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宋歎一瞧這架勢,馬上意識到,這是上門找事的啊,不約而同地便站了起來。


    嶽三兒卻淡定一擺手,示意我們兩個坐下。


    “嶽老爺子,您吉祥啊!”這群人中,帶頭的是個中年人,黑色體恤,露著花臂,脖子上戴著大金鏈子,笑容可掬。


    嶽三悠然道:“托你們幾個小狗崽子的福,還不錯,怎麽著,喝一杯?”


    嶽三兒說著,用折扇將茶壺往前推了推。


    花臂漢子看著那茶壺就繃起了臉,哼聲道:“老爺子,還敢提茶壺呢?上次我那幾個兄弟來,就喝了你一壺茶,回去就開始拉,屁股往外鑽蟲子啊,嚇得他們哭爹喊媽。我們還敢喝嗎?”


    嶽三兒哈哈一笑道:“嗨,甭客氣,我呀,祖傳的大夫,我見你那幾個兄弟,麵黃肌瘦,雙目無神,肯定是肚子裏有蛔蟲,所以啊,就給他們的茶水裏,放了點打蟲藥。”


    “打蟲藥?”花臂漢子冷聲道:“可拉出來的可不是蛔蟲,那是大把大把的蟞蟲。老頭子,甭裝了,我打聽清楚了,知道你有些手段,這不,我都親自來了。”


    嶽三冷笑道:“你親自來?你比他們多個腦袋,還是多張嘴巴?我這門,讓你們進來,就算不錯了。茶水不喝的話,那就沒得聊了,是自己走,還是等我放狗?”


    嶽三說著,瞄了一眼自己那隻大德牧。


    “嗬嗬,您看我們像是怕狗的樣子嗎?”花臂大哥顛了顛手裏的鐵棍,上前道:“老頭子,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這條街,可就剩你了,你搬是不搬?”


    我聽明白了,這是人家買了這條街,而老嶽頭則是著的釘子戶啊。


    嶽三兒站起身,原地轉了兩圈,回頭皺眉道:“這麽說來,你們是不打算自己走嘍?”


    花臂大哥權當沒聽見老頭的話,大聲道:“何苦呢?給自己找罪受,也給我們找麻煩。上邊說了,鑒於你歲數大了,在購買款上,在給你多加兩百個w。老爺子,你心裏清楚,這價位不低了,整個這條街,你是獨一份兒。甭感謝我,我呀,看不得別人受苦,您這大歲數,不容易,加那兩百萬,是給您的棺材本。”


    “尼瑪的,怎麽說話呢!”宋歎起身罵道:“沒教養的東西,出門前忘記皮搋子刷牙了嗎?”


    “你他媽算個什麽東西,敢在老子麵前大呼小叫!”花臂漢子頓時凶相畢露,掄著鐵棍指著宋歎罵道:“說棺材本,那是客氣了,這老東西詭計多端,讓我們白跑多少趟了,沒說是給他的火化費就算我大度了。”


    “嗨,小子,有事衝我來,別衝我這小友!”嶽三兒正色道:“不管你們的老板是誰,我再說一遍,死之前,我是不會搬走的。帶上你的人,馬上滾蛋,否則,小老頭我可就發飆了。”


    花臂大哥咧嘴一笑道:“成,我聽明白了,冥頑不靈,倚老賣老,裝腔作勢是吧?好,今天我就給你展示展示,什麽叫拳頭說話。來呀,給我砸!這老東西家的玻璃,但凡有一片沒碎,我要你們的命。”


    花臂一聲令下,十幾個人就像是發了狂的野狗全都撲了上來。


    “老羅!”宋歎知道我的身手,對付這些小嘍嘍還是輕而易舉的,便馬上朝我投來了求救的眼神。


    他知道我生性冷漠,不願意出手,所以,趕緊朝我作了作揖,讓我出手。


    可就在這時候,嶽三兒忽然從袖管裏順出一個青色的竹笛來。這笛子隻有一巴掌長,小拇指粗細,放在嘴邊一吹,頓時發出一陣尖細的笛聲,談不上好聽,但挺起了這聲音有點魔怔。


    這些掄著鐵棍的家夥也是一愣,還沒明白老頭這是玩的什麽手段,就聽嗡的一聲,桂花樹上、屋簷下、屋頂上的假煙筒裏,頓時都飄出了幾抹“黑霧”。


    “啥東西?”宋歎眯著眼細看。


    我脫口道:“是胡蜂。”


    宋歎一聽,嚇得夠嗆,就要閃身,嶽三走到我們跟前,將兩個藥丸塞進了我倆的手中,低聲道:“不要動,沒事。”


    嗡嗡嗡!


    一陣“山呼海嘯”的振翅聲,密密麻麻的胡蜂像是襲來的機群一般,開始在院子裏瘋狂叮咬。


    這些掄著棍子的赤膊大漢頓時慘叫連連。


    這些蠢貨,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慌亂之中,竟然掄著棍棒打起了胡蜂,結果一陣慌亂中,自己人把自己人掄倒好幾個人。


    密密麻麻的胡蜂聚在一起,黑壓壓一片,真的就像是流動的烏雲是的,看得我和宋歎是膽戰心驚。


    倒是小老頭,蹲下身,一邊悠然地給狗梳理著毛了,一邊咧著嘴看熱鬧。


    真沒想到啊,這老頭還有這兩下子。


    古人言,馭虎難,馭鬼更難,唯獨馭蟲最難。這蟲類是最不好駕馭的,可老頭能用一陣笛聲將胡蜂馭為己用,顯然,這不是一時之功,沒準都練習了一輩子了……


    在一陣陣慘絕人寰的嚎叫聲中,這些人一塊玻璃也沒砸到,就這樣捂著滿腦袋的大紅包慌不擇路得退了出去。


    “老爺子,服了,你這真是什麽招都有啊!”宋歎一笑道:“發了這麽多‘紅包’,這些人估計半個月內不敢上門了。”


    嶽三兒不屑道:“小打小鬧,隻當他們給我添樂子罷了。走了,我帶你們先去吃飯,然後去看玉展。不管怎麽說,到我這了,我總得盡個地主之誼。”


    老頭帶著我和宋歎選了個不大的館子,但叫了滿滿一桌的菜。


    那菜的味道自然不用多說,肯定是老爺子平時最喜歡的菜肴。隻不過,對於我和大頭兩個北方人偏甜偏淡了一點。


    吃完了,直接奔玉展。


    本以為這玉展就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哪成想,老爺子親自開著老爺車,把我們拉郊區去了。


    那是一個新的創業園區,老大的一個展館裏,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


    好家夥,有錢人就是會玩。


    長條的展櫃上,不放玉器,但卻躺了一溜又一溜的大姑娘。姑娘們是身穿比基尼,臉帶蝴蝶麵具,身上用油彩抹的跟阿凡達是的……姑娘們的身上,臉上,小肚子上,乃至紅唇銜著的,都是各種各樣的玉器。


    也正是因為如此,參觀展覽的女士不多,大部分都是爺們。


    宋歎和嶽三猶瞪著兩雙眼睛,好像是發情的貓,左看看,又看看,哈喇子都要淌出來了。


    我轉了一小圈,就覺得沒意思了。


    一個是,我不懂玉器,二來,我也不懂女人。


    正當我準備自己出去抽根煙的時候,突然聽見啪嚓一聲脆響,好像有什麽東西摔碎了,一群人頓時都把目光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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