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起初很小,也許是許久沒有人回應,門外那人用的力氣也越來越大了。


    深更半夜,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著實是有些詭異。


    謝硯池從睡夢中被驚醒,一睜眼,半條魂都差點被嚇掉。


    隻見四雙幽幽發光的獸瞳都在黑暗中盯著他看。


    被嚇得徹底清醒後,他才反應過來,那是小昭他們的眼睛。


    殷昭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立刻緊張兮兮地睜著那雙幽幽發光的紅色眼睛問道:“哥哥,你怎麽了。”


    ——雖然他平時都是黑色眼睛,不過隻要變成了獸形,眼睛就會很神奇地轉變為紅色。


    謝硯池都沒敢和他對視:“……點盞燈吧,大晚上的,你們四個這樣看我我有點害怕。”


    而與此同時,外麵的敲門聲還在繼續響起。


    謝硯池:更害怕了。


    殷昭化人後趕忙在指尖燃起一簇火焰,霎時間,大家的臉都被他的異火給照亮了。


    盛離指了指門口的方向:“我去開門?我看他敲的還挺急的。”


    鬱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嫌棄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麽大傻子。


    百裏尋打了個哈欠,隨即幽幽道:“你連外麵是誰都不知道,你就敢給他開門?這麽猛的嗎?小兔子。”


    盛離當真是極威猛的,他直接擼起袖子道:“怕他幹什麽,直接幹就不是了。”


    殷昭忽然笑了一下,他背對著謝硯池,麵龐則朝向盛離的方向,比了一個口型。


    盛離瞪大了眼瞅他,回味了半天,才猛然反應過來,殷昭這是在罵他“蠢貨”呢!


    “你!”


    殷昭向後靠在謝硯池懷裏,頗為無辜地眨了一下眼睛:“我怎麽了?”


    ”行了,你倆別鬧了。“百裏尋出聲提醒道,“這客棧裏有妖的氣息,那妖……還是衝我們來的,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妖?”


    百裏尋點了點頭,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張明黃符籙夾於指尖,隨即快速向其中注入靈力。


    沒過多久,那符紙上用鮮血畫出的符紋就逐漸亮起,一陣瘋狂搖動後,整張符籙即刻便開始燃燒。


    “這是什麽符?”謝硯池有些好奇。


    “應妖符。”百裏尋淡聲道,“可以用來感應周圍有沒有妖,當然,我不會把你們的妖氣和別的妖的弄混。”


    他天生就有感知妖物的能力,無論是有形的,還是無形的。


    這大概就是百裏一族血脈的力量,他那天也是突發奇想,便用自己的血畫了一張經過改造的感應符,然後對準了玉妖靈,沒想到真的成功感應到了玉妖靈的存在。


    後來他又拿到外麵試了很多次,確認是真的有用後,進一步測試出了這應妖符的有效範圍。


    大概是……周圍二十米以內。


    周圍的妖物越強大,應妖符晃動的力度就越大。


    他方才是直接用血脈之力再次感受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沒想到隻這麽一會,客棧裏就有了如此強大的妖氣。


    那妖氣還十分純一,也就是說,隻有一隻。


    絕對是隻大妖。


    使用應妖符,不過是為了更具象的展示那大妖的存在和具體方位。


    謝硯池看著眼前這夾著一張燃燒得正旺的應妖符的貓耳青年,不由有些感慨。


    “厲害,陣法師和符修果然是相通的,精髓都是畫陣法符文,不過有大有小,載體不同。你這符能感知到妖物的具體方向嗎?”


    百裏尋那雙異瞳緊緊盯著那晃動幅度越來越小的符籙,在火焰終於穩定地傾於同一個方向的一瞬間,淡聲道:”在樓上,不是門外。”


    謝硯池翻身下床,沒什麽表情地朝門口走去:“所以,外麵可能是個人,對吧?”


    他的腳步聲和那些被擾了清夢的人一樣暴躁,一切都聽上去很自然。


    大家很快就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雖然說妖的氣息偏向於樓下,並不在門外,可是誰又能保證,在外麵敲門的一定是個人?


    那妖既是衝他們來的,他們就絕不能掉以輕心。


    謝硯池走到門口過後不久,那敲門聲就停了下來。


    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外麵響起了一道他無比熟悉的女聲。


    “哥!你在嗎?”


    謝明玉的聲音聽上去很著急。


    盡管外麵的的確確是妹妹的聲音,謝硯池放在門把手上的手還是遲遲沒有按下去。


    他聲音裏還帶著睡覺被吵醒的不爽:“這麽晚不睡覺幹什麽,吵死了。”


    “哥,和我住一起的白憐不見了,我怎麽聯係都聯係不到她。我已經問過和她師姐西宮雪了,她也說聯係不到。她要真出事了,那可是要算到你頭上的。你快出來,我們一起去找她!”


    謝硯池不動聲色地開始聯係謝明玉。


    然而下一秒,門外的人便有些奇怪道:“哥你這是幹什麽,我就在這裏,你用令牌聯係我做什麽?你不信我說的話?”


    謝硯池沉默半晌,繼續問:”你什麽時候問的西宮雪?“


    ”就剛才啊,這不是沒有線索,我才來找你嗎?“


    很快,謝硯池就轉而開始聯係西宮雪。


    如果真如門外的”謝明玉“所言,那麽西宮雪現在應該是醒著的。


    很快,令牌裏就傳來了少女不耐的清冷聲音:“謝師兄,請問您現在有什麽事嗎?”


    有回音,而房間裏麵的牆壁都有吸音處理,所以——西宮雪現在並不在客棧的房間內。


    謝硯池神情有些微妙,他用了隔音法術,在確保外麵的人聽不見後才問道:“是這樣的,我想問一下,你剛才有和我師妹有過交流嗎?她不見了,我很著急。”


    “又一個失蹤了?她剛才還問我白憐去哪裏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也注意點,早點回來,別到時候也失蹤了。”


    西宮雪:“……”這都被你發現了。


    ……


    切斷傳音聯係後,鬱眠幽幽道:“這不是說的沒錯?假不了吧?”


    謝硯池:“?為什麽我覺得你現在的警惕心和盛離一樣離譜?\"


    他將手放在門把手上,繼續審問:“你是直接用令牌聯係的,還是和她見了麵?”


    “見了麵啊。她還偷偷溜出客棧去玩呢。不是,哥,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懷疑我?”


    謝硯池不吃她這套:“垂死病中驚坐起,接。”


    “暗風吹雨入寒窗。”


    “風雪壓我兩三年,接。”


    “我笑風輕雪如棉。”


    謝硯池麵色略輕鬆了些:“可以啊,都答對了。”


    一旁的四隻毛茸茸都一臉懵逼:“這是什麽詩?”


    謝硯池看了他們一眼,暗道,這世界裏可沒這些詩,你們能知道就有鬼了。


    “應該是沒問題了,這詩隻有我們家鄉的人才知道。”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哥!你到底開不開門啊。”


    “開了,開了,你別急。”


    謝硯池直接一把將門拉開。


    門外站著的果然是謝明玉。


    少女身上還穿著白日裏那條鵝黃羅裙,她站在廊道裏,頭上的發飾被廊燈照得明晃奪目。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和謝硯池幾乎同時向對方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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