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玉他們被傳送到的地方是一處正常密林——是多走幾步就可以看見其他宗門弟子的那種。


    為了搶奪寶物或是稀有靈植妖丹而進行的打鬥隨處可見。


    謝明玉他們先是扮可憐迷惑對手,然後趁對方鬆懈立刻開始武力鎮壓。這招雖然簡單套路化,但是偏偏就是屢試不爽。走半天下來,完全可以說是收獲滿滿。


    也不知是不是太有緣,他們六人居然在半路上和白憐所在的小隊短暫相會了。


    叢流將褚靈拉到一邊詢問戰況:“收獲如何?”


    褚靈心不在焉地道:“挺好的,搶了不少好東西。”


    說完,他的眼神就不自覺地飄向了蘭罄的方向,在看到青年身上破破爛爛的紅衣時,他頓時有些擔心。


    “你們是遇上什麽特別強勁的敵人了嗎?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還有謝師弟和殷師弟呢,他們怎麽不在。”


    叢流深吸了一口氣,一想到接下來要解釋的一大段話,就腦殼發疼。


    “說來話長啊……”


    另一邊——


    白憐趁著休整的時候悄悄躲到了一棵巨樹後麵,開始給殷懷景傳信。


    【謝硯池和殷昭好像被困在了一個叫做蛇林的地方,到現在都還沒有出來。】


    她剛將信傳出去,後背就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白憐身體猛地一顫,隨即快速轉過頭去,隻見謝明玉正一臉詫異地站在她身後。


    “你剛剛……是在傳信嗎?”


    謝明玉指了指那隻剛從白憐指尖飛走的黑色蝴蝶。


    “啊,沒有沒有,我就是看那隻蝴蝶好看,所以伸手碰了它,沒想到它一點都沒被我嚇到呢。”


    “確實挺好看的。”謝明玉點了點頭,目光隨意向下一掃,忽然猛地凝住。


    隻見白憐露在衣袖外的手腕上正戴著一串圓潤寶珠。


    那種特殊樣式的寶珠她隻在三年前的宗門選拔上見過。


    是積分寶珠。


    還是最高等的積分寶珠!


    她清清楚楚地記得,當時所有最高等的積分寶珠都被她給拿走了,後來她中途被推下懸崖,那些高等積分寶珠也隨之丟失了一部分。


    她並不知道白憐將這些積分寶珠串起來戴在手腕上到底是出於一種什麽樣的心理,她更想知道的是,這些本該被宗門回收的寶珠為什麽會出現在白憐手上。


    白色身影……懸崖……


    她的麵色驟然蒼白了些許,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猜想逐漸浮上心頭。


    是白憐。


    當初她幫助了白憐,可白憐卻將她推下了懸崖!


    雖然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三年,但再次回想並對此加以推測時,她還是不免情緒上頭。


    既震驚,又憤怒。


    她心情複雜地看著那串戴在白憐手腕上的寶珠道:“你這手鏈還挺好看的。”


    白憐似乎有些害羞:“那是別人送我的。”


    她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手腕上的串珠,將手往回縮了縮。


    這些積分寶珠原本就是品質上乘的滋養之石,經過鏡流宗的特殊處理後,可以很好地安撫她的躁鬱症狀。


    她一旦陷入狂躁之態,就會變成醜陋的食人鳥,所以每次情緒躁動之時,她都會將私藏的寶珠做成的手鏈戴上。


    她不允許自己以醜陋的姿態出現在別人麵前,而這幾日,在殷懷景的壓迫之下,她的情緒越來越不穩定。


    今天隻是臨時戴一下,沒想到就被謝明玉看到了,真晦氣。


    聽了白憐的話,謝明玉的目光逐漸冷了起來。


    撒謊。


    “小師妹!我們該走了!”


    叢流的呼喊聲從前麵傳來,謝明玉朗聲回應:“來了,大師兄!”


    走之前,她衝白憐笑了笑。


    “再見。”


    ***


    蛇林內——


    孔雀羽斬將那蛇潮劈成了兩半,緊接著便將那看似堅實的地麵給從中劈了開來。


    竟是中空。


    巨大的裂縫開始出現,其下,是黢黑的深淵。


    九尾妖狐的尾尖燃起烈火,似黑暗中的引路火星。


    不知墜落了多久,腳底才觸碰到鬆軟濕潤的泥土,再次仰頭向上看時,最後一點來自外界的光亮也被完全阻隔在外——裂縫自動闔上了。


    孔茗輕“嘖”一聲:“哎呀,真的是別有洞天啊,殷懷景那老東西還真是有好多我不知道的驚喜呢。”


    殷昭直接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手臂上青筋暴起:“別廢話。\"


    孔茗用扇子柄捅謝硯池:“你快管管你道侶,脾氣好差。”


    謝硯池白了他一眼:“哪裏差了,我看正好,你倒是挺賤的。”


    孔茗:“過分!太過分了!我們現在不該是戰友嗎?待會見到殷懷景的話,我們可是要一起跟他打架的啊!戰友的精神呢?”


    謝硯池麵無表情地把他的扇子柄給推了回去:“少給自己臉上貼金。”


    殷昭鬆開孔茗的衣領,走回了謝硯池身邊。


    地下的空氣分外潮濕陰冷,他緊緊握住謝硯池的手,試圖將溫暖的溫度傳遞給手掌冰涼的謝硯池 。


    沒過一會,兩人就順理成章地十指相扣了。


    孔茗在前麵走著,什麽都看不見,嘴裏開始碎碎念:“哎喲,有點冷是怎麽回事?”


    被殷昭的異火包裹的無比溫暖的謝硯池輕笑一聲:“很冷嗎?還好吧。”


    孔茗飛快地回過頭來:“少嘴硬,我比你修為高那麽多,我都覺得冷,你怎麽可能不冷,你要不站我那位置感受感受……哎?!你們——”


    他看著十指相扣的兩人,忽然就止住了。


    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好過分呐……真的好過分。”


    他搖了搖頭,又把腦袋轉過去,然後繼續前進。


    忽然有一步像是踏上了浮空,三人心髒都是猛然一跳,緊接著,周圍的環境不再如之前那般單調死板。


    在異火的光照下,能看見不遠處一堆房屋的輪廓。


    腳下是彎彎曲曲的小道,泥土黑而濕潤,早已幹涸的水池裏都是死魚,偶爾可以看見幾塊田地,裏麵都種著之前那條巨大火蛇守護的那種火紅植物——現在看來,他們似乎不該叫那種東西為靈植。


    那一田,都是聚集的怨念。


    前麵好像是一個村莊,再次仰頭向上看時,竟是可以看見一片飄著幾朵雲的天幕。


    地下有天,有房屋,有田地,有幹涸水池……


    很奇怪,感覺是地下的某類幻境。


    破敗的房屋在昏暗裏靜靜佇立著,不能被光照射到的地方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


    暗沉沉的,像緘默的鬼怪。


    孔茗指著不遠處道:“那裏好像有個人……是人吧?”


    謝硯池和殷昭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村莊大門處,站立著一道身影。


    “小心點為好,我感覺不是人。”


    盡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看清那個“人”的具體樣子後,謝硯池還是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那是一名少女。


    一名脖子上有一個巨大的血窟窿的少女。


    少女轉動著血絲遍布的雙眼,帶著一身的血腥味猛地湊到謝硯池麵前,露出了一個有些猙獰的蒼白笑容。


    “大哥哥,你終於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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