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言蹙著眉,觀察著眼前的蘇西。


    他似乎又從蘇西身上,看到他所沒看到過的樣子。


    剛才那一番話,從條理到語氣,都像極了職場上的精英。


    以前的蘇西,好像根本不會這些,她說話總是又輕、又柔,謙讓有度。


    是他讓她變了樣子嗎?


    他想把她困在身邊,才讓安馳把那個設備的賠償壓在蘇西頭上。


    這樣做,他錯了嗎?


    薄景言沉默了片刻,說:


    “你先去挑衣服,待會細說。”


    蘇西掃視了他一眼,便不再說什麽了。


    等她挑幾件合身的衣服之後,又買了遮陽帽和口罩。


    等蘇西出來,似乎也不太想立刻回薄公館。


    在醫院待了好幾天,本來就悶的要死,又被他弄到公館待著,更悶。


    蘇西看向等在門口的薄景言,直接開口道:


    “我想在外麵吃午飯。”


    她不是詢問他,而是以一種告知的語氣說話。


    薄景言掃視了她的腹部一眼,溫聲問:


    “外麵飲食恐怕不健康。”


    蘇西不說話,但表情上沒有一點讓步的意思。


    兩人僵持了片刻,薄景言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很快掛斷,又接了一個,再掛斷後,他說:


    “走吧,讓安馳訂了頂層的酒店包廂。”


    蘇西:“蕊蕊呢?”


    薄景言:“不用管她,我吩咐保鏢陪她逛一會兒。餓了自然知道買吃的。”


    蘇西正遲疑著,便被薄景言拉著去往電梯。


    等到了包廂,薄景言去掉帽子和口罩,拉開椅子示意蘇西坐。


    “坐,安馳已經安排好菜,我們談談。”


    蘇西緩緩地坐下。


    談談?他們之間還有什麽好談的?


    即便是離婚時他也沒說談談。


    很快,菜陸續上桌,薄景言把食物仔細的挑好,放在蘇西的麵前。


    “吃吧,那會你說的設備問題......我沒有想讓你賠償,它隻是想把留你在身邊的一個理由之一。”


    蘇西一邊吃著東西,一邊揣測著他的話。


    這是真的想與自己複合?連底牌都給亮出來了?


    為什麽他突然就改性子了?


    在早前,隻是懷疑她,都毅然決然的要跟她離婚。


    現在有那些照片,還有非親生的親子鑒定,怎麽竟然想著與她複合?這可真不像他的個性。


    又或許,是知道了洛可可犯了罪,身邊沒人了?才想到了她蘇西?


    除此之外,蘇西可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想到這裏,蘇西淡淡地開口:


    “哦?不用我賠了?條件是什麽?”


    薄景言沒想到她會這麽問,條件?他當然是希望她能跟他複合。


    於是,開口道:


    “若真說條件,隻當是你能給我一次重新追你的機會。”


    薄景言的話音剛落,蘇西便故意帶著諷刺的意味說道:


    “我還以為不讓賠償的條件是跟你睡呢。”


    薄景言:“......”


    薄景言放下筷子,微眯的眼睛犀利的看向蘇西:


    “你跟誰學的,這樣說話?”


    蘇西:“用學嗎?我本來就是這種人。”


    薄景言怔了一下,哪哪都感覺不對,這是因為昨晚他的衝動,還在跟他慪氣?


    薄景言耐著性子,繼續剛才的話題:


    “西西,我們都試著放下過去,可以嗎?”


    蘇西自顧自的吃東西,片刻後才緩緩地應聲:


    “你若承受了兩年的冷漠和侮辱,你能忘嗎?”


    薄景言頓了頓:“你感覺受了傷害,那我心裏的傷害呢?”


    蘇西:“你什麽傷害?你不信任我,你還有傷害了?你當著我的麵對洛可可溫柔至極,你對我呢?”


    薄景言聽著蘇西犀利的言辭,一時間都快接不上話了。


    她在怪他對她不好?


    他是想好好跟她談談,但她肚裏的苦水好像比他還多。


    薄景言沉默了片刻,才說:


    “關於洛可可,她......她曾經救過我的命。”


    蘇西在心底冷笑一聲。


    救命之恩?救命之恩不是流行以身相許嗎?


    那當初為什麽要娶她蘇西?


    這一點,蘇西還是第一次知道,但她覺得報答救命之恩,跟走的太近,完全是兩碼事。


    並且,洛可可親口說過,他們倆睡過,具體有沒有,她怎麽知道薄景言有沒有撒謊?


    但他和洛可可之間,早在離婚前後,蘇西就已經傷心過。


    現在......


    可能就像話題談及到這裏,想起就窩心吧。


    反正她要走了,她是不是該讓他的心也受一受折磨?


    蘇西緩緩地開口:


    “我管不著你們倆什麽關係,但是,李欣悅的事情,都是洛可可指使的,你能查到李欣悅所作所為,能查到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相信你也知道,可你把她放了。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算是犯了包庇罪。”


    薄景言聽著蘇西條理清晰的話語,頓了頓,回應道:


    “我若說我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你能信嗎?並且李欣悅也不願做人證。但我有猜測,並當作手裏有證據,讓她去自首,可她......應該是躲去了國外。”


    蘇西不再說話了,那天在公館,洛可可跪著求他,不是因為這個事情嗎?


    既然求了就是承認了,他為什麽不送她去警局?


    見蘇西低著頭吃東西,不再言語,薄景言又繼續說話:


    “我最維護的還是你,不是嗎?西西......你是不是心裏還有那個男人?”


    這話傳入蘇西耳中,倒聽出一絲卑微的意味了。


    他薄景言竟然還會用這種語氣說話?


    她以為他的語言隻存在冷酷無情的命令,自以為是的嘲諷!


    蘇西緩緩地放下手中的餐具,故意說道:


    “以往,我該說的,該跟你解釋過的,我都說了不止一遍。我好言好語的,苦苦哀求的,都換不來你的信任。你相信科學,無可厚非。但我無法接受別人給我扣帽子,給我侮辱。”


    “我說了,我已經試著接受這一切了,親口承認,對你來說就那麽難嗎?”薄景言低啞著聲音反駁道。


    蘇西:“難!因為我沒做過那一切,我也不會再解釋了,因為也已經解釋的累了。”


    話落,蘇西找服務員要來紙和筆,直接拍在薄景言麵前:


    “寫上!你剛才說的,不再讓我賠償那個設備,白紙黑字寫上,以薄氏集團的名義,簽名、按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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