隻是不知道以後什麽時候還會再見麵。


    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機會再回家鄉。


    等孩子一生,短時間內肯定哪兒都去不了,等大一點了帶著孩子出一趟院門哪裏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想當初她自己帶著墨寶來部隊,還是多虧了火車上了乘務人員幫助,不然自己提心吊膽的哪裏敢自己帶著那麽點的孩子坐火車。


    火車上人來人往的,小偷人販子防不勝防,想睡個踏實覺都不容易。


    江夢雪收拾著包裹,在屋裏放了好幾天了,今天才抽空歸置一下。


    先前江夢雪給家裏寄東西的時候,考慮到都有孩子,很多都是孩子喜歡和用得到的東西,不是小衣服玩具,就是奶粉麥乳精和一些零嘴之類的。


    沒想到她們也是這麽想的,大部分都是給孩子準備的。


    沒成想大人們之間的交際往來最後得了便宜的都是孩子。


    給墨寶自己準備的小櫃子塞不下了,要不是江夢雪偶爾幫忙清理一下,吃過期了他也吃不完。


    江夢雪不由感歎自己真是個好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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