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掌櫃一聽,對視一眼後,齊齊望向斬釘截鐵的鄭晴琅,意思很明白,就是你憑什麽保證?


    “事涉知縣夫人,我不好細說,我隻能告訴你們,我今天去見過知縣夫人,雷霸的靠山很快就要倒了,咱們正好趁此機會牆倒眾人推。”


    鄭晴琅說得含含糊糊的,但“知縣夫人”四個字,卻足夠他們腦補了。


    兩人不約而同得想到,她口中的靠山,自然不是李知縣,應該是他的閨女。莫非……是知縣夫人要出手處置掉那個受寵妾室?


    這樣的內宅秘辛,確實不好往外明說,也難怪鄭掌櫃的表情那麽慎重了。


    如是想著,兩個人對鄭晴琅又多了一層敬意,她可是和知縣夫人說得上話的人呐。


    良久,柳掌櫃先說道,“如果鄭掌櫃的話屬實,那麽聯合商戶集體訴訟的事,算我一個!”


    “也算我一個!好家夥,終於讓我等到這一天了,我要讓雷霸他們把吃了我的都吐出來!”馮掌櫃摩拳擦掌,一副已經迫不及待的樣子。


    鄭晴琅笑了笑,接著順理成章得商量起找商戶簽字的安排。


    薛家新來的,認識的商戶沒幾個,所以,鄭晴琅這邊負責找人把狀紙寫好,簽字的事情主要由馮、柳兩個掌櫃帶頭。


    “那些嘴太碎的、藏不住事的,還有同七霸走得近的,就別找了,免得打草驚蛇。”鄭晴琅提醒道。


    馮、柳兩個掌櫃連連點頭,其實根本不需要她提醒,在確定他們負責找人簽字這塊時,他們已自發將部分人剔除出去了。


    不算那些經常在雲山街一帶挑擔賣貨的流動貨郎,雲山街的其餘店主、攤主加起來七八十個,雖然每一戶都得交保護費,但是交的具體費用並不相同。


    那些願意卑躬屈膝奉承“七霸”那夥人的,交的費用就少,那些態度“惡劣”的、試過叫板的、打過官司的……隻要是表現過一絲不服的,交的費用就多,日常受的騷擾也多。


    馮、柳兩個人當著鄭晴琅的麵,逐一分析每家商戶的情況,在寫出來的全體商戶名單上,時而打鉤,時而打叉,就這麽盤點下來,最終可以簽字的商戶有四十九個。


    計議定,兩人就開始當說客了。若是對方同意,那就是一條船上的人,若對方不同意簽字,也得讓對方保證不對外泄露半句,否則就是得罪所有簽字的商戶。


    這一番說辭下來,同意簽字的有四十五個,不同意的四個,兩個是近期內打算將店鋪搬走的,不想再橫生枝節,兩個是依舊懼怕七霸的權勢,隻想保持現狀。


    這個結果,已經很好了,遠遠超出了鄭晴琅的預期。她還以為,在七霸的長期淫威下,這些人怕是都不太敢反抗了。


    五日後,她收到了知縣夫人給她傳的消息,“鴛鴦已遠走高飛,老爺派人苦尋無果,震怒,可速速遞狀。”


    鄭晴琅聽過後,當場大笑出聲,把心裏存著的鬱氣去掉了五分。


    隨即,她從胸口衣襟處,小心翼翼得掏出了那已經簽好姓名的狀紙,比拿著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還慎重。


    隻見,展開的大片紙張最上頭,赫然寫著“雲山街眾商戶告”幾個大字。


    接著,便是眾人曆數的“雲山七霸”所犯罪行。最普通的,有造謠生事、打砸財物、敲詐勒索等。最嚴重的,竟然還有一起誤傷致死和一例逼奸良婦。


    最後落款處,密密麻麻簽著四十七個名字。其中,四十五個是雲山街有固定店鋪和攤位的東家姓名,兩個是經常在這一帶販貨的貨郎名字。


    這兩個貨郎是從柳掌櫃那裏打聽到這事的,某天突然殺到薛氏豆腐坊,直接找鄭晴琅說要簽名。當時,還把鄭晴琅嚇了一跳,以為他們這事泄露得那麽嚴重。


    鄭晴琅認真看完上麵的內容,自言自語道,“這狀紙遞上去的話,這雲山七霸就是昨日黃花了吧。”


    宜良縣逢三、六、九日放告,也就是縣官隻在含三、六、九的日子裏升堂審案。今日不巧,逢五,但因為他們這案情嚴重,甚至涉及人命,是可以請縣官提前受理的。


    不過,鄭晴琅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明天再遞狀紙上去,因為,她要先通知四十七個原告,方便明日聽訟審案。


    隔天,幾十號人烏泱泱得從雲山街出發,一路吸引了許多人跟在後頭。


    一直走到縣衙大門口,“放告牌”放出後,鄭晴琅第一時間捧紙遞進了縣衙。


    不出所料,李知縣一見這狀紙,當堂準狀,並立時傳喚了原告、被告、證人三方細審。


    這一審,光聽原告講述被告的罪行,就花了一個上午,把外圍的百姓聽得群情激憤,差點就往公堂裏頭扔爛菜葉子了。


    李知縣一個上午都在喊肅靜,把嗓子都喊幹了。


    下午繼續審,輪到“雲山七霸”開口了。他們一開始還死鴨子嘴硬,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隻說不服。


    等到證人上場,原告與證人口供一致,被告卻言語支吾,幾聲威嚇下,七人中便有人鬆口了。


    撕開了一道口子,剩餘的事情也就瞞不住了,猶如拔出蘿卜帶出泥。


    李知縣沒了袒護“嶽丈”的私心,斷起案來特別公正明快。最終,七人鋃鐺入獄,雷霸判了斬監侯,其餘人判了終生流放,同時七人均抄沒家產,用於彌補各商戶的損失。


    斬監侯也就是斬刑,不過不立即執行,而是先監禁起來,等待秋審或朝審的複核後再行刑。


    判詞下來的時候,那夥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特別是雷霸,一口一個他是雷氏的爹,把已經冷了臉的李知縣氣得夠嗆,當場又判了個咆哮公堂罪,各打了七人十杖。


    鄭晴琅在一旁看著,胸中剩餘那股鬱氣才終於散了,心道,多行不義必自斃,這是他們應得的代價!她雖如蚍蜉,但用盡氣力,也可撼動內裏腐朽的大樹!


    原來,那日她給鍾氏出的計謀,便是讓鍾氏想法子絆住李知縣幾日,然後趁著這幾日空當,安排雷氏和那男子逃之夭夭。


    等兩人沒了蹤跡,她再到李知縣麵前告雷氏和男子私奔了。


    李知縣找不到人,自然會遷怒雷氏最親近的親人,也就是她爹雷霸。


    這個時候,她再聯合眾苦主商戶狀告雷霸,李知縣肯定會接狀紙,斷案時也不會再顧及愛妾而輕判了。


    這麽一操作,一則成全了那對苦命鴛鴦;二則除了那夥強人,雲山街恢複太平;三則維護了李知縣的官聲。


    鍾氏聽過後,雖覺得“助人私奔”不符合她的價值觀,但利大於弊,也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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