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玉峰,禁地。


    喬綾走在前麵,身後跟著兩個背後生有黑色翅膀的魔族。


    走著走著,他忽然停了下來,一臉森冷地盯著其中一個魔族。


    “聽說你前幾日隨意捕殺了很多禁地裏的靈兔?”


    那魔族渾身一顫,不敢抬頭。


    喬綾又轉向另一個魔族,這回聲音裏明顯帶了怒意。


    “還有你,居然不經我同意就擅自對雲海劍莊的人動手,還砍手挖舌,那個草包的靈根也被你挖出來私吞了是吧?”


    正說著,他直接一巴掌打了過去。


    “如果不是宗門選拔沒有出事,你們現在已經死了。


    今天把‘詛咒’轉移到叢林之心的禁地以後,你們就給我滾回魔界。


    我和殷懷景是有交易,但這並不代表我要接受你們的監視。”


    那兩個魔族都不吭聲,隻是低頭賣力地開始從地底挖出將要被轉移的“詛咒”之物。


    喬綾冷笑一聲,看這兩個魔族看了一會以後,就走到了一邊,開始想別的事情。


    現在算來的話,他那天在刑室裏給謝硯池下的毒應該徹底起效了。


    真是讓人嫉妒的孩子,在經曆了洗髓洗靈根之後居然很快就恢複了昔日的水準。


    那沒有辦法了,他隻有將其毀掉,再奪取那絕佳的變異水靈根,這樣,龍吟就會是他的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時,腰間一塊黑色令牌忽然一陣發燙。


    喬綾皺著眉,一臉不悅地看向他麵前出現的魔族幻影。


    那魔族穿一身黑色衣袍,麵色陰冷,雙眸血紅,麵上有一道細長刀疤橫過眼下。


    他光是站在那裏,就讓人感覺他下一刻會抬手殺人。


    “殷懷景。”


    喬綾笑了一下,但很快,麵色歸於狠戾。


    殷懷景的幻象逐漸靠近,在距離極近的時候,喬綾猛然伸出手要掐他。


    但最終隻是落了空。


    “你還是這麽暴躁,真是讓人難以相信,你這樣的蠢貨居然能在鏡流宗裏隱藏這麽多年。這是不是說明,你們鏡流宗的其他人是比你更蠢的蠢貨?”


    喬綾雙眸充血,恨不得將眼前的魔頭千刀萬剮。


    殷懷景越發得意了起來:“別生氣,喬宗主。要想守住你的名聲和命,你就得幫我做事啊。”


    喬綾喃喃自語著:“名聲?命?”


    殷懷景笑道:“對啊。當初要不是我放了你一命,還讓你回到鏡流宗,你能有今天嗎?從永遠低你師兄一等、資質平庸到隻有中階水靈根的師弟,一躍成為眾人景仰的宗主,你難道不喜歡這樣嗎?”


    喬綾忽而低垂下頭,用手捧住臉,肩膀聳動,看上去像是在哭。


    但殷懷景知道,喬綾這種虛偽的人是不會真的哭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喬綾就麵目猙獰地看向他。


    “所以我得到這一切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墮魔,對嗎!”


    “對。”


    “為了保住我的名聲……我必須得配合你。”


    “沒錯。”


    “可是——”喬綾猛地瞪大了眼睛,“你現在提出的所有條件,都像是要毀了鏡流宗。你之前跟我說,在叢林之心埋下的東西隻是需要那裏的靈氣滋養,並且不會對叢林有所損害,可是現在,情況怎麽不是你說的那樣!”


    殷懷景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


    “你是傻子嗎?居然信我說的話。”


    “你!”


    “蠢貨,你要是不按我說的做,我明天就讓你身敗名裂。”


    喬綾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他看著那道幻影,感覺喘不上氣來。


    從一開始,他就陷入了殷懷景的圈套,並且再也出不來了。


    因為殷懷景太懂他了。


    他根本,沒法放下他如今獲得的一切。


    “你說吧,要我做什麽。”


    “殺一隻狐狸。”


    喬綾愕然:“狐狸?”


    殷懷景點點頭,笑道:“他就在鏡流宗裏,雲落剛收了他為弟子,名字叫殷昭。”


    ***


    雲彌巔。


    謝硯池躺在床上,眼前是麵色嚴肅的雲落。


    “怎麽回事,毒素怎麽還多了,性質也和之前的不一樣了。你最近見了誰?”


    謝硯池扶著隱隱作痛的頭,把自己最近幾天見到的人都說了出來。


    在說到喬綾的時候,雲落猛然製止了他。


    “見了你喬師叔?見了幾次?什麽時候見的?”


    “見了兩次。第一次是我闖進叢林之心那晚,師父你也看見了的,第二次是在戒律堂,然後他送我回來,師父您也看見了的。”


    雲落沉吟良久,沒說話。


    恰在此時,叢流喜氣洋洋地探了個頭進來。


    “二師弟!我提前——”


    一看見屋裏的雲落,叢流頓時就蔫了。


    雲落皺了皺眉:“進來,把話說完。”


    叢流隻得拿著謝硯池給他的小藥瓶走了進來。


    “你提前幹什麽了?”


    叢流老老實實道:“我提前把二師弟讓我分析的藥物成分給分析好了。”


    雲落拿過小藥瓶,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謝硯池。


    謝硯池趕忙解釋道:“這是那天喬師叔給我的藥。我聞著挺好聞的,想讓大師兄幫忙分析一下成分。”


    笑死,他怎麽敢在師父麵前直接懷疑師父的師弟。


    雲落神色閃爍,看向叢流,挑了挑眉:“說說結果。”


    叢流的表情有些怪異:“都是很普通的成分,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雲落垂眸。


    今天喬綾送了批熏香來,說是給他的徒弟。


    他檢查了一遍,也沒有任何問題。


    是他多心了吧?


    “行了,叢流你出去吧,為師要給你二師弟療毒。”


    正說著,他又看向了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殷昭。


    說起來,還是殷昭把謝硯池帶回來的。


    如果沒有殷昭,他這二徒弟可就完了,在水裏溺死都有可能。


    看來得快點抓到那個下毒的人了,要不然謝硯池真的很危險。


    現在對方在暗,他們在明,下毒的人可能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在他們的麵前。


    雲落麵色有些難看,但是對殷昭說話的時候,語氣是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相對柔和。


    在不知不覺中,他對殷昭的看法也在一點點改變。


    “殷昭……你也出去。”


    殷昭就跟在原地生根發芽了一樣,就是不動。


    他神情陰鬱地盯著雲落:“療毒痛嗎?”


    雲落挑了挑眉:“當然痛。”


    “那我不走,你就是打死我都不走。我要陪著哥哥。”


    雲落簡直哭笑不得。


    他就知道,不能把殷昭當個正常人看。


    誰會在自己師父麵前這麽囂張。


    這崽子,真的就沒把他放在眼裏過,拜入他門下,也單純就是為了他的二徒弟。


    雲落並不生氣。


    他還會笑著讓殷昭滾出去。


    “出去,不然為師真的抽你。”


    謝硯池一聽雲落這話,當即就慌了。


    “小昭,你出去吧,你不出去的話,我真的不高興了。”


    殷昭聽了謝硯池的話才萬般不舍地跟叢流一起出去了。


    待門被關上,雲落稀奇道:“真有意思,他好像更聽你的話。”


    謝硯池簡直是汗流浹背。


    雲落一看二徒弟這個慫樣,頓時笑了:“你放輕鬆,接下來有你痛的。”


    ……


    片刻後,叢流邊聽屋子裏傳出的慘叫,邊無奈地拚命抓住要衝進去的殷昭。


    “小師弟,你不能進去啊!”


    他話音未落,就因殷昭轉過來的那張臉說不出話來了。


    少年漂亮的麵孔上布滿了淚痕。


    小師弟……在哭。


    “我進去了就會擾亂到療毒過程的對吧?”


    殷昭忽然陰惻惻地笑了一下。


    叢流心驚膽戰道:“小師弟,是這樣的沒錯,你要冷靜啊!”


    他終究是沒能拉住殷昭。


    但殷昭並沒有選擇繼續衝進屋子裏,他就這樣帶著滿身寒氣走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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