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上去像是古老畫卷裏隨意撕下來的一張紙上正畫著一朵栩栩如生的花。


    旁邊的簪花小楷寫了注釋,名字叫——


    月淵。


    這三年來,他在拓印版本上看過無數次這朵花的模樣,但是對它的了解始終止於書麵。


    月淵花,就像是永遠隻存在於故事中一般,叫他無處尋覓。


    心髒在怦怦跳動著——


    師父這是什麽意思?


    在謝硯池那不自覺帶上希冀的眼神的注視下,雲落淡聲道:“還記得三年前和喬綾在一起的那個魔族嗎?”


    “殷懷景?”


    謝硯池麵色微變。


    這三年來殷懷景很謹守本分,並沒有再鬧出過什麽大亂子,整個魔界也和修界井水不犯河水的,雲落忽然提起殷懷景,倒叫謝硯池有些意外。


    是那魔頭又作妖了嗎?


    雲落點了點頭:“你小師叔傳消息來了,說那魔頭自三年前回到魔界就進入魔宮禁地閉關,最近幾天剛出關,就將魔宮裏的後妃全都殺了,似乎是在準備什麽儀式。


    殷懷景這幾日也會去那處高階秘境,據說是要找這月淵花。”


    “等等師父,這月淵花不是已經快要絕跡,隻在拍賣會上有嗎?”


    雲落挑了挑眉:“那拍賣會的月淵花又來自哪裏呢?”


    謝硯池頓時明白了。


    “這處高階秘境每十年開放一次,每次開放都會在秘境裏的月流穀裏新生一朵,花一旦被摘下,最多保持藥效三日。而據說此花可救死人醫白骨,故而每次一出現在拍賣會上就會被天價收購。


    由於效期太短,若非必要,各大宗門並不會專門派人去秘境裏搶奪月淵花,去的大多是商會的人,這花不過是賣給一些不敢直麵死亡的傻子的罷了。”


    “具體是怎樣的天價?”謝硯池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


    雲落見他這副緊張模樣,輕笑一聲:“你想要?”


    謝硯池也笑:“徒兒就是好奇,到底能不能救死人。”


    雲落倏而暗了麵色:“假的。”


    他沉默了半晌,轉頭朝窗外看去。


    雲落現在居住的地方位置極好,打開窗戶便能看見那蟄伏在遙遠天幕下的一線明亮蒼綠。


    就像是點燃了萬千燈火才能創造出來的夢幻奇景。


    那是天地靈脈的光亮。


    “那裏很好看對吧?”雲落的情緒有些低沉,就像是回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記憶。


    謝硯池呆愣愣的點了點頭。


    “用你師祖的命換來的。”


    話音落下,室內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謝硯池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不過雲落好像也並不需要他的安慰。


    “當年修魔大戰,魔族一度壓至宗門靈脈,你師祖以身護宗,倒在了靈脈之上。


    我當年隻身一人闖進月流穀,從各大商會派出的精英隊伍裏搶了一朵月淵花,就是想用它救你師祖一命……


    現在想來,當初可真是愚鈍。這月淵花救不了死人,亦醫不了白骨,倒是能引來邪祟惡鬼,讓亡靈占據軀殼,造成複生假象。”


    悲戚之餘,謝硯池有些意外。


    他從未想過,這月淵花竟是一種邪花。


    現在他更能確定,那本書上所記載的是邪術了。


    說來也是他傻,這三年來他問了大師兄、問了丹峰長老、問了百裏狩,偏偏忘了問他這個日理萬機的師父。


    現在倒好,知道月淵花消息知道的最清楚的還得是他師父雲落。


    “罷了罷了,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我們鏡流宗也在蒸蒸日上,隻要無愧於先人的付出便已足夠……硯池,你是還想問什麽嗎?”


    謝硯池抿了抿唇:“那師父您為何不將這花的真實效用公之於眾?這樣也不會有人再去買了。”


    雲落眸中閃過一抹冷色:“那也要他們肯信。”


    被永生欲望糾纏的貪心之人,又怎麽聽得進去那將他們的幻夢一舉擊潰的真相?


    謝硯池最後問了一個他最想詢問的問題:“師父,這花既然會招惹邪祟惡鬼,那是否也會和魔靈有所牽扯?”


    雲落愣神,看向謝硯池的眼神驟然變得有些複雜:“魔靈?你從哪裏得知這種東西的?是之前在魔界的時候接觸了什麽東西嗎?看來我得好好說你小師叔一頓了。”


    謝硯池一時間都不敢想那畫麵。


    一場時隔三年的數落!


    小師叔不得無語死啊。


    “不怪小師叔,是我自己當年聽護法府裏的人說的。”


    雲落正色道:“別和那些東西沾邊,那將會讓你追悔莫及。若是在秘境裏找到了月淵花或是發現了殷懷景他們的下落,就立刻通知為師,我們絕不能讓那魔頭得到此等邪物。哦對了,月淵花乃至陰之物,你也要注意保護好自己。”


    謝硯池慌忙點頭答應。


    就算沒有師父的囑咐,他也絕不會讓殷懷景得到月淵花。


    十年僅此一朵,並且隻有三日有效期,他說什麽也得搶過來,拿來煉藥。


    今夜得知的消息十分重要,他得趕快回去告訴謝明玉。


    “行了,你退下吧。”


    謝硯池應聲退下,將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被雲落再次叫住。


    雲落一臉奇怪地看著他別扭的走姿,最終還是沒忍住。


    “你是腰疼嗎?為什麽這麽走路。”


    謝硯池:“……師父,徒兒今天走路摔了一跤,把腰給扭了。”


    雲落頓時麵露嫌棄之色。


    “多大人了,走路還會摔跤,你趕緊走吧,今晚別又摔一跤。”


    謝硯池如蒙大赦,恭恭敬敬地把門給關了,正要召喚出清影劍回雲彌巔,忽而感覺指間一熱,隻見一隻小火狐正繞著他的無名指轉圈圈。


    那小火狐還會張口說話。


    “哥哥~你什麽時候回來呀,我床都給你暖好了~”


    謝硯池老臉一紅,用另一隻手的手指戳了戳那小火狐。


    手指剛戳上去的一瞬間,隻是感覺被一陣溫暖所裹挾,並沒有產生灼燒的炙熱感,但很快,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指尖傳來一陣被舔舐的酥癢感,隨著那小火狐的遊走,溫熱且曖昧的觸感便沿著手指爬向了手腕,又貼著白皙的肌膚,在衣袖開口處來回逡巡,好像下一秒就要繼續深入。


    手腕被輕舔的感覺太過羞恥,謝硯池麵頰漲紅,在一陣隱秘的快感中近乎咬牙切齒道:“殷!小!昭!快收回你的靈識!”


    那隻附加了殷昭靈識的小火狐很“老實”地又重新盤繞在了他指尖。


    “哥哥,快點回來,我在床上等你哦~”


    話音方落,那火直接滅了,指尖尚留一抹餘溫。


    謝硯池耳根通紅地開始召喚清影劍。


    小白龍自手鏈中飛出,卻並沒有立即變成銀白長劍,隻是頗為心虛地看了謝硯池一眼。


    “我什麽都沒聽到。”


    那話剛說完,水光一閃,小白就飛快地變成了一柄通體修長漂亮的銀白長劍,穩穩地懸浮在了謝硯池麵前。


    謝小池:“……”


    殷昭真的是!現在為什麽會這麽不正經啊!


    可他雖然在“吐槽”著殷昭的不正經,但一回想起殷昭那句“在床上等他”,就不可抑製地羞紅了臉,同時默默加快了禦劍飛行的速度。


    清影劍驟然加速的一瞬間,身邊所有景象都開始變得虛幻模糊。


    那深藍天幕下壓著的青蒼靈脈已然成為一道光影之線,追著他一路向前。


    迎麵而來的晚風清爽有力,他在自由的風聲裏疾馳著,心髒極富節奏地一下一下跳動著,心頭倏然漫上一種炙熱的幸福感。


    小昭在等他回去呢。


    ……


    原本需要十分鍾左右的行程最後硬是被謝硯池壓縮到了五分以內。


    他匆匆下了劍,就看到了正在院子裏那棵蔥蘢花樹下等他的殷昭。


    這男狐狸精很知道怎麽善用自己的美色,花前月下的,直接把謝硯池給看迷糊了。


    “哥哥,你終於回來了啊。”


    那雙狹長漂亮且極具魅惑力的狐狸眼低垂著瞥向眼前的青年,語氣聽上去有些幽怨。


    謝硯池有些迷糊地摸了一把某狐特意露出來的大尾巴。


    殷昭眼神幽暗地盯著他脖子上的白色綢帶看。


    謝硯池嫌綁得太緊發悶,便在禦劍回程的時候將那綢帶鬆了鬆。


    那些還沒消幹淨的曖昧紅痕露出了些許,讓那白皙修長的脖子看上去很好咬。


    殷昭舔了舔舌頭,喉結微滾,年輕的身體很快就熱了起來。


    想咬。


    想要。


    他低頭傾身,隨即誘哄性地咬耳低語。


    “好摸麽?”


    謝硯池沉浸在美色和毛茸茸的暴擊裏,忽然體會到了紂王的快樂,迷迷糊糊地就“嗯”了一聲。


    殷昭低笑一聲,瞳孔中紋路漾開——他剛剛用了點狐族魅術。


    隨即便一把摟住那勁瘦有力的腰肢,把人往房裏帶。


    他輕輕舔了舔那白皙小巧的耳垂,低聲道:“哥哥,回去摸,想摸哪裏就摸哪裏。”


    謝硯池正羞惱地要推開他,卻是瞳孔驟然失焦,口中輕喘出聲。


    滾燙的掌心在腰窩處使壞一般地掐了掐,在懷中人腿軟輕哼的一瞬間,殷昭便眼疾手快地一把將人攔腰抱起。


    一腳踹開房門,再用靈力把門砰的關上。


    沒有點燈的幽暗房間裏,那交錯的炙熱呼吸變得越發沉重。


    殷昭低下頭,輕輕吻住懷中人上下滾動的喉結。


    曖昧的低語聲含糊不清。


    “怎麽辦,毒沒解完呢,我好熱啊。”


    “哥哥你幫幫我好不好?”


    異火燃起,將那張滿臉潮紅的清俊麵龐照的愈發清晰。


    平日裏溫和如清風明月的哥哥,如今就這麽眼角含情,眸色迷離地躺在他懷中,白皙修長的脖子後仰著,上麵全是他留下的痕跡。


    殷昭感覺自己快要忍不住了。


    其實他並沒有說謊,這毒確實沒有完全解開,他也確實好熱。


    一看到哥哥這樣子,就好熱。


    滿腦子都是哥哥上次哭著喊他名字的樣子。


    “放……放我下來。”


    殷昭眸光沉沉地將謝硯池放了下來,眼神像是要把他拆了吞吃入腹一般野蠻,嘴裏說出來的話卻依舊是無比溫柔。


    “好傷心啊,哥哥真的不打算再幫幫我嗎?”


    正說著,他忽然麵色一變,有些痛苦地顫抖著身體。


    謝硯池想去扶他,卻被他退後一步避開。


    身體裏下流的欲望在瘋狂叫囂著,嘴上仍舊說著溫柔體貼的話。


    “我不會強迫哥哥的。”


    話音落下,謝硯池沒好氣地主動逼近了一步,拽著他的衣服領子就強吻了上去。


    他笨拙地模仿著殷昭親他時的樣子,努力地撬開牙關,探了進去。


    殷昭被他魯莽的動作撩撥得暗爽,直接抬手扯掉那用來束發的暗紅發繩,手指插入發中,開始了熱烈回應。


    口中濕熱糾纏之時,殷昭卻猛地被咬了舌頭。


    一陣刺痛從舌尖蔓延開來,不管感官如何,他心裏並不覺得疼,隻是又給咬爽了。


    那咬了他舌頭的“罪魁禍首”則眼含水色地瞪著他,麵色漲紅地開始輕斥。


    “笨蛋,誰說我不願意了。不管你是為了解毒還是為了別的什麽,我都願意。我是心甘情願地愛你這小狐狸精,又不是隻在你毒發的時候才肯跟你做。你聽懂了嗎?”


    殷昭呆愣愣地傻站著,眼淚毫無預征地就“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這突如其來的心跡表露和那次脫口而出的“我喜歡你”一樣,都是一個木頭最真誠最熱烈的告白。


    何其有幸,他這個生來似乎就不被世人所愛的妖怪,終於徹底擁有了獨屬於他的熱烈暖陽。


    他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哥哥。


    謝硯池被他哭哭啼啼的樣子給弄得心疼死了。


    他看得出來,小昭在這份感情中始終缺乏足夠的安全感,所以才會總是以毒發為由來試探他。


    可愛並不需要那麽多理由。


    他的小狐狸,可以對他肆意妄為。


    謝硯池又一把拉過了殷昭那已經被扯得亂七八糟的衣領,低聲命令道:“張嘴。”


    殷昭感覺自己都要瘋了,被勾得魂都要沒了。


    一陣熱吻纏綿後,他奪回了主動權,在那腿向上抬起的一瞬,他手臂驟然發力,托著腿就將人放在了桌上。


    謝硯池伸出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小腿勾腰,手腕猛的發力,直接把殷昭的臉往自己麵前帶。


    殷昭低笑一聲:“哥哥,你自找的,待會你就是哭著求我我都不會停下來的。”


    謝硯池“嘁”了一聲。


    “愛哭鬼,明明剛才哭的是你。”


    殷昭笑著直接把人帶著往床上一推,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眉眼溫柔。


    “那我就……一邊哭,一邊讓哥哥哭好了。”


    他埋首下去,欲望已然達到頂峰。


    室內很快響起了曖昧的低吟。


    “哥哥,快叫我名字。”


    謝硯池不叫,殷昭就繼續,終於是逼出了那顫抖的聲音。


    “呃……殷,殷昭。”


    “哥哥,我在。”


    ……


    許久,青年脊背靠上床身,頭皮發麻,直接叫出了聲。


    “呃,呃……受不了了,你放開我。”


    他喘著氣抓著被單想向床下爬,卻是被猛地握住腳腕給拽了回去。


    “別急啊,哥哥。夜晚……才剛剛開始。”


    他將他徹底拽了回去,和他融為了一體。


    虔誠的吻密密匝匝地落下,滿懷愛意地到達每一處地方。


    “我愛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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