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剛才那姑娘嗎?”阿蘆滿臉詫異地問道。


    阿蘆雖然是問句,但其實我們三個都知道,這根本沒什麽疑惑的,她就是那個白毛帶來的姑娘。


    隻是,在幾分鍾時間裏,由一個妙齡姑娘變成了一個老太婆而已。


    “姑娘……你等一下!”大頭不由分說,就走過去相攔,準備問個究竟。


    可這女人就像是聾了一樣,恍若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看不見任何人,雙腳拖遝地往前走。


    “喂,你醒醒!剛才那老頭呢?”大頭心急,忍不住拍了女人的肩膀一下。


    哪知道,這輕輕一拍,就好像是壓到女人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還沒反應過來,這女人撲通一聲就倒下了,肉眼可見的她再次加速老去,瞬間頭發花白,猶如耄耋老人。那紅色連衣裙裏,嘩啦一下子,散落出一大把鈔票。


    大頭的手就像是被燙到了是的,一下子抽了回來。


    我看這女人的樣子,估計活不長了。


    一個姑娘,為了錢,就這麽輕易地搭上了自己的卿卿性命。


    阿蘆表情凝重,可能是看見一個女人受難心有憐憫,搓了搓掌心,食指和中指上徐徐冒出一股股白煙。


    阿蘆彎下腰,將手指搭在這女人的眉心上,閉上眼,用力點了點。一瞬間,阿蘆就變得大汗淋漓,但同時,地上昏闕過去的女人好像為此恢複了一點力氣,雖然還是眼睛失神,肢體僵硬,可已經能重新站立,朝外麵走去了……


    阿蘆這是把自己的精氣給了這女人一點。


    雖然不能救她,但在潛意識的幫助下,估計她能自己走回家去。


    “唉……等一下。”阿蘆走上前,手從袖口裏拿出一個香囊,在女人鼻息前晃了晃,低聲問道:“告訴我,害你的人在哪?”


    此時這老女人的眼珠才動了動,似乎有了一點點的神誌,但她張不開口,隻是機械地回頭朝著不遠處一個黑漆漆的地方看了看,然後便呆呆地離開了……


    阿蘆跑回來,碎碎念地罵道:“這白毛老頭,真是個禽獸,幹天師的,沒幾個好人。”


    “喂喂,你罵人就罵人,幹嘛和一個職業過不去啊,我不是好人?”


    阿蘆瞥了我一眼,哼聲道:“你?雖然不是壞人,我看也未必是好人。要真是好人,這女人倒下了,你怎麽不把她喚醒?”


    我淡淡道:“都這幅樣子了,喚醒又如何?三天之內,必死無疑。我讓她醒過來,徒耗群毆是我精力。再說了,她這一路能不能走回去都是未知數。”


    “冷血,你管她能不能走回去呢?但行好事,莫問前程。你盡力就行,管結果幹嘛?”阿蘆擦了擦汗,將我的衣服往自己身上披了披。


    我歎口氣道:“蘆女俠,沒想到,你還挺熱心?這一縷精力注給她,你得耗費一個月的精力啊,都冷成這德行了。”


    “修為算什麽?”阿蘆正色道:“我可從沒想過,自己還能再有什麽造化。一顆白蘆,能化成人形,這就是老天對我不薄。難道我還要登峰造極,修煉成不老妖王,位列仙班?得了吧。這花花世界,能玩夠了,也就不枉此生了,該愛的愛,該恨得恨,能幫的幫,可救的救。逍遙就好了,我留那麽多修為幹嘛?”


    你還別說,以前總不拿正眼看著小妖精,可今天聽她這一席話,勝看三年小人書啊。


    “喂喂,姓羅的,你那火辣辣的眼神又看我幹嘛?你最近總是這麽看著我,我會誤會的,雖說對我來說,人妖無別,可我不想和天師拍拖……”


    “火辣辣個屁,我是覺得,你何德何能啊,能有這般參悟啊,以後我得拿正眼看你了!”我一笑道。


    大頭道:“你們兩個,能不能不打情罵俏了?咱們這是幹嘛來了?”


    “誰和ta打情罵俏啊!”我和阿蘆不屑一顧地同時道。


    三個人說著話,就往剛才那女人看著的方向走。


    正想著走進了一看究竟,突然呼的一下,地上刮起了一陣陰風,不知道從哪吹來了一股有些嗆人的煙霧,接著,兩個身穿灰色袍子,頭上帶著圓頂尖帽子的人閃現了出來,奔著大門口的方向就去了,他們的周身忽明忽暗,那些白霧就隨著他們飄動……


    “轉身,閉眼,屏住呼吸!”我趕緊將阿蘆和大頭一把拉到了矮牆後麵,閉口不言。


    大頭和阿蘆都不是安分的主,不知道我在幹什麽,還要掙紮著回頭瞧瞧。


    我使勁按著他們的腦袋不放,直到身後那股子涼意消失了才放開。


    “怎麽了?”大頭回頭瞧了瞧,在看我們三個,貼著牆站著,嘀咕道:“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三個爺們喝醉了在這撒尿呢。”


    還得是阿蘆,轉著溜溜的眼睛道:“剛才的該不會是……”


    “沒錯,就是灰頂子!”我正色道:“看來,白毛老頭和我猜的一樣,確實是個改命天師。這兩個灰頂子來過,就說明,他已經完成了改命,堂而皇之就把那姑娘的命剝奪了。”


    “果然是陰差過路,據說碰上他們都要倒黴幾天?幸好,我轉過身來了!”阿蘆咂舌道。


    “陰差難道也這德行?這不是草菅人命嗎?”大頭氣憤道:“看來,不管是陰間還是陽間,掌握秩序的人,求的從來不是公平,都是為了統治而已。”


    “你說的道理是沒錯的,但有時候也未必事實就是如此。”我正色道:“剛才那女人掉出來的錢我看過了,上麵都有暗紅色的冥金符,這相當於一種陰陽契約,拿了這錢,就等於你接受了借壽。當然,她剛才去的那地方,一定有做法的香案,她不管是被動還是主動,一定是簽過契約的……這種情況下,那陰差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去,太凶險了!”大頭道:“那以後可得小心點了,掉在外麵的錢還是盡量別撿了。”


    “不單單是錢!”我解釋道:“如果你在廟宇前、橋頭上、十字路口見到係著紅繩的鎖頭鑰匙、兩個連在一起的紅皮筋、或者半邊白半邊紅的囍字以及裁剪成對的紙人,都盡量不要去碰。這些東西,都可能是借壽符或者帶有契約符的,有些上邊還暗藏著大頭針、暗釘一類的東西,隻要戳破了你的手,沾上一滴血,你就算是完成了契約,可能三五年陽壽就沒了。”


    “喂,你們是什麽人,在這幹嘛?”


    我們三個走過去,也終於看清楚那黑影的地方是個車庫了,結構兩個保安手持手電筒過來了。


    “廢話,當然是業主啊!”大頭理直氣壯道:“這破小區,什麽時候照明設施能搞上啊。”


    “業主,哪棟樓的?”


    大頭一時情急,朝著那車庫的樓努了努嘴:“五樓的……”


    結果好巧不巧,一輛車突然開了出來,和我們擦肩而過,裏麵開車的,正是那個白毛老頭……而且,他的副駕駛位子上,我看的清清楚楚,坐著一個紅衣小孩,那孩子身子朝前,但卻看不見連,隻有一個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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