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這堵西牆勉強算堵上了,懸在薛家人頭頂的利劍移得遠遠的,雖然還有一個月後的二兩銀子本金、利息需要歸還,但他們好歹可以先放鬆幾天。


    隻是,薛家同村的族人卻不這麽想,也不知道是從哪裏聽說了薛家要賣水田的事情,薛厚義上門來了。


    薛厚義是原身丈夫的堂兄,也算是薛氏一族在下壩村的話事人,雖然名字叫薛厚義,卻名不其實,畢竟,他對早逝的堂弟薛厚德一家老小,可沒什麽義氣。


    當初,薛厚德屍骨未寒,薛厚義就打著為堂弟一家好的名義,領著族人想要接收薛家的田地,甚至連孩子都想送給旁的族人領養。


    理由很冠冕堂皇,便是他覺得原身還年輕,並且長得不錯,肯定是守不住,與其讓她霸占堂弟的家產,帶著堂弟的孩子外嫁,還不如一開始便由他這個堂兄妥善安排好一切。


    好在原身性子不弱,很穩得住,當著所有族人的麵,絞了頭發,堅定表明了自己要為亡夫守節的態度。


    之後,她還放言威脅,若是族人執意逼迫她和孩子,她就領著孩子吊死在薛厚義家門口,讓全村人見識見識薛氏一族的醜惡嘴臉。


    總歸,薛厚義還是要臉麵的,也害怕原身真得吊死在他家門口,再加上村長出麵調解,他這才铩羽而歸。


    但也因為如此,原身這一家,在村裏被同族人孤立了。


    直到薛滿倉長大,又展示出了那麽一點經商掙錢的天賦,同村的薛氏族人才蠢蠢欲動,想要交好這個有些門路的同族人,隻不過,薛滿倉記仇,不怎麽理睬他們罷了。


    這次,薛厚義不請自來,薛家人知道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雖然讓他進門,卻並沒有給什麽好臉,連待客的茶水也不招待。


    薛厚義這會兒滿心滿眼都是即將到手的水田,也沒有注意薛家人的“失禮”,剛坐定,他便裝出一副為薛家操碎了心的模樣,開始大放厥詞。


    “滿倉,聽村裏人說,你家欠了債,我擔心得一宿沒睡好。族裏公中沒啥錢,隻能想旁的法子幫忙。正好,你家是要賣田,想必這一時半兒也找不到好買家,我找了幾個族人湊了十兩銀子,剛好買下你家那五畝水田,也算是咱們同族人的情分了。”


    薛滿倉聽完後,愣了好幾秒,心道,他這個大堂伯,不應該叫薛厚義,應該叫薛厚臉皮。


    下壩村周邊水田的市價是在二兩左右,但是那是新田下田的價格,老薛家的五畝水田,那可是精心侍弄多年的熟田上田。


    再加上下壩村上好水田稀缺,正經往外賣的話,價格可以翻個倍,賣四兩都有人搶著買。


    前兒個,他的“好兄弟”富貴也聽說他家要賣田,一開口的價格便是四兩。被他拒絕後,又添了一句“價格好商量”,言下之意就是可以出比四兩更高的價。


    可他這個名義上的親人,真是好大一張臉,不僅想賤價收自家田地,而且還擺出一副“救世主”的嘴臉……


    這張嘴臉,跟當初逼著他娘改嫁、想要拆散這個家的嘴臉一模一樣,薛滿倉隻覺得自己的拳頭硬了,很想狠狠往他臉上揍。


    鄭晴琅本想讓大兒子自己解決這個見利忘義的“吸血鬼”,不想插手,卻在瞧見他似乎火氣上頭了,便不好再幹坐著了。


    “哈哈哈……”她故作誇張得笑出聲,甚至假裝用衣袖擦拭並不存在的眼淚。


    薛滿倉心中即將爆發的怒火猛然一滯,他娘這是幹什麽?難道被大堂伯氣哭了?可是娘並不是這種性子呀?


    而薛厚義,則是被鄭晴琅笑得直發毛,心道,這個婆娘又想幹嘛?


    鄭晴琅笑了幾聲後,陡然變了臉,笑意全無,一雙銳利的眼睛直射向薛厚義。


    “叫你一聲大堂伯,你還真當自己是一盤菜了!就衝你從前對這一家孤兒寡母幹的事,你就不該再上我家的門!哼,二兩銀子就想買我家價值五兩的上好水田,你怎麽不去搶?”


    不知道是鄭晴琅的態度過於強硬,還是他憶起往事知道心虛了,薛厚義不再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軟了語氣,“弟妹,你要是覺得價格不合適,咱們可以再談談嘛,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何苦要再說起來呢?”


    鄭晴琅卻並不打算好好說話,她知道原身心裏一直壓著一股氣,就連薛家的孩子,特別是當時親眼目睹娘親被逼絞頭發的薛滿倉,他們的心裏也壓著一股氣,這口氣也該到了出的時候了。


    從前,原身顧慮太多,生怕得罪薛厚義狠了,真得被踢出族譜,這對於一個普通的農戶家庭,特別是沒有成年男子頂梁柱的家庭,實在是滅頂之災,所以,就算她性子再要強,也不會主動去招惹薛厚義他們。


    如今不同了,當初的薛家第二代已經長成,足以頂門立戶,而且,她來了,她有信心帶著薛家的孩子們出人頭地,不必受製於人。


    今日,這薛厚義主動送上門,就不要怪她不客氣了。


    “薛厚義,過去的事情,你忘了,我們可沒有忘。明眼人都知道,你當初逼迫我家,是為了什麽,即便你想出千個萬個理由當遮羞布,還掩蓋不了你見利忘義、見錢眼開的本性。我要是你,趁早把名字改了,該叫薛忘義才是!”


    “你……你這婆娘,男人家談事,有你說話的份嗎?這個家難不成還是你當家!”薛厚義實在想不出有力的駁詞,隻好在男女地位這點事上做文章,企圖將薛滿倉拉到他這邊。


    薛滿倉又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讓他如願,站起來走到娘親身後,“這個家當然是我娘當家!”


    薛厚義一招不成,有些氣急敗壞了,“你好歹也是幾個孩子的爹了,還躲在你娘後麵,算什麽男人?”


    薛滿倉剛想回懟,鄭晴琅便抬手攔住,懟人這種事還是自己這個平輩“潑婦”來的好。


    在外人看來,薛滿倉始終是薛厚義的堂侄,晚輩頂撞長輩,在這個嚴苛講究“尊長”的時代,傳出去對他名聲不好。她雖要出氣,卻不會“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氣要出,名聲要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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