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嵐還以為對方打來的是暗器,拔刀就要劈砍。


    我趕緊喝道:“千萬別動手。”


    季嵐拔了一半的刀,愣是插了回去,然後徒手將飛來的東西接住了。


    可就這麽一眨眼的功夫,前邊那個身上穿著僧袍的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去追,你在這稍候宋歎!”


    我喊了一聲,就繼續追了出去。


    其實等我追出去的時候,那人就已經看不見蹤跡了。


    但我不想放棄。


    這夥家夥,除了阿蘆,顯然我和宋歎也是在算計之中的。也多虧我和阿爺那些年,見慣了陰險狡詐,多有防備,否則,這回我和宋歎也已經葬身那陷阱裏,化作一縷縷冤魂了。


    所以,像這種想要我命的,我絕不會輕易放過。


    咬著牙頂著風往前衝,拐過一道山灣,果然還準備我追上了。


    遠遠的就看見一個人,腳步略有踉蹌,正拚了老命地往廟會的方向走。


    不用說,此人就是季嵐口中那個後來的遊方僧人,也就是那群黃鼠狼的主子。


    “老東西,敢作惡,不敢接招嗎?有本事你站住,和小爺比劃比劃!”


    我故意加快腳步的同時,言語上刺激他。


    但這廝很清楚,我已經端了他的老巢,以他實力未必是我的對手,所以,打定了主意這是要逃走了。


    而且,這家夥一邊跑,開始一邊脫衣裳。


    身上的僧袍、僧帽都拋在了地上。


    我也明白了他的想法,僧袍和僧帽太過於顯眼,他這是要借著人群以脫身啊。


    可惜,此時離廟會也隻有數百米了。


    咿咿呀呀的鑼鼓胡笳還在喧嘩著,人山人海的遊行隊伍也在舞動著,一旦他鑽進人群,絕對大海撈針。


    更讓我氣憤的是,我們之間還有幾十米的距離,按這速度,我是抓不住他了。


    “狗東西,你看看這是什麽!”


    我故意喊了一聲,腳尖一勾,點起了一塊石頭。


    這廝終究沒禁住誘惑,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我抬手猛地將石頭飛擲了過去。


    距離太遠了,石頭雖然劃過一道弧線,正好命中了他的腦門,但力道顯然低於我的預期,這狗日的應聲摔倒在地之後,翻身爬起來竟然又跑了起來。


    也可能是嚇破了膽,這孫子速度反而更快了,就在我的注視下,身子一閃,鑽進了人群裏。


    尼瑪的。我頓時沮喪萬分,除了阿爺,這是第一個要弄死我的,我卻沒能報複成功的。


    我擠進人群,左右前後看了看,所有人都在專注於舞台上的表演,剛才那人已經全無蹤跡。


    “你放心,走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


    我悻悻地發著誓,又退了出來,半路上接到了宋歎和季嵐。


    “季嵐,剛才那東西呢?”


    “喏,在這呢!”季嵐看著我,意味深長道:“羅兄,這是個妖物吧。你似乎很願意和妖相處,當初在秦嶺山南的時候,你身邊就有個小妖。而這個,應該是一株百年白蘆吧。”


    我點點頭道:“也非刻意,可能這就是緣分。季兄弟似乎對妖族頗有微詞?”


    季嵐也不掩飾,一笑道:“白雲山速來是北派天師中的名門正派,從小諸位師父告訴我的都是,人尊鬼卑,妖賤靈劣,不要說和他們相處,見到就是該殺掉的。當然了,我個人覺得,隻要不為害一方,其實人鬼妖靈也沒什麽區別。”


    “就衝你這最後一句,我告訴你,我可能也是個妖!”我一笑道。


    季嵐笑了笑,顯然,他以為我在和他開玩笑。


    當然,我也不想多解釋。


    我和他也隻是兩麵之緣,相當於微微熟悉的陌生人,我這人內向,冷淡,還不習慣交朋友。再說了,呂卿侯和奴柘倒是我的朋友呢,可也不是被我嚇跑了?對待交朋友這事,以後得慎重。


    “不管如何,這小妖對羅兄有價值,那就算咱們沒白努力。”季嵐道:“不過,羅兄進了晉陝甘一帶,千萬不要朝人示意,你身邊有妖祟。”


    “這是為什麽?我可是天師啊。”


    “那也最好是不要輕易示人!”季嵐苦笑道:“函穀關以西,道場林立,素來都以獵殺妖族為榮。年輕一輩,也同樣繼承了這個傳統,為了衝刺天師榜,都會四處搜羅殺戮妖族,給自己增加亮點。”


    “當初在秦嶺山南,你和那莫千壑比拚誰殺死那隻老蛤蟆,莫非也是這個原因?”


    季嵐點點頭,苦笑道:“師門有命,我也不能免了流俗。”


    “殺妖都成了傳統了,那要是妖人呢!”我喃喃自語道。


    “妖人?”季嵐忙道:“羅兄說的是那種人妖後代?”


    “怎麽?難道這也要獵殺?”


    季嵐正色道:“我沒見過,不過,我聽說,以前的秦嶺山南生活著不少的妖人,但……後來都消失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有些沮喪,沒想到,妖族竟然過的如此狼狽。


    “不過羅兄弟放心,我家師父們也都很開明,我可以和他們講清楚你帶著一個小草妖,不會為難你。”


    此時我才留意到,季嵐的手上受傷了。


    “你這手是怎麽了?”


    季嵐一笑道:“哦,剛才接這白蘆的時候,被這蘆根插進了肉裏,流了點血。”


    我看了看阿蘆,這才看見,這蘆須上,確實有些血漬,還閃爍著晶瑩的光。


    “人找到了,可車和行李去哪找?”宋歎發愁道。


    一聽說我們的車和行李也不見了,季嵐二話沒說道:“跟我走,我知道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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