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嵐皺了皺眉心,手下意識摸向了腰間的短刀。


    “羅天,你甚至連狡辯都不想狡辯了?要知道,當我從外地急匆匆趕回白雲山,我師父告訴我,你殺了正因師兄已經逃竄的時候,我還據理力爭,說你不會是那種人呢。如果不是我親自眼見了正因師兄的屍體,雲成子史叔的慘狀,我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你如此殘忍。難道你就一點羞恥之心,憐憫之心都沒有?作為一個殺人凶手,你站在我麵前,半點愧疚沒有?”


    我冷漠道:“如果今天你是來朝我報仇算賬的,那我就無話可說。”


    “難道你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還不許我報仇了嗎?”


    “那就來吧,你先拔刀。”我一招手道:“我羅天就這性子,沒有誰,沒有一個人可以威脅我。”


    季嵐怒不可遏,滄鋃一聲將刀拔出,凶狠道:“既然如此,你還等著我先出招幹嘛?幹脆一個偷襲,把我也殺了算了。做盡小人事,何須裝君子?”


    “季嵐,你踏馬混蛋!”


    大頭將我一把推到自己身後,指著季嵐罵道:“你算是把罵街的娘們和殺豬的屠戶兩個角色一個人做了。你嘴上讓我兄弟解釋,可你懷裏揣的卻是殺人的心,你但凡尊重我兄弟一點,你就不會手握刀柄在那殺氣騰騰的訓話。”


    “姓宋的,你閉嘴,老子不想聽你說話,讓他姓羅的自己開口。”


    “你算個6啊,你命令我?”宋歎不屑一顧道:“我踏馬還非說不可了,你隻看見你家死人了,這能證明什麽?隻能正麵他們既菜還浪,技不如人,該死。睜開你那瞎了的眼睛看看,我兄弟這一身傷是哪來的。”


    大頭不由分說,就要撩我的衣裳。


    以我的性子,哪用這麽廢話啊。


    信我的,無需我多言,不信的,剛不值得我浪費口舌。


    可架不住宋歎急了眼,一把就把我的衣裳扯了開。


    “看看,把你那白雲山牌爛眼皮挑開,用你那多餘牌的眼珠子看看,這是刀傷,這也是刀傷,這還是刀傷,這三處則是貫穿傷,尤其是這,看見這位置了嗎?離心髒隻有一寸。”宋歎大聲喝道:“大大小小加起來上百個傷口,能要命的就有十幾處啊。我兄弟他不說話,不等於施暴的是他,這些傷口雖然愈合了,可不等於它沒疼過,沒流過血。你也是天師出身,你能看得出,這傷口都是什麽兵器傷的吧?還有你師父那狗屁的天僵術,讓我兄弟癱了整整半個月啊。換成你,你踏馬早死十次八次了。用你那後鞧屁股想一想,到底是誰在搬弄是非,顛倒黑白。”


    季嵐看著我身上的傷口,哼聲道:“受傷和人命相比,不值一提。”


    “所以說,菜是原罪。你們白雲山既起歹心,卻無護身之法,死的一點都不冤。”宋歎指了指自己道:“今天我宋歎就站在這,你想殺羅天?那你就先把我這胖子攮死再說。”


    “還有我!”阿蘆也在一旁幫腔道:“姓季的,你對我也算是有點小恩呢,按理說,我不該說你什麽。可看你這幅做派,不就不得不罵你了,你說你看起來也算機靈的一個人,怎麽就不長腦子呢?”


    “你……”


    “你什麽你?難道不是嗎?”阿蘆哼聲道:“你看看羅先生的身上,這傷口千奇百怪,有長短刃,有唐橫刀,有鋸齒刃,還有攮子、釘子、甩刀子,這是一個人血戰多少人啊。你們白雲山總共多少人你不知道嗎?就算你師父給你洗腦,你也回去打聽打聽,出事那天白雲山來了多少人。”


    “你是說……有別人去了白雲山?”


    “你不是挺癡迷天師榜的嗎?”宋歎冷笑道:“回去查查,你師父雲生子,上清派的莊必帆、紫清觀的梅斂珠,還有那莫千丘升了多少名吧。那可都是踩著我兄弟的人頭上去的。”


    “不可能,烏巢山的莫家,和我們白雲山素來不和,他莫家人不會來白雲山的,我師父也不會讓他們上山的。”


    宋歎和阿蘆還要分辨,我冷聲道:“你們兩個不要說了。季嵐,若是有機會,回去問問你那康師弟吧。至於今天,我不會讓大頭和阿蘆出手,隻要你想和我搏命,我接招就是了……”


    季嵐冷冷瞥了我一眼,不屑道:“我季嵐不會趁人之危,既然你有傷,給你一個月時間修養。另外,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我會查個清清楚楚,用不著你們說三道四。一個月之後,不管你們走到天涯海角,我也會去殺了你。”


    “那我也不妨告訴你,這一個月,我哪都不去,就在終南山,你隨時可以來找我。另外,你給雲生子帶句話,一個月之後,我會去要他的命。”


    “羅天,你……你欺人太甚。”


    “季嵐,甭急眼,這話帶到了,你師父自然知道深淺。說白了吧,若按罪過,我該滅你白雲山一門,可有你在,所有的賬,雲生子頂。”


    “好一句滅我一門。”季嵐麵無表情道:“羅天,咱們從今天開始,恩斷義絕。”


    大頭道:“回去給你師父帶話的時候,他必然會追問我兄弟的去處,你但凡說出終南山翠華峰六個字,你就知道你師父能調動多少人了。”


    “咱們走著瞧!”


    “不送!”


    季嵐用力握了握拳頭,轉身跨上摩托,消失在了視野裏。


    宋歎喃喃道:“你說,這小子會不會回去馬上就把咱們在終南山的消息告訴了雲生子?”


    “那他就是蠢蛋。”阿蘆道:“他是個成年人,又不是吃奶的孩子,總還不至於這麽傻吧。”


    “隨他。”我淡淡道:“凡事,能知己知彼更好,若是做不到,那就強大自己,來就來吧,終南山不是白雲山,我不信我還會被他們重傷。”


    我們三個正要回車裏,往山上開。


    這時候從山下的方向來了一個苦行道士。


    全身灰色的道袍,風塵仆仆,身上的衣服有些斑駁的補丁,胡須上都掛著灰塵。


    道士老遠就朝我們做了個道揖,到了跟前,微微一笑,朝阿蘆道:“前方就是翠華仙子廟了,女信士可以舉一株鬆枝。”


    說完,又怔住身,看了我一眼,笑了笑道:“眼似寒星眉似刀,胸橫肩闊萬火燒,小兄弟好相貌啊。來終南山挺好了,修身養性,去幾分戾氣,成萬古之豪氣……”


    這人說了幾句話,就自顧自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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