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褚先生在後麵。”


    陸天翁神色從容,好像是對這恐怖的叫聲已經司空見慣。


    我和宋大頭跟在陸天翁的身後,繼續往裏走。


    這院子裏,還堆砌不少的磚頭和水泥,一座座建築工地上常見的架子直達院牆之上,看樣子,這圍牆似乎還要繼續加高。


    因為四周院牆太高的緣故,盡管是大白天,這院子裏也陰暗無比。


    兩翼的門廊裏甚至還點著燈。


    燈柱下麵,更是三米一張符,五米一神像,像是什麽陣法。


    那些神像誇張的開臉被燈光一照,一個個凶神惡煞,好像活過來了是的,令人心頭發緊。


    “褚先生,他們來了!”


    一進中庭,就看見褚南天端坐在木椅上,滿臉愁容,雙目緊閉,直到陸天翁開了口,他才睜開眼站了起來。


    “褚總!”宋大頭頷首尬笑道:“我總算是把人給您請來了,羅老板昨晚上深思熟慮,最終決定要匡扶正道,卻邪滅煞,幫您一把!”


    褚南天也不寒暄,似乎知道我一定會來是的,點點頭道:“那就有勞小天師了。陸先生,還是你帶他們去看看情況吧。”


    陸天翁點點頭,一招手,褚南天身邊的黑衣保鏢便朝我和宋大頭遞過來了兩個塑料口袋。


    “這……這是什麽意思?”宋大頭滿臉疑惑。


    陸天翁也不解釋,正色道:“帶上吧,有用。”


    宋大頭將信將疑,把口袋接了過去。


    我則有些不耐煩,推開塑料袋道:“時間緊迫,咱們還是辦正事吧。”


    陸天翁意味深長一笑,朝後院躬身道:“那就有請小天師吧。”


    實際上,這是一座別墅,隻不過,被圍牆分割成了兩部分。這後院顯得更加陰翳,除了七八米高的院牆之外,還加裝了一層一厘米厚的玻璃,這種感覺,就像是小時候去動物園看老虎。


    鑽進了玻璃門,眼前一片漆黑,空氣中飄著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氣。


    “掌燈吧!”陸天翁對著門口一個傭人模樣的老婦人命令道。


    那老婦人窸窸窣窣,竟然從身後拿出來了兩根蠟燭點著了,戳在了桌案上。


    宋大頭嘀咕道:“沒有燈嗎?怎麽還點起了蠟燭?”


    眾人不語。


    借著蠟燭熹微的光芒,我看見這別墅被用玻璃單獨圈出了一道隔間,裏麵放著一張大床,一個人正埋頭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一件皮草。從房間粉色調的布置來看,床上躺著的應該是個女人,而憑我的直覺,剛才在門口那聲撕心裂肺的哀嚎,就是從這女人的嘴裏發出來的。


    “這三伏天,還蓋著皮毯子睡覺,不熱嗎?”劉大進看著裏麵的人,對老婦人一努嘴問道:“這位就是病人嗎?”


    老婦人依舊默不作聲,臉上的神色很是緊張。倒是陸天翁,平淡道:“這位就是褚總的妹妹了,還請小天師過眼。”


    用阿爺的話說,空氣殘一腥,必是邪物生,雖然看不見這女人的臉,可我知道,她的身上一定纏著邪靈。從這院子和玻璃來看,這邪物還是個難纏的角色。


    “這隔著玻璃怎麽過眼啊。”宋大頭嘴上嘀咕著,走過去,趴在玻璃上瞪眼往裏細瞧,想著看出點什麽端倪來。


    就在這時候,裏麵的人忽然動了動,嘴裏還夢囈是的哼哼了幾聲。


    “羅老板……你瞧地上!”宋大頭還真有發現,朝我招手。


    我緩緩朝前走了幾步,發現裏麵的床腳下,淩亂地散落著一攤黑毛。這黑毛……不就是蓋在她身上的嗎?


    正當我把目光重新落在女人的身上時,這人突然猛地仰起脖子,嗷的一聲慘叫。


    “妖,你是妖,妖怪害我來了!”


    這聲音猶如鈍刀剔骨一般,痛徹心扉的感覺,讓人心驚膽戰。


    接著,她猛地從床上蹦了起來,像是個怪物一樣直接朝玻璃撲了過來。


    此時我才意識到,剛才誤認為的毛毯子其實是長在她的身體上的。


    換句話說,這個女人全身是黑毛。


    “砰!”


    跳起來的女人一頭撞在了玻璃上,雙手雙腳奮力拍打著玻璃,森白的牙齒也貼著玻璃嘎吱嘎吱地自嚼著。


    宋大頭趴在玻璃上正想看個仔細,沒有半點思想準備,頓時被嚇的夠嗆,驚叫一聲癱在了地上。


    我冷靜地瞧著這個女人,順便從回憶裏找尋著類似的有價值的記憶。


    這女人惡狠狠地瞪著我,瘋子一般狂叫了幾聲之後,眼神裏竟然開始出現了怯色,連著幾個後退,對著我噤若寒蟬地叫道:“妖王息怒,妖王饒命啊。”


    她這是在叫我妖王嗎?


    我不禁皺了皺眉,腦子裏瞬間浮現出了黑藤從我身體裏鑽出來的場景。


    這女人神經兮兮地叫了幾聲之後,身體開始扭曲,眼神裏也釋放出了一種絕望的神色。


    “癢!”


    她帶著哭腔,開始抓扯著自己的臉,手臂,肚子,乃是全身上下,就像是她的身上藏滿了跳蚤和虱子。


    一叢叢帶著血色的肉皮被她狠狠地在自己身上撕裂下來,不大一會,身前的黑毛已經堆了一地。


    女人的身上則東一塊血跡斑斑,西一塊膿液流淌,缺少了肉皮的肢體露出了粉紅色的嫩肉。從身體的潰爛來看,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這還不算,撕開自己身上的皮毛之後,她又開始撕扯自己的臉皮,沒幾下子,一張麵孔上,皮肉盡失,麵孔除了兩個眼珠還能轉動,就剩下一個光禿禿的鼻梁骨和一排裸露牙齦的牙齒。


    宋大頭看的頓時一陣翻江倒海,那個老婦人則背過身,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口袋,開始嘔吐起來。


    宋大頭這才知道先前塑料口袋的意義,趕緊也迫不及待將嘴巴埋進了口袋裏,吐得是昏天暗地。


    而此時,這女人的身上已經難覓一塊好肉了,全身上下仿佛被剝去了一層人皮。


    我還注意到,至此,這女人的眼睛裏已經沒了什麽情感,倒是放射出了一股野獸才有凶戾,她口中呼嚕呼嚕地朝我叫囂著。


    “來呀!”大概著是覺得我已經過眼了,陸天翁朝著身後招了招手。


    此時一個身披白大褂的男子走了出來。


    他手裏端著一把麻醉槍,在玻璃上預留的孔洞裏,對著裏麵瘋狂慘叫的女人就是一擊。


    女人的身體怔了怔,終於緩緩倒在了床上。


    老婦人應該是伺候久了,已經熟悉了流程,見女人倒下,便上前打開了玻璃門,隨著那白大褂的男人就走了進去。


    兩個人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藥粉和白布,像是裹木乃伊一般,開始給女人包紮。


    但今天不知道那個環節出現了問題,大概著是麻醉的劑量不夠吧,就在兩個人將要包紮女人腰肢的時候,這個一動不動的女人忽然睜開了那帶著獸性目光的眼睛。


    “啊!”


    女人嘶吼一聲,血淋淋的手臂將老婦人死死裹住,身體就像是帶著彈簧一般坐了起來,張口朝著老婦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我一個箭步,閃身到了跟前,手作金剛指,對著其後頸就是寸勁一擊。


    女人的牙齒在貼上老婦人脖子的瞬間,重新軟綿綿地倒在了床上。


    出來的時候,宋大頭已經吐得小臉烏青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陸天翁則在褚南天麵前正色道:“羅老板年紀不大,但心理素質極佳,果然是能幹大事的人。我看,這件事唯有羅老板能做。”


    我心道,當年黑狗吃死屍,我吃黑狗的時候,比這如何?


    “既然如此,小天師,那就拜托了。稍後,我和你說一說詳情!”褚南天迫不及待道。


    “不急!”我自己坐下,點了一根煙,連吐三個煙圈之後,才看著褚南天和陸天翁道:“事情我能辦,但,你們得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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