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寒姿態卑微,道歉也是發自內心的。


    他並沒有因為盛欣年紀小,就忽略她的感受,而是把她的想法妥帖的撿起。


    既然決定了要獲得盛欣和孩子們的原諒,他就不會食言。


    盛欣並沒有她的道歉就放下戒備,反而護著弟弟又往後退了兩步:“對不起有什麽用?你知道這些年媽咪有多辛苦嗎?你知道媽咪照顧我和弟弟有多不容易嗎?你隻是說一句對不起就能挽回嗎?”


    盛欣再也忍不住情緒了,崩潰道。


    她才僅僅九歲,就已經遭遇了幾次死裏逃生,陪著媽咪顛沛流離,在異國他鄉討生活。


    她所經曆的種種,是一般的成年人都沒有企及的。


    因此,盛欣的心智也遠超痛苦人。


    她會在大字都不認識幾個的年齡心疼辛苦的媽咪、照顧年幼的弟弟,還會察言觀色,認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正因為如此,她才更知道媽咪的痛苦。


    即使傅予寒隻是沒有撫養他們,並沒有給他們帶來實質性的傷害,但隻要傷害到她的媽咪,就是不行!


    盛欣怒瞪著圓溜溜的雙眼,不明白傅予寒為什麽不聽她的話,為什麽不能離他們遠一點。


    傅予寒一時間被她問的啞口無言,在她審視的目光中,緩緩垂下了腦袋:“抱歉,欣欣,我知道我的道歉可能會有些蒼白,但是當年發生了一些很複雜的事情,我知道無論怎麽說,都沒有辦法抹去我對你們的傷害,我也不求你能夠立刻原諒我,我隻是希望你能給我一次彌補你和弟弟的機會,這樣可以嗎?”


    傅予寒把自己的姿態放的很低,幾乎已經低到了塵土裏。


    這是傅予寒這輩子最卑躬屈膝的一次。


    但他還覺得不夠,這些根本不足以彌補他們。


    不知不覺,盛欣就已經淚流滿麵。


    她摸了把眼淚,卻把淚水抹的一臉都是。


    她懂事的早,很小就知道顧淮淮不是她的親生父親,但是因為顧淮淮對她和弟弟很好,對媽咪也很好,所以她心甘情願喊著顧淮淮爸爸。


    不光是因為顧淮淮對他們好,而是她也是想要爸爸的。


    她不明白為什麽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但是她和弟弟隻能叫顧叔叔爸爸,她也想知道她的爸爸在哪,但是看到盛雲汐夜裏會偷偷抹淚的時候,她又不想知道了。


    她想,爸爸一定是個很壞很壞的人,所以才不要她們。


    直到回國後,盛雲汐遇到了傅予寒。


    盛欣一開始並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她的父親,隻是覺得這個叔叔有些奇怪,但是隨著傅予寒一次次出現,她已經能從大人口中的隻言片語中判斷出了傅予寒的身份。


    那次,是她第一次這麽大膽,竟然出聲趕走傅予寒。


    但最後幾天裏,她發現傅予寒竟然真的沒有再出現。


    高興之餘,盛欣又忍不住有些難過,她最終還是沒有辦法像別的孩子那樣,和爸爸撒嬌,不過她還是很開心,惹媽咪生氣的人以後再也不會出現了,媽咪也不會難過了。


    可是,這才剛過去兩天,傅予寒又再次出現了。


    盛欣幾乎一下子就想到過往種種煩惱,再也壓抑不住。


    聽到傅予寒的道歉,她再也壓抑不住,哭出了聲,就連指責都伴隨著哽咽變得斷斷續續:“既然你不愛我們,又為什麽不願意放過我們?你總是讓媽咪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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