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翔羽害死了小小,我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但此事涉及到郡侯,你還不能殺他,得交由郡侯處置。”


    夏語柔眼眸中似在噴火,仿佛要將所有的憤怒都凝聚在手中折扇的扇骨之間。


    她盯著肖翔羽那張驚慌失措的臉,每一個字如同冰錐般刺入他的心裏:“小小之仇,我必會向郡侯討個公道。”


    夜鶯站在一旁沉默了片刻,冷冽的目光在夏語柔身上掃視,緩緩說道:“既然你如此決定,我便不再出手。”


    說完,她的身影又一次在陰影下逐漸消失,隻留一抹冰冷的餘韻在空中回蕩。


    夏語柔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轉身看向癱坐在地的肖翔羽,像在看一個死物。


    當小雪看見王妃拽著剛才揚言要包下花魁的公子走來時,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小……少爺,您這是?”


    “他,就是肖翔羽。”


    聽到肖翔羽這個名字,小雪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緊握著拳頭恨不得給他一拳。


    隨後,夏語柔將肖翔羽押到了郡侯府,而身後的小雪則緊隨著她的步伐。


    此時外出公幹的郡侯已經回到府上,見王妃押著自己的兒子走來,心中滿是疑惑,迎上前恭敬的行了個禮,不解的問道:“王妃,我兒所犯何事?”


    夏語柔沒有多餘的話,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郡侯,肖翔羽為了搶奪項鏈不惜草菅人命,害死了無辜幼童。”


    郡侯聽完王妃的話,麵色瞬間變得鐵青,憤怒地揚起手掌扇在肖翔羽的臉上。


    肖翔羽被郡侯打得連連後退,捂著火辣辣的臉頰,眼中滿是不敢置信的驚恐。


    許氏見狀,急忙衝上前護住兒子,她雙手張開,擋在肖翔羽麵前,淚眼婆娑地哀求道:“老爺,要打就打我吧,別打羽兒,都是我這個做娘的沒教好。”


    就連小雪都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憤怒的說道:“大人,這不是小孩之間的打鬧,那可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啊。”


    “你還不如一個丫鬟,給我讓開。”


    郡侯臉色一沉,一把推開了許氏,再次揚起手,狠狠的打在了肖翔羽的臉上。


    這一次,他的力氣更大,聲音也更響,肖翔羽被打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爹,別打了,孩兒知道錯了。”


    他聲音充滿絕望,許氏心如刀絞的再次衝上前,想要護住兒子卻被郡侯踢開。


    看到這心酸的一幕,夏語柔沒有半點同情,因為身處亂世,不能有一顆聖母之心,否則會連累他人受到牽連。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聽到王妃的感歎,小雪眼眶泛紅的看向郡侯:“小小是無辜的,不能就這麽白白死去,還請大人為小小做主。”


    悲痛欲絕的許氏清楚隻有晨王妃能夠救自己兒子,淚水磅礴地跪在她的麵前。


    “王妃娘娘,求求你饒小兒一命吧。他隻是一時糊塗,日後定會改過自新。”


    “一時糊塗?”


    夏語柔眼神如刀,冷視著許氏,聲音中不帶絲毫情感:“肖翔羽可曾放過小小?平民的命,難道就不是命嗎?”


    郡侯府內,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這時,郡侯停止了對肖翔羽的鞭打,沉聲道:“來人,將這孽子關入大牢。”


    兩名府兵粗魯地將肖翔羽架起,他驚慌的哭喊道:“母親救我,我不想死……”


    許氏跌倒在地,眼睜睜的看著兒子被府兵拖走,雙手無助的伸向肖翔羽:“我的羽兒啊,沒有你娘可怎麽活?”


    她的聲音帶著無盡的哀嚎,淚水如斷線的珠子滾落,但郡侯還是執意讓府兵把肖翔宇押進了縣衙大牢。


    “明日下官開堂審理此案,定會給晨王妃一個交代,不會讓小小姑娘枉死。”


    話已至此,郡侯已經做的很不錯了,夏語柔也不好再多說什麽,不便在此久留,轉身帶著小雪離開了郡侯府。


    夜色漸深,夏語柔和小雪住進了離縣衙不遠的客棧中,方便明日早點去聽審。


    “小姐,麵對血濃於水的親情,您說郡侯大人會秉公辦理小小的案件嗎?”


    夏語柔微微頷首,目光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有些飄渺:“我……也不太確定。”


    她的手指在窗欞上輕輕敲擊著,發出微弱的響聲,如同她此刻內心的忐忑。


    隨後又輕歎一聲:“若郡侯徇私包庇,真是讓王爺寒心,更是百姓的悲哀。”


    “小姐,那我們該怎麽辦呢?隻要能為小小討回公道,讓我做什麽都願意。”


    夏語柔轉過身,溫柔的摸了摸這個小姐妹的腦袋,堅定的表示:“我們要有確切的證據,才能定肖翔羽的罪。”


    話音剛落,一隻飛鏢‘嗖’地一下精準的插在窗框上,上麵夾著張薄薄的信紙。


    她迅速取下飛鏢,信紙上麵隻有幾句簡短的話:“盡管對峙,我必助你。”


    不用說也知道這封信是夜鶯射來的,隻有她才有這種神不知鬼不覺的本事。


    月色如水灑在客棧的窗欞上,望著窗外那輪明月,夏語柔心中泛起陣陣漣漪。


    她此刻真的好想遠在王府的晨王,不知道王爺是否也正望著月亮在思念自己?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小雪在一旁靜靜地站著,望著王妃那深情款款的側臉,心中是多麽的羨慕。


    王妃與王爺之間的感情,是沒有虛情假意的真摯,也希望王妃能早日回到王爺身邊,讓思念之情得以圓滿。


    另一邊的郡侯府內,許氏跪在郡侯腳邊,雙手緊緊揪著他的衣擺,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滑落,她的聲音因過度悲傷而顫抖:“老爺,羽兒是你的心頭肉啊,難道你真的忍心把他押赴刑場?”


    郡侯輕輕扶起許氏,讓她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眼中滿是無奈的心痛,長歎一聲:“夫人,羽兒他……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否則我該如何麵對百姓?”


    許氏猛地站起,淚水早已模糊了她的雙眼,聲音帶著歇斯底裏的絕望:“老爺,你若是執意要定羽兒的罪,我便先死在你麵前,好隨羽兒同去。”


    說罷,她轉身向一旁的柱子撞去。


    郡侯大驚失色,連忙起身衝過去緊緊的抱住許氏:“夫人,你這是何苦呀?王妃親自將羽兒抓來,我若徇私,晨王要是怪罪下來,豈不是置我們全家於不顧?”


    他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無奈和悲痛,眼眶微微泛紅,誰會忍心斬了自己的兒女?


    許氏緊緊地抓著郡侯的衣袖,哽咽的懇求道:“老爺,我知道您為難。但羽兒是我們的孩子啊,求求您放過羽兒吧。”


    他獨自癱軟的坐在石梯上,雙手無力地垂在兩側,淚水無聲的滑落,滴落在青石地板上,濺起一朵朵細小的水花。


    潔白的月光灑在郡侯蒼老而憔悴的臉上,映照出他深深的哀愁和心裏的愧疚。


    郡侯目光空洞的凝視著角落,失聲痛哭:“我愧對晨王的信任,愧對百姓……”


    身為父母官,他一心向著百姓。


    但作為父親,如今兒子闖下了彌天大禍,無論做怎樣的努力都無法彌補過失。


    夜色中的寒風仿佛將這位老父親的心吹的支離破碎,淚水不停地流淌,浸濕了胸前的官服,也浸透了他的良知。


    在是非公道和親情麵前必須得做出抉擇,郡侯內心掙紮了許久,終究還是選擇了一條不歸路,心裏的正義越飄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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